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城的校场中,数万支蜡烛小蜡烛围着的中央是携手盘坐的二人,月如玉始终半眯着眼睛神色平淡,叶音竹的表情却时而悲伤,时而酸涩,时而温柔,时而甜蜜……微弱的烛火摇弋生姿,明明灭来间将那一对风华绝代的人儿映衬得如瑶池仙人般一样完美而神圣。在他们的头顶上方,是叶音竹回到两个月之前的影像。虽然映岚看不到叶音竹的灵魂,但这影像中却是可以看到她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的,她的声音也能听到。当映岚终于听到她的声音有所反应时,地上的数万支小蜡烛忽然如陷漩涡一样飞速转动了起来,它们转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已经看不到蜡烛的样子了。然后在叶音竹成功地让映岚平静下来时,那些蜡烛终于慢慢的停止了运转,而后渐渐升空,慢慢的往天际而去,然后用各自微弱的光在暗蓝天幕中形成了一小片全新的星域。“成功了!”“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人们激动的欢呼着,他们无法想象让数万死去的人重新复活过来的情形,他们几乎忍住想要立刻冲去多杂城,好去见证这史诗般传奇的一幕了。就在所有人都激动而感动地望着天空中那闪动的一小片星域时,忽然,一道旋风般的黑色利箭自人群中穿射而去,正正指向了叶音竹的眉宇中央位置……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天,没有人去关注那场中二人的安危。因为他们怎能相信,怎敢相信,有谁会如此狠毒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谋害那两个正在为救那数万黎民苍生而拼命努力的二人性命?惟有一个不关注天下,不关注一切,只关注着她的月白色的影子在黑色的利箭射出的一刻,同样如离弦之箭一般激射而去,用比箭弦稍快一步的速度挡到了她的面前。“噗——”利箭入体的闷响声。“噗——”殷红的新血自他唇中吐出,全喷了叶音竹的脖子上。叶音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的人,他的血那样热那样的烫……呆了,傻了,她怔怔地望着他在她面前缓缓地倒下。这一切都发生得无声,无息!很多人都还没有发觉,直到一声伤痛的清啸的迅疾响起:“清儿!”青色的身影自叶家人的位置迅速地跑向了场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场中,然后集体哗然地站起,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立刻封锁全场,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武老太君拍案而起,凄厉地大喝,“老身要将他碎尸万断!啊!”公孙绍义也连忙大声喊道:“所有人等,一率原地就位。擅动者,立杀无赦!”能源灯同一时间亮起,将暗色的校场再次照得亮如白昼。三大道宗宗主迅速地跑了过来,叶家姐妹与老太君等人也先后跑过来,而几位兽王已经分守几个方向,对于有任何异动者,都将立斩。救敬黎是最先跑过来的,他跪坐在地上扶起那倒在地上,面容青紫的人,哪怕是七尺大汉此时也已是禁不住心痛地红了眼睛。他抚去他唇边的血,心酸地哄道:“清儿不怕,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清儿不怕不怕……”叶音竹只是呆呆地坐着,傻傻地望着自己面前面容已迅速泛黑的裘清缘,完全已吓到不知反应不知所措。月如玉睁开眼睛就看到她此翻模样,心中悠然一痛。他将她一阵一阵发凉的小手紧紧握住,笨拙地安慰道:“不用怕,他会没事的!”叶音竹骤然打了个哆嗦,才忽然甩开他的手,急忙爬过去从裘敬黎手中把人抢了过来,红着眼睛干涩地笑道:“清缘,你别怕,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手忙脚乱地拿出解毒丹喂进他口中,但他却根本无法吞下,丹药合着一口黑血一起吐了出来。那条利箭带毒,剧毒!公孙绍义几个人匆忙走过来,替裘清缘检查了翻,随后无声摇头。那支箭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没入他身体里面就全部化开了,毒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五脏六腑全部焚烂,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至少他们是毫无办法,不知道圣子能不能救。他们没有办法去安慰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只能退开位置,让给关心患者的人。无论拿出多少丹药,全都喂不进去,叶音竹着急得不停地掉眼泪。裘清缘握住她的手,想要说什么,可是只要一张嘴吐出来的必然是乌黑发臭的血。叶音竹自己没有办法,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唯一一条救命的浮木,她紧紧揪住月如玉的袖子,嘶哑着声音道:“月如玉,你帮我救救他,求你了!只要你能救他,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你……”她瞳孔泱散,被泪水迷蒙到已经看不清周围有什么,只知道对着月如玉的方向不停地瞌头,就只差跪下来了。月如玉淡然的神色终于再也不能保持,他慌忙伸手固定住她的脸,不让她再瞌下去。他焦急地安抚着她临近崩塌的情绪:“他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记得我昨天晚上与你说过的话吗?最近他会遭逢巨变,然而属于他的星辰却并未坠落,只是闪烁过后,从此以后更加明亮。他不会有事的!”“真的吗?”叶音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月如玉肯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连六万死人都能救活,你还不相信我吗?”他救不了清缘,可是他能够感应得到,他并不会从此消失。“那就好,那就好!”叶音竹无措地点了头,连忙抱紧裘清缘,心慌地拭着他唇边不断喷出来的血渍:“可是为什么一直止不住?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做,才痛减轻你的痛苦,清缘,清缘……”人,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失去了,才会知道拥有时是多么幸运!据说,不知珍惜的人,是会遭天打雷霹的。她始终不肯顺应天命,这是老天爷要开始惩罚她了吗?而她,她不懂,她的思想上明明只想要一个人。可是为什么,看到岑翰墨受伤,她做不到无动于衷;看到清缘为她苦,她一样这么疼,完全不弱于看到映岚为她流下血泪时的心痛。她是一个滥情的人吗?心,疼的似要被撕成两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