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广的来去突然,苏堂竹的惊惶失常,无一隐隐指向天一诀。先前我只关注杜广,而忽略了苏堂竹。现在盯着他,我想到了他初处地宫的难看面色。医痴?恐怕杜广也是位武痴,因看出我怀有身孕,无法对我动手才道扫兴的吧?想到此,所有的疑点都贯穿,连西日昌都无法察觉我的孕脉,只有我运用气劲的时候他才能探知,杜广如何得知?因为他修炼的亦是天一诀吗?这说不通,西日昌也会天一诀。何况外衣遮盖,并不显我微凸的肚子。从最早我将天一诀转述苏堂竹,到罗玄门人拿着残诀前往南越,几年过去了,杜广从未出现过,却在这节骨眼上冒出。世间没那么多巧合。苏堂竹支支吾吾的道:“我怕师兄回来责备。杜师叔惊扰了你。”既然苏堂竹不愿说,逼他也无用。我心念一转,“没什么,他只是来找你。我只好奇罗玄门的医术怎么个比法?”苏堂竹解释了一通,扯的很圆。他修为总提升的慢,只因专精医术。我听到差不多了,佯装疲倦,打个哈欠道:“哦,有什么难处一定要找我说说,即便帮不上,分个人担担也好。”苏堂竹走后,我没有往自己寝室而去,带上慕西雁,进入了董后的寝宫。苏堂竹在地宫待的太久,他在下面必有发现。打开幽暗的地宫入口,我深吸一口气后,纵身而入。慕西雁如影随形。我真的不喜欢地宫,从第一次进入就厌恶。它不仅阴暗恐怖,而且还神秘古怪。从燮国兵败起,它就潜伏在皇宫之下,嘲讽着几代居住在它之上的王者。气运,国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掌控,精算过头的纥吕因此饮恨。我知道西日昌喜欢那副粉红骷髅的壁画,妖艳与死亡相关,**与恐惧并存,这是地宫的另一种诠释。平和温性的美丽泯灭于贪婪,富足安逸的生活磨灭血性,平庸凡常的活着永远都不会理解羔羊为何被奴役,善良如何成为枷锁。他欺骗不了我,他存过将我关入地宫的心思。一具活生生的粉红骷髅永远生活于他的阴暗中,这是他对我最真实的宠爱。只属于他一人,只为他一人妖艳或死亡。我从容的穿过甬道,进入无数夜明珠照耀的地宫内部。慕西雁的呼吸抒发着首次进入地宫的感慨,而他的感慨瓦解了我与西日昌的粉红骷髅契合的部分。无论是去是留,我不想再成为一个只以西日昌为中心生活的女子。走过怪兽的腹部,我一身轻松。背负多年的沉重曾伤痛,也曾销声匿迹,现在则完全放了下来。我憎恨葛仲逊,不代表我就该为仇恨背上诸多负面的情绪,不代表我就注定陷入报仇血恨的自我折磨中。我想,爱一个人也是一样的。无怨无悔的做了自个能做的想做的,就已足够。往下走,步入八卦之门。我停住了脚步,慕西雁惊疑一声:“这门……”说是八门,其实只有七门,而这七门如今却变样了,门上的图腾全被利器刮脱。不用想,肯定是苏堂竹干的。我仔细检查了门后物件,并无挪动的迹象。“门上原本画的都是妖魔鬼怪,毁了就毁了。”我道。“苏堂竹在想什么?”慕西雁问了句。“我们去看看那边的入口。”我径自而走,慕西雁连忙跟上。与我想的一样,昌华宫入口的二排壁画安然无损。慕西雁自看的默生感叹。寻常人看了那些壁画早就畏首畏尾不敢深入,地宫的入口足够唬人。我与慕西雁原路返回。在踏出董后的寝宫前,我驻足了很久。身后是张着幽冥之口的地宫,前方是一方黯然的出口,似乎二条路都不明朗。“大人……”慕西雁等了很久后道,“夜深了。”我幽叹一声:“若你得了天下绝学天一诀后会如何呢?”慕西雁想了片刻后答:“找个僻静之地修炼,武艺大成后再出。”我伸出一手,黯淡的光线下,手掌纤白指头细长,如何看都不似一个顶尖高手。握紧拳头我道:“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