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被谢明覃大手一挥,忙上前伸手却拉叶氏和许诺西。舒榒駑襻这二人见到衙役来抓自个儿,忙慌张的叫了起来。“老爷!”“父亲!”脚下也忙着向威远侯躲了过去,威远侯的脸色黑的吓人,若是今儿个自个儿的妻女给打了,那就不仅仅是面子问题了。“住手!”威远侯伸手将妻女护在自个儿的身后,咬着牙,对着笑得坏坏的谢明覃,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八殿下,还请给臣一点颜面。”谢明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坏了起来,让人瞧着忍不住想要给他一拳才好,至少此时的威远侯就恨不得撕开谢明覃脸上的笑容,打烂他的脸,毁掉他脸上的笑容。“姑父这话何意,本宫可是很给姑父面子了,否则,就不是掌嘴五十了。”叶氏和许诺西听了这话,身子抖了一下,威远侯瞧着,满心怜惜的在叶氏和许诺西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一下,又将二人朝自个儿的身后拢了拢,这个动作让锦好的眼睛眯了一下。威远侯看谢明覃的眼光多了一份寒意,声音低沉:“八殿下,您这意思,今儿个非要和臣过不去了?”锦好瞳仁一缩,威远侯居然为了这对妻女威胁当朝的皇子,看来他果真对这两位情深意重,只是他越是护着,锦好心里的邪火就越盛,这人此时知道护着了。怎么金翰林被人谋害的时候,他不知道护着,怎么金翰林被扔进乱葬岗的时候,他不知道护着,怎么野狗啃食金翰林身体的时候,他不知道护着?凭什么在金翰林需要他保护的时候,他却总是不在,什么都不做,可对叶氏和许诺西,他却是这般维护着,凭什么她的表哥就可以任人欺凌,凭什么这个叶氏生的孩子就偏偏受不得半分的委屈,连当朝的皇子发话了,他都要护着。看着这个对叶氏和许诺西来说的良人慈父的男子,锦好的脸上有寒冰一般的冷漠,声音沉静,道:“侯爷,请恕小女直言,小女原本当侯爷是当世的英雄,明辨是非,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侯爷连是非清白都分不清楚,令爱的家教实在让小女不齿,说句不怕您生气的话——小女非常的庆幸表哥没有被您教养,否则小女真的宁愿绞了发做姑子,也不愿意进威远侯府的大门。”这话实在严重了,不仅仅是是非对错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家教,锦好的话,实实在在的打脸,传扬出去的话,不仅是众人茶余饭后的玩笑,而是事关威远侯府的声誉。从一个小女子的嘴里说出这般严重的话,更让威远侯府的颜面尽失。而,谢明覃听了锦好的话,脸色闪过一丝笑意,他就知道锦好出手,不同凡响,只怕今儿个之后,不管威远侯府日后传出事关她怎么不好的风声,世人都只会认为是有心人报复她今日让威远侯府颜面扫地之事。这番行事,既出了气,又杜绝了日后的流言蜚语,一举两得他就知道莫锦好出手,绝对不是简单的小打小闹,只是瞧着她眼底对威远侯的不满,想到那原因,他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轻轻的摇了摇扇子,淡淡道:“威远侯,这两个不知深浅的东西辱骂当朝的一品官员,难不成还有理了不成,今儿个本宫瞧见如此胆大妄为,视朝廷律法为无物的东西,还不能惩罚了吗?”迁怒啊!威远侯黑着脸摇头,丝毫不肯退让:“殿下的心思,臣是知晓的,若是殿下要发泄怒火,找臣就是,但不该辱及臣的妻女。今日这事,本来也就是件小事情,臣的女儿有错,臣不否认,可是毕竟是个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臣和臣的妻子都道了歉,但是朱三爷和殿下却这般不依不饶,这是不是太过分了,若是您非要如此辱及臣的妻女,那么也莫要怪臣冒犯了。”看热闹的人听着威远侯的话,再瞧一眼许诺西,都有些不耻威远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哪里年纪小?威远侯能被皇帝这么多年容忍下来,自然有自个儿的势力,这话说出来,意思就有些不对了,大有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样子。真的闹起来,谢明覃虽然有皇子之尊,可是面对这般实力派的人物,对日后的道路却是添了一份阻碍,现在的威远侯还是个两面不靠的主,但若是和八皇子闹翻了,那就是逼着他往二皇子那边去。朱三爷知道这个道理,锦好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父女对看了一眼,八皇子登上那个宝座对他们来说至关紧要,若是真的惹怒了威远侯,的确不是什么美事,但是这时候,不管是朱三爷,还是锦好都不适合说话,更不能劝谢明覃就此了事。当然,二人也不甘心就此放过叶氏和许诺西。邱如虎此时,上前两步,袖子也不挽,避过威远侯,就给许诺西一个大耳光,道:“我从来就不打女人,不过你这样的也不配称为女人。”这么个耳光子下去,许诺西顿时杀猪般的哭了起来,拉着威远侯的衣摆,一个劲的痛哭:“父亲……父亲……痛!”威远侯怒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当着他的面居然打他的女儿,他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见邱如虎再次举起手对着许诺西的脸去,当下就举起手替许诺西挡去,使得邱如虎这次的巴掌落了空。他用手阻止着邱如虎的手,冷着一张脸扭头看着朱三爷:“咱们可即将要成为亲家了,你非要撕破脸皮吗?”朱三爷大怒,对着邱如虎道:“你给我狠狠地打,谁敢挡着,就连着他一起打,咱们朱家人出手替自家的女儿出气,还敢挡着,上不了台面上的东西,还敢嗷嗷叫,给我打,打烂了嘴巴,看她还敢嚎。”嗤