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钱蕙兮才对西日昌当上摄政王感到惊喜。金舆玉殿现在有点眉目了,在昌王府长久等待的年月中,她几乎快忘了当年所求的姻缘签。说它不准,她嫁入王府后多的是朝云暮雨一床两好,并无结发夫妇珠联璧合凤凰于飞的美好。可它又准,他曾邀明月,而她从那一刻始就目中心中世间只他一人。钱蕙兮宁愿相信好的灵验,坏的不灵,管它准不准,眼下她最烦恼的是小妖女跟着西日昌进宫了。芷韵也忒无用,以往只出些讨好男人的主意,这回听说小妖女身手高强连诛一十九人,竟吓病了。怕什么呢?没准西日昌还想教训那妖女,到时候就不是划道口子那么简单了!但钱蕙兮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西日昌揪着小妖女回府,而是等到了她的母亲钱蔡氏。钱蔡氏带着已经九岁的幼子,对自己的长女哀道:昌王得势,来日必然不会放过我们钱氏一族。钱蕙兮不敢相信的道,没有那么严重吧?钱蔡氏苦叹一声,挑了一些事情说与她听,钱蕙兮这才知道她的父亲以及钱氏一族不仅死效明帝,更在暗中对西日昌做过不少事情。钱蔡氏说到动容处,突然拉下幼子,命他跪在长姐身前,啜泣道,眼见就要变天,母亲也不奢望自己能逃过此劫,只望蕙兮你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救你弟弟一命。昌王这么些年还是宠爱你的,你去求他他或许能网开一面,给我们钱家留下一条血脉。钱蕙兮没有母亲那么敏锐,也知大事不妙。她自记事起,从未见过母亲如此焦愁。她望着跪在她脚边,似懂非懂的幼弟,一时间不知所措。还不快给你姐姐磕头!钱蔡氏斥道。钱蕙兮的幼弟才扑通一声磕了个头。钱蔡氏自己也跪了下来,流泪道,蕙兮,母亲求你了,无论如何要救救你弟弟!钱蕙兮连忙拉起钱蔡氏,咬牙道,母亲,你放心,我会去求他,但凡有我一日,就定然叫弟弟无恙。钱蔡氏这才抹泪起身,她如何不知道这将为难女儿,可为了幼儿,她也着实无奈。她生怕钱蕙兮不够机灵,仔细询问了昌王府的近况。钱蕙兮一一说了,说到姝黎,又提及芷韵打她之事。钱蔡氏皱起了眉头,以她多年的丰富处事经验,远比钱蕙兮聪察的眼光,也感知了姝黎的不同。她女儿的确做了件傻事,对待武者,只能拉拢不宜打压,若要打压就必须得一棍子打死,永不给翻身的机会。钱蔡氏狠了狠心,丢卒保车吧!她教唆女儿舍弃芷韵,换回与姝黎和解的机会。要我去讨好她?钱蕙兮提高一度声音。钱蔡氏又苦口婆心的劝说,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哪个男人又喜欢妒妇?昌王无论娶进多少新妇,到头来还不是丢在一旁?这些年你都熬过来了,只要再忍忍,等那姝黎锋芒露尽,也就到头了。钱蕙兮立时惊疑起来:母亲的意思是那妖女往后也不会有好日子?钱蔡氏道:现在她就是昌王手中的利器,她手上的人命越多,就离死越近。一旦日后昌王统掌全局,狡兔死走狗烹,那就是她的下场。昌王也好将罪名推到她身上。一席话说的钱蕙兮茅塞顿开。她何必和一个将死的人争风吃醋?别的女子西日昌玩腻了最多打入冷宫,而妖女的下场只有死。钱蔡氏见她眼中闪过喜色,心下暗悲,就将另一句话压到了心底。那个西秦女子,来日若不死,就会成为西日昌真正的宠妃。她不仅拥有美貌和青春,还拥有寻常女子没有的武艺和毒辣心肠,这对西日昌那样的男人来说,是投了脾胃。钱蔡氏带着幼子离去后,钱蕙兮将心思和精力全转投在如何保全幼弟一命上。她几次三番入宫求见摄政王,陈隽钟看在昌王多年宠她的份上,没有赶她出宫,婉转的告诉她昌王政务繁忙无暇理会王府家务事。钱蕙兮日日苦等,终于在一日上午被西日昌召见。但她一开口求情,西日昌就捏住了她的下巴,烦躁的道:杀人或者不杀的事,找姝黎去!本王将逆龙斩交给她了,你想救谁自己就与她说!西日昌拂袖而去,他把钱蕙兮推给姝黎,正如钱蔡氏所言,西日昌打断把帐算在姝黎头上,不仅钱家还有其他人命。钱蕙兮怀着复杂的心情,带上芷韵的断手求见了摄政王的司剑。她的下巴还疼着,西日昌没怎么使劲,却叫她开口艰难。她反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就是下作一次,求那妖女吗?再见姝黎,钱蕙兮再次感到了妖女的魅力,她仿佛又美了几分,月照宫因她的出现,透出一股广寒宫的冰冷之美。这也使钱蕙兮投入于低三下四的角色,她呈上装有芷韵断手的锦盒,不想姝黎却无动于衷,倒是一旁的宫女吓的不轻。钱蕙兮把心一横,支开了众人,学着母亲的样,跪在姝黎面前。她既然答应了钱蔡氏,为了她的幼弟,她将她这一辈子从未说过的话都说了。说着说着,她伤感的提及了自己的往事,她为了西日昌付出了一切,她背弃了所有亲人,目下她能为她的亲人所做的只有这么一件事。姝黎仿佛感受到她的悲哀,神色有所改变。钱蕙兮凝望着姝黎,心底却隐生一丝快感。她自己现在这样卑躬屈膝这样耻辱,而等待姝黎的将是更惨痛更屈辱的命运。说的差不多了,钱蕙兮弱弱的道,还请大人垂怜……这时,却传来宦官的声音,大人大人,摄政王殿下召您往未央阁!姝黎不发一词,从她身边走过。钱蕙兮顿时觉着胸腔里烧起火来,她都如此下作了,竟还不能使这妖女应下。她盯着她纤细的腰身,恶毒的道出了九花六虫丹的效用。果不其然,妖女滞了一滞。就让我们走着瞧!钱蕙兮口中呼着大人,胸腔中的火蔓延到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