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铁铺,我沉默的放下一堆猎物,老汉罗嗦了一堆关于射猎的事。我本不喜与人多话,但他说的头头是道,能予我狩猎不少帮助,我便认真听了。不想老汉罗嗦完了,取出几个狩猎夹,结果就是我旧债刚还又背新债。从老汉的话里,我得知他姓夏,便尊称他一声夏伯。但是当夏伯问我名姓时,我顿住了,迟疑了片刻才道:“姓朱。”夏伯看在眼里,转了话题。“寻常猎户用五石弓就到顶了,优秀的弓箭手用的弓都在六石以上。朱兄弟若无心从军,就不要轻易在外人眼前显露你的弓力。”“我记住了。”夏伯笑了笑又道:“我那没福气的婆娘有个远方亲戚也姓朱,臂力不小,箭术高强。夏伯的夫人早死多年了,听到这包含庇护的话,我确定夏伯不是寻常人。他既有眼力又多见识,而且他的铺子也说明了他的不寻常。寻常猎户用五石弓就到顶了,那我背上的六石弓,试过的七石弓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有自个的秘密,没那么多好奇心就不会有麻烦,也不会烦恼。我对自个说,我不想探究别人的秘密,可关乎自个的秘密要忍耐住不去探究,很难。仿佛只要一空下来,头脑就会不由自主的运作探究那黑沉沉的隐秘。如果不是孕期日久,胃口越来越好,食欲分去了不少杂念,我想我会自觉将那隐秘猜测万万次。他早获得了天一诀,他将天一诀当作诱饵散布于西秦,他一度设计怀有天一诀的我又惊异我独创的天一诀音武……事隔多年后他再次将天一诀投掷于南越,什么叫天一诀残篇?苏堂竹为何毁去地宫八卦之门,杜广为何会施展天一诀手印?这样的探究令我痛苦不堪。蓦然回首惊觉自个的爱人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且还在清楚他不是一个善人的情况下,付出了全部的情感。过往的片段点滴成泪,冰冷如锥寒彻骨髓,冰晶闪闪密布黑暗。每个难眠的寒夜,闭上眼,我就会陷入这样的天地。前尘如梦,犹如一道谶语,预言了如今的这一幕。最初我在他的黑暗世界中幻见的点点星光,那是我的泪。它不是血红的,也并非金色的,而是闪着黑光的冰寒之泪。我竭力不探究下去,不仅为了我自个,也为了我的孩子。无论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无罪的。换了新弓,添了狩猎夹,我的猎获也增加了。还清了夏伯的债务后,我更多的留在了木屋里。我的身子日渐不便,再不能无所忌惮的施展身法,怀孕八个月后,我不再前往鸿贤镇,而去更近的村子换些所需。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村人善意的告诉我,以往冬季都会封山,如果不打算下山,食物一定要预备充足。我估算了储备,足够维持百日,再加上狩猎夹隔三差五的所获,应该够了。踏雪而归后,我取下面具,在木屋里烧制晚饭的时候,来了位不速之客。因为没想到会有人来,也长时间不运用气劲感知,当那人走到门前,我才发现。面具搁置在**,一时间我只能用炭灰抹黑了脸。门被推开,我转身看见一位独臂男子。“你是谁?”我问。男人怔了怔,而后道:“我是这屋子的主人,这屋子是我造的。你可以去问问附近的村子,我叫谷奇。”我不知该说什么,谷奇叹了口气道:“我原先还想把你赶出去,但看你这身子,我如何忍心……”“先进来吧!”我也只有叹气。附近村子的村人早告诉过我,木屋的原主人叫谷奇,参军去了。看他独臂,定然是伤退了。我在屋子里脱了外袍,挺着的肚子明显,倒叫谷奇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