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寻香苑的大门,蝶舞就觉得院中的气氛不对。舒残颚疈只见冷子兴和冷漠闻垂头凝立在院中,脸色黯然,垂头不语,都似在怔怔出神,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进了院子。心头笼上了一层不详的预感,蝶舞急忙开口问道:“师兄,漠闻,出了什么事情。冷子兴抬起头,还没开口,眼圈便已经红了。只是强忍悲痛,才没有流出泪来。比较之下,冷漠闻的情绪反而要平稳一些:“云姑娘,方才听风派人送来消息说,子空托听风给我们传信:父王昨日驾崩,要我们即刻赶回坎梁城。”听了冷漠闻的话,蝶舞也半晌没有回过神儿来。脑子里似乎有无数个念头在盘旋,又似乎是一阵空白,什么都没有在想。在水韵王宫,她曾亲眼看到冷辰轩咳血。那时冷辰轩还曾与她谈起选王大典花落谁家的问题。那是她初次与水韵的一国之君近在咫尺地交谈。没想到,竟然也成了最后一次。第一次见到冷辰轩时,他强横霸道的水韵国君,想用战气将她压得跪拜在他脚下。第二次见冷辰轩时,他是和蔼可亲的长辈,与她平起平坐,跟她谈论自己的子嗣。之后,冷辰轩便是高过在选王大典王座上的王者,高坐于万人之上,却让她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清冷……蝶舞知道,自己心里尚且如此难过,师兄和漠闻的悲痛,就更加难以名状了。定了定神儿,蝶舞点头道:“好,我们立刻动身,回坎梁。师兄,漠闻,你们立刻去收拾行装,准备车辆。我去向百里大人辞行。”听到冷辰轩驾崩的消息,百里飞云也是一阵无言。出言安慰了两句,说稍后派使者到水韵吊唁,并未出言挽留。百里飞烟和月寒秀得到消息之后,匆匆赶到寻香苑,稍微寒暄了两句,便匆忙道别。一个时辰之后,蝶舞等三人又水韵乘坐儿来的那辆大车已停到了寻香苑的门口。踏上车辕,蝶舞向寻香苑回望。来到玄天大陆的四个多月中,她在这里度过了将近一半的时间。在这里,她曾终日独自苦修;在这里,她曾与湛清灵和百里飞烟促膝长谈;在这里,她曾与天痕温存缠绵。回想第一天踏入寻香苑的情景,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蝶舞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曾说,天痕是一叶随波的浮萍,不可能在她身边停留太久。然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就是想在一个地方多停留些日子,也是难上加难。花开花落,人聚人散,总是亘古不变的往复循环。到达的那一日,就注定终究要有离去的那一天。“飞烟,我无法留在这里,等若狐回来了。若有人送若狐回来,请你代我照顾,或者拖那人带我照顾一段时间。碧儿,也先留在你身边吧。这一路鞍马劳顿,我怕她经受不起。”叮嘱完了最后一句话,蝶舞俯身钻进了车篷。车夫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重重一鞭。马儿吃痛,立刻撒开蹄子向城门奔去。同样的一辆大车,大车里同样的三个人。在渺天城逗留了两个月之后,终于踏上了返乡的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