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艰难,“二哥,莫离染让我帮她买验孕棒带过去,你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吧。舒骺豞匫”钢笔从男人白皙的指尖滑落,砸在黑色的大理石长桌上,沉闷的一声。容玉珩的目光落在桌上,见没有盖上笔帽的钢笔沿着长桌骨碌碌滑动,直到落地——那种掷地有声的感觉,在脑海里炸开,在心里割开一道伤口,却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当初得知她嫁给那人的时候,他在医院里平静的抽着烟。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得知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还能那么平静的掩藏着心痛,默默的抽烟,默默的任由心底血流成河。而今日,在没有听到容云卿说那句话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得知心爱的女人怀上别人的孩子时,竟然已经感觉不到心痛。一只手依然握着电话听筒,一只手慢慢抬起,放在心脏的位置。真的不痛,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可是心跳似乎却渐渐变得弱了,袭上心头的是一种别样的滋味。从未有过的空洞。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感觉。心仿佛一霎那空了。心里住着一个她,再也容不下别的人。如今心里空了,连她都不复存在了,于是包括自己都失去了位置,什么都变得不再有意义——他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推下,文件散落一地,那些苍白的纸张,或许已经不及他惨白的容颜。“二哥,忘了她吧,她已经是咱们的嫂子,她已经是大哥的妻子。”容云卿在电话里那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心疼的开口。他知道,二哥一定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了,连心痛都已经没有资格,没有权力——容玉珩闭上眼睛,浅淡的微笑浮上嘴角。直到后来几天他才发现,人们经受的最痛的事不是当时痛彻心扉,而是过后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感觉到心碎成了粉末。就像有的人面临失去挚爱的时候,当时的一段时间里总是流不出眼泪的。而过后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却开始泪流不止,做再多的事、邂逅再多的人都无法让自己从那个事实中走出来。“二哥,你别这样……”容云卿的嗓子莫名的哽咽了,“我承认,我是故意告诉你这件事的,我是故意让你帮莫离染买验孕棒的……”容云卿从**站起来,无限悲伤的走到窗边,“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深爱着的那个人即将孕育一个小生命,她不久之后就会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而那个孩子会叫你一声二叔!你必须提早接受这个事实,你必须从现在开始,忘掉她!”二叔——容玉珩重复着这两个字,失笑,笑容却是少有的苦涩。最终,他还是避免不了成为她孩子的二叔,从此在她的生命中褪去色彩,成为一个陌路人。“二哥,你别这样好吗!!”容云卿急得快哭了,这么多年了,二哥第一次这么沉默。以往不管是公司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是发生其他的什么变故,他都不会沉默!甚至上次得知莫离染嫁给裴承宣,他也没沉默过,只是用悲伤的语调说着平静的话!“我宁愿你爆发,或者像以前那样平静的悲伤的说话……但是你不要这么沉默好吗?”容云卿无力的抓住窗帘,“你和爸是我最重要的人,二哥,不要不理我……”“我忘不掉。”许久,那头传来容玉珩空洞无力的嗓音。容云卿听得心痛,哽咽着说:“没有忘不掉的人,而是你没有用心去忘掉。二哥,其实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忘掉莫离染吧?”“云卿你还小,”容玉珩叹了口气,“你这个年纪,还不懂爱情是怎么回事……”“是,我不懂爱情,”容云卿眼角滑下晶莹剔透的**,“但我懂你。