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丑妇面具所赐,南行一路我并不惹眼。徐端己这点倒没说错,江湖儿女对容貌妍丑不放心上。到了南屏山北面,我这才发觉镇南将军上官飞鸿派重兵驻守了南屏的上山要道,严禁大杲的武者通行。军士们转述西日昌旨意:我们这么多人围堵南越一支,忒不象话,要看热闹的全部山脚下呆着。大杲的武者虽然失望,却不肯离去,居满山脚各家客栈,等候山上传下消息。我也坐于一家乡野茶寮休憩,琢磨自个该如何上山。显见西日昌不想大杲的武者参合罗玄门与嵩山派的约斗,动用了军队坚壁清野。我若想上山,只有三种法子。一是出示腰牌,以罗玄门人的身份光明正大上去。但想到陈风转告的后果自负,我就心凛。二是冒南越嵩山武者之名上去,不过被揭露后,后果更严重。三就是偷偷摸摸自个爬上去了。放下三枚铜板,我欲离去。茶翁却追来还我二枚。“姑娘,老头我不挣钱,回个本就成。都是咱大杲侠士,都为罗玄门助威来着,老头咋好意思多收你钱?”我谢过了他,牵马时转念一想,便去找茶翁寄马。茶翁还不肯收钱,一旁一位粗壮汉子帮衬了句:“这位茶翁啊,茶钱你要回本,帮人养马也得备下草啊!这钱要得!”茶翁这才接过钱,我对那汉子点头示谢,而后出了茶寮。不想没走多远,却觉汉子追了上来。我停下脚步,他赶到后嘿嘿一笑道:“看你寄马,就知你打算上山探路。怎么样,一块儿去?”我皱眉打量他,方正黑脸,一双小眼炯炯,从面容上判断是个外憨内精的家伙。再看他随身携带的一口九环刀,手上厚茧,细细感知下,此人修为至少到达上元初期。“走!”不与他废话,到了无人山壁前,我施展身法,轻盈的攀了上去。“好!”他赞一声,紧跟上我。山壁陡峭几乎垂直,我一口气上了数丈后,便抽出腰间细水,往壁上一戳。“嚓”一声轻响,利器入山石,我捏着剑柄,悬身半空,俯视汉子。只见那汉子身若壁虎,手似钢爪,不慌不忙的往上攀来。凡被他抓的山壁,都留下指洞。我放下心来,他能跟上。汉子见我望他,对我咧嘴一笑,真正的歪嘴黄牙。我们继续上行,汉子跟在我后头问道:“我叫黄围,姑娘你叫啥?这么好的身法我走南闯北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沉声道:“叫我西门即可。”黄围又扯几句,被我不冷不淡的回了,他知我不爱语,就没了闲话。抵达南屏北峰前,我感知山顶上有人,对黄围竖指示意,后者心领神会,轻手蹑脚起来。我们又上几丈,并肩停留在山壁上——只需一个翻身,就可伫立北峰,但这个身却不好翻。我与黄围的行径早有大杲武者干过,而这些人此刻都被放倒了。一位官员正在对他们打官腔:“陛下早有旨意,严封各处通道,我也知各位爷一片好意,但陛下之旨,不可不遵。你们说叫我怎么办?”另一人的声音我熟,是罗玄门的吴轩,他冷冷对躺在地上的五人道:“你们想去也成,只要胜过了我!”地上一人沉声道:“罢了罢了,在下非你对手。就到此为止。”吴轩出手如风,解开了说话者身上禁忌,那人告辞后被军士接走。其余四人迟疑片刻后,也一一服输,先后被带走。官员向吴轩讨好道:“多亏吴先生在此,不然让我们当兵的出手,以多胜少,他们也不会服气。”吴轩并不理他,对着我和黄围的藏身之处冷冷道:“还有二个,也上来吧!”黄围闻声而动,我无奈的跟在他身后。我们翻上山顶,黄围即横刀大大咧咧的问道:“怎么比?怎么算过了你这关?”吴轩的目光却停留在我身上。我蹙眉,他的眼尖,一眼盯的就是我腰牌,而我此刻身上灰裳,想必他也见过。官员向我们打哈哈:“这位爷,这位女侠,能不动武就别动武,刚才那几人你们也见到了……”官员话说了一半,却听到吴轩道:“请便!”不仅官员怔住了,黄围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吴轩一展单袖,仅凭他的气势,黄围就知决非他对手。“前路凶险,一切以你自个的性命为重!”吴轩的话再次让官员和黄围色变。我向吴轩一礼,径自飘身向前,黄围连忙跟上,却被吴轩拦下。“你不能去!”“为何?她能上得,我却不能?”我已走远,却听得清楚:“本不想拦你,但为了我罗玄门门主安危,闲杂人等,概不放行!”黄围再问,答他的就只有气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