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回去,西日士衡已坐起身来,盯着我的眼道:“西门卫尉,有人想害你。”我温和的问:“殿下如何知晓?”西日士衡道:“那人一踢断云庄的腿,我就知他不想取我们性命。但我不想也断条腿或胳膊,就假装吓晕了。”“殿下当时做的很对。”我又问,“那殿下有没有看清来人的脸?”西日士衡深深的望着我道:“没有,她是个女的,和你一样,面上蒙纱。”我笑了笑:“多谢殿下。”西日士衡惊异的望我:“你能明白?”我收了笑,正色点头:“殿下不醒,自然不会对任何人说看见一位很像我的凶手。”西日士衡喃喃道:“说了又有何用?说了反倒被人当棋子,我讨厌被摆布。”我低声道:“殿下做的很好,我误解了。”西日士衡变了眼色,同他父皇一样,斜挑的丹凤射出一股狠劲:“要我相信你也没那么容易,把面纱摘了,我要看你的脸。”我凝视他片刻,笑道:“这不重要。”“重要!”他当即道。我缓缓道:“年初我从南屏重伤回宫,至今提不上气劲,修为不在,别说踢断二殿下细腿,就是悄然潜进琼树宫都做不到。”西日士衡定了定,然后凝眸道:“这未免太可笑了,堂堂宫廷卫尉,失了一身修为?”我们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西日士衡其实知道那人非我,他只是想替白妃看看我长什么样。入夜时分,我与胥红回到昌华宫。破天荒的,西日昌首次一并留下胥红用膳。胥红动作僵硬的吃了会后,恢复平常。主席边上置着一条长几,上面堆满了文纸,在我们回前,西日昌就在看那些。“西门啊,外头冷吗?”西日昌边吃边扯话。“冷。”“朕看你们俩出去还打伞了,路上难走吗?”胥红呆了呆。我顿了顿,坐直身子,恭敬道:“为陛下着想,请陛下吃完饭后再言语。”胥红手中的筷子跌落席上。西日昌笑道:“好吧!”一顿饭我吃的很舒坦,胥红换了筷后又动作僵硬,西日昌则吃的很慢,且一直吃着面前最近的一碟菜。宫人收拾完席上诸物,我们漱了口,面前换了清茶后,西日昌指了下身旁长几,道:“你们过来看看。”胥红跟在我身后,并不动手翻阅。我信手拈起最近的一叠纸,纸上所书的内容立时吸引住了我。这是憩月宫的回馈。我上午发付陈风的事,他已办妥。隐卫们记载了今日憩月宫宫人的不少言谈,最后一张纸上记录的是上午我在憩月宫的说话。王才人一事,正如我所料,她只想叫胥红难堪。胥红替我搬来椅子,我坐于长几旁,一张张文纸仔细观看。我不知胥红何时离去,看到半途,西日昌已挨到我身旁。他捉着朱笔,在纸上勾了一个又一个红圈。“你圈出那么多?”我放下手头文纸,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一个又一个朱红的圆圈,每个圈里都勾着一个人名,圈圈红红,连绵不绝。“哪来那么多不安分的宫人?”“这些人……”他还在画圈,“都是安分的。”我一手掩面,被他耍了。他这是在报复我请他吃完饭后再说话。笑了声,我移开手,继续看。这些隐卫够厉害的,只半天工夫,整出那么多,估摸陈风发动了整座宫廷的所有隐卫。这样想着,我忽然放下了文纸,盯住那只还在涂鸦的手。“怎么啦,我的西门大人?”他没有转身,继续画着圈。从手往上看,看到肩膀夹衣上的一圈黑狐毛,脖颈上几缕松散慵懒的长发,掩映风情又难以琢磨的侧面。“你知道是谁踢伤了云庄!”我静静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