二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电话那头,容玉珩再次沉默了。容云卿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说:“二哥,或许我不应该怪大哥,不应该怪莫离染,你的痛苦来源于你自己。”“明知道不可能,明知道已经失去,还不肯从梦里醒过来。二哥,你的痛苦不是大哥和莫离染给你的,是你自己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怪不得任何人——”“你见我怪过谁么?”容玉珩淡淡的开口,说出口的话却是少有的悲凉,“所以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不是吗?”容云卿心痛的一拳砸在玻璃上,头一次愤怒的吼道:“容玉珩!你到底想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才肯罢手!你有另外寻找幸福的权力,你可以找到一个比莫离染好一百倍的女人,你为什么非要跟大哥抢!”世上有千千万万个比她好的女人,却没一个能入我的眼。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却不曾有谁如她般走进我的心。“我抢了吗?”容玉珩站起身,撑着桌子嘲讽的笑,“我现在还要去药店给他的妻子买验孕棒,你说,我哪儿抢了?”“……”容云卿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对不起”,而那头连一句“没关系”都没说,只听见他直接将电话摔上,然后静寂无声——办公室的地上到处都是文件的纸张,容玉珩拿上西装外套,一如既往的走出办公室,脸上的笑意依然飞扬。验孕棒——凌玲珊,这是你提前送我的圣诞礼物吗,呵呵,真是别出心裁,让我好惊——却没有丝毫的喜。因为昨晚裴承宣承诺了今天要给大家一个休息日,所以言出必行的他果然让大家休息一天。于是很多人都去了沙滩上享受阳光浴,或者去浅滩游泳,只有莫离染他们四个人在一个帅气的老兵的指导下,重复着从两米高的跳台上往下蹦的姿势——“腰微弯,腹收紧,两膝弯曲呈一百二十度,在跳离直至落下的过程中时刻保持身体各个弯曲角度……”帅气的老兵不厌其烦的指导着,还特意去搬了一个凳子来,坐在一旁看着两个美女训练。当然,他之所以欣然接受这个任务的最主要的目的是看蒋莹雪,莫离染隐隐约约跟老大有关系,他还没那么大胆子赶去跟老大抢人。“小莫,身体别太僵硬。从飞机上跳下之后,在降落伞还没有打开之前,身体要保持流线形体姿势。嗯,下次记住别太僵硬。”老兵耐心的讲解,指出大家的不足之处——莫离染跳了之后就是容云卿。他没料到自己这么倒霉,莫离染、蒋莹雪、周子城他们三个人都是休息了一天之后第二天才开始训练的,怎么到了他这儿,刚刚下船还么喘口气就被拉来跳坑了?尼玛,这真的是跳坑啊,坑爹的训练!莫离染从沙坑里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重新走上两米高的台子上时瞥了一眼正在往下跳的容云卿。这家伙自从来了之后她还没顾得上跟他说一句话就开始训练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记恨着她。不过看眼神儿好像是没怎么消气——两个小时之后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容云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莫离染,脸上红云朵朵飞,然后小跑着离开了。莫离染接过去,瞥了一眼之后快速的放进自己口袋里。看了看四下,没有什么人,她赶紧一溜烟跑到宿舍。这个是测早早孕的,同房几天之后就可以测试出来了。站在盥洗台前面,盯着那小小的东西不眨眼,左等右等都没有看到第二条红色的杠杠在哪儿。她挫败的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为什么这么悲剧,我以为有了呢!”莫离染抓着自己的头发,苦恼的叹气。“没事,再等等,不是说三五分钟见效么?”凉薄的嗓音传来,莫离染蓦地侧眸看向洗手间门口。小小的缝隙中,一抹绿色的衣裳隐隐可见。“你什么时候来的!”莫离染惊慌的拉开门看见倚着门口的男人,你妹,居然在人家测试这个的时候偷看!莫离染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想将验孕棒扔进垃圾桶,又想再等等……也许再等等就真的看见奇迹了——不过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她刚刚明明是将宿舍的门关上了的啊!“跟着你进来的,前后脚。”