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步出殿堂,我极其尴尬的退让一旁。邰茂业投我一眼,眉宇间愁云深锁。他们过后,我入殿见西日昌,他见我便笑:“好生狼狈啊,西门大人,青丝乱了!”我一摸头上,果然发髻松散。“让我猜猜,能叫你如此狼狈的恐怕只有林季真了。”我点头称是。我们用完午膳后,他收到几份急奏,看完后将公文递给了我。我逐一看去,都与南越约斗有关。不知谁泄露机密,大杲武界得知了此事,绝大多数大杲武者为罗玄门忿忿不平。众所周知罗玄门人少,嵩山众广。已有不少大杲武者前往南屏,更有几位艺高胆大的独行侠,窜入南越国境,登门拜访南越高手。局面乱后,叶道人公然挑衅苏世南,秽言无胆匹夫,只会逢主,耻为同道。一石惊起千层浪,二国武者势同水火。苏世南也公开回信,有二句话很阴毒。一句是路上碰到个素无往来的陌生人比富斗财,胜他好还是让他好?无论胜败都莫名其妙。另一句是既要比划,就要有点耐性,大杲武门,没有被牵着鼻子听之任之的事,尔等最好焚香沐浴,斋戒虔心后等着召唤,这才不至于会输得难看。苏世南此信一出,大杲武界一片哄笑,南越武界则恼羞成怒。但苏世南点明的素无往来,确实说到了要害。江湖武斗和战争杀伐,一样需要目的性,缺乏目的摆明了就是捣乱、侵略。我看完后问:“你打算定在何时?”西日昌沉吟道:“下月吧!”我默默凝视他,表面看不到一丝压力,但一人身担多种身份,是累,身具多种性格,是苦。想了片刻,我道:“让我去吧!”西日昌笑了下,却道:“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此事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我隐约感到,他根本不考虑派我去南屏。这是为何?若我去的话,嵩山派即便人再多,又有何惧?再联想到那日他握我腰,宣布我将是下一任罗玄门门主,罗玄门众人的反应……我猛然抓住他手腕,异常严肃的问:“你要门中那些人都死在南屏吗?”西日昌也正色道:“休要长他人气焰,我罗玄门虽然人少,但没有一个弱者。”我们彼此对视,第一次为了无关彼此的事,眼眸中闪起了火花。他反扣住我手腕,肃然道:“我不做没把握的事,也不打没把握的仗。”我抽了抽手,他扣得紧,我没能挣脱,他反而缓了神色,柔声道:“还以为你真铁石心肠,而今我才知道,你呀,就会对我一人狠!”祸害实在会哄人,转而又来一句:“掐得狠,踩得狠,抓得狠,用得也狠……”我嗔他一眼,他笑着松开我手,低声道:“下午你还是去月照宫吧,对了,晚间我可能回得晚些,不必等我。”我心念一动,他又要动大手笔了?西日昌捏一把我的腰,调笑道:“我没空捏别人的。”我啐他一口,正经话里就爱给我搀些邪话!这天下午,我在月照宫的时候,西日昌杀了不少人。有几个是宫里的宫人,有几个是在朝的官员。宫人的罪名他随便捏,但官员的罪状他却准备充足。前一阵替白、邱二家探路的二位四品官员,都被他杀了。罪状一个是贪财枉法,一个是举廉不孝。举廉不孝的官员好点,只掉自己的脑袋,家人还被西日昌厚慰,而那个贪污的官员身死家抄,连累二个儿子陪死,家人流放北部。明白人都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再不明白,就只有步二位罪臣的后路。贪污是真的,不孝就不知是不是西日昌捏的。前一阵我浏览群书,也得出这么个结论。帝皇贤明能听进逆耳之话,也会分这逆耳之话针对的是帝皇自个,还是国家,是否出自臣子的私心。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在帝皇政策方针的路线前堵着的,该臣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