“花重是南越人。”我觉着既然我提了他,话还是要说明白的。西日昌笑道:“是啊。”我皱眉又道:“上回你们说的是西秦。”西日昌继续笑道:“是啊。”我不说了,他却捏着我的手心道:“花重很果决。蛮申水一发,他就跑大杲。我一见他,当夜他就把自己折腾得起不来。这样的人,南越王居然不用,这是南越之大不幸,我之大幸。我不指望花重一会来说些什么,他闭嘴也是我幸。”我顿时明了西日昌话中含义,二个意思,一是委婉的告诉我处事要果决,既提名花重就不要瞻前顾后。二是花重只要不为南越效力对大杲有利。过了很久,花重才姗姗而至。经过这一阵苏氏父子的联手调理,他气色好了很多,双颊隐隐红晕,目若横波更不俗。我观后暗思,难怪南越王无法重用他,心胸不够宽广的君王是无法容忍一个臣子不仅貌美,而且才气远高自己。花重没有行君臣之礼,他只躬身作揖。苏世南为他搬座,他谢后坐下。花重坐下后便道:“来的路上菊子听苏太尉简略的说过了,菊子并非陛下朝臣,又身为南越人氏,陛下召菊子来议,乃菊子荣幸。”西日昌道幸,花重也道幸,这二人若真成君臣,大事即定。我暗思。“菊子以为,陛下早胸有成竹。”花重微笑道,“就让菊子胡言乱语,扰乱下圣听如何?”西日昌大笑,连带我也晃了晃。“先生请讲。”我疑惑的望向苏世南,却见他垂首沉思,估摸也被西日昌顺带骗进去了。西日昌嘴上说战帖烫手,其实心里早有主张。他是想听苏世南和我的想法,显然苏世南没有好建议,而我连建议都没。只听花重道:“这本是陛下的姻缘事,追其根源,就是陛下要娶,有人不乐意。陛下使臣已然完成了纳征,接下来就是请期和亲迎。事有急缓,这边快了那边就慢了,陛下定下了婚娶之期,举国筹办。江湖绿林的事儿,难道就能挡了二国联姻吗?菊子想,一个拖字罢了。武林高手对决都有改期,你找我斗武,我便接了吗?以陛下之英武,自然是反客为主,叫他们给陛下先呆一边凉快去,等陛下锦帐春浓绣衾香暖了再说。”西日昌松了我的手,掩嘴而笑。花重浅笑道:“陛下就不要寻菊子开心了,这都是陛下玩剩下的。”西日昌敛笑,正色道:“先生说些朕听了不笑的吧!”花重微一点头,而我此时方知,西日昌并非请花重谋,而是请花重论。花重之论仅针对南越。政治上,南越长期以固守为国策,与大杲联姻虽然被动,又符合国策。军事上,二国联姻后可与西秦形成东西格局,撼动三国鼎立的局面。但南越的有智士人无不明了,一旦被西日昌得逞,挟二国联姻修好之势出兵西秦,西秦亡后就沦到南越了。民生上,南越刚逢洪灾,南越百姓渴望回到安定,相对富足的生活,也期待二国联姻,有一个强大的北邻做和睦亲家。南越王个人则是个软耳朵,花重只说了一句,王不足为虑。我听后再次感叹,高谈阔论,却只字不提南越王之外任何人名;坐筹帷幄,却深明立场片语无过犹不及。花重之论恰到妙处。果然西日昌叹道:“先生心意,朕已明白。虚名可抛,虚名又必须持。”花重起身,对他一躬身后,竟转身走了。苏世南投了西日昌一眼,连忙出殿相送。我望着二人背影,西日昌的手悄然按到我后腰。我侧面,他道:“改日你到他那儿奏一曲琵琶。”我愕然。西日昌笑了笑,莫测高深。从这天晚间开始,我又多了一事。西日昌破了不与我交手的惯例,于实战中指点我的武艺。秋狩路上我死记硬背的罗玄门武学,终于活灵活现起来。只是我依然不是西日昌对手,每晚耗尽体力后,跟着被抽空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