裴承宣不会告诉她,他手里其实有万能钥匙。他换了个姿势看着她,看了两眼又睨着盥洗台上的验孕棒,神色很复杂,“别急,再等等。”他比莫离染更希望这上面能出现第二条杠杠,他很迫切的等着那条红色杠杠!莫离染陪着他等着,直到又是三分钟过去,上面依然没有动静,还是只有一条。唉,注定这一次是没宝宝了,莫离染垂头丧气的清理了盥洗台,然后恹恹的坐在床边。“你怎么知道我买了这个……”莫离染有些难堪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懊恼的低头。“任何人入境都是要检查的你不知道么?”裴承宣半跪在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看着她,“他们从云卿身上搜出了这个,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我上次来就没有检查。”莫离染别开他的手,嘟嘟嘴道。“那是因为你跟着我——”裴承宣轻笑,然后低头将自己的脸贴在她小腹上,安静的说:“凌,咱们再努力一点,好不好?”“……”莫离染蓦地握紧自己的手指,裴承宣忽然柔得快要挤出水一样,这样的他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里更是如小鹿一样乱撞。“咱们再努力一点,也许下个月,这儿就有一个新生命了。”裴承宣略显粗砺的手指轻抚着她的小腹,憧憬的望着她,“凌,承认我们的关系吧,跟我住在一起,好吗?”“……”莫离染似乎被他的柔情蜜意感化,也低头靠着他的背部,“等我这个月大姨妈结束之后我一定跟你住在一起。”“还有十多天才能来呢,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抓住这十多天的时间的——”裴承宣的手指滑上她的胸,她抓住他的手强行拽下来,“别闹!”“北隅岛国民不多,咱们应该响应总统的号召,积极为北隅岛创造下一代……”“响应你大爷的号召!”莫离染推开他,红着脸站起来,“我是脑子进水了才跟你在这儿说这些无聊的东西!我还得赶紧下去训练,你别烦我啊!”裴承宣笑看着又一次脸红落荒而逃的女人,从认识到现在,她总有那么些情况下不再彪悍,被他吓得落荒而逃。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裴承宣温柔微笑。凌,明天在云端之上,我带你一起飞。到了下午,四个人已经反复跳得生不如死了,这跟小孩子玩过家家有什么区别!三点半的时候又可以休息了,蒋莹雪和莫离染坐在一棵椰子树下,一人拿着一个冰淇淋。虽然是秋天了,但是这个岛上,白天的气温还是很高的,所以小店里的冰淇淋雪糕什么的一直供不应求。“哎,那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蒋莹雪推了推莫离染的胳膊,指着周子城和容云卿。莫离染望过去,那两个大男孩儿一个坐在沙坑里,一个坐在高台上,时不时来个眼神接触,都带着杀气——“岂止是矛盾,还曾经一起进过监狱。”莫离染噗哧一笑,然后指着容云卿,“他是容玉珩的弟弟,也是裴承宣的弟弟。是个不错的家伙,但就是有点小孩儿脾气。”说完又指着周子城,“这人其实也蛮好,就是嘴刻薄了点,得理不饶人,有点小犯贱——”“觉得你这形容词有点像是在描述裴承宣。”蒋莹雪打趣儿的笑了笑,说:“看来周子城和裴承宣很有共同点哦!”“才没有呢,裴承宣比他好!”莫离染嘴快的接了一句,蓦地意识到有点偏向裴承宣的嫌疑,快速看了一眼蒋莹雪,然后低头吃冰淇淋,脸有些烫……哼,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说他好?他才不好呢,他今天让所有人都休息,偏偏来整她,明天还要让她去跳伞!这种人怎么可能好呢!蒋莹雪瞧着她的小女儿心态,心里又止不住为容玉珩哀叹了一声。估计这辈子他都无法取代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刚刚听吴哥说,丁哥收买了军医院的护士,给陈媛珂抽了好几针筒的血。陈上将看得都心痛了,可是人家护士说这是拿去化验的,他也只能强压着怒火,任由陈媛珂疼得哇哇大叫。”蒋莹雪幸灾乐祸的笑道,“其实压根用不着那么多,故意整她呢!”吴哥就是来指导她们做跳伞前运动的那个帅哥。丁哥自然是丁云辉——“切,这也值得她哇哇叫?我献一次血都不止这么多。”莫离染轻哼一声,提起那女人就来气,这叫自作自受,裴承宣这么对她还算轻的了!“莫儿,你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这当然不算什么啊,最痛的非骨穿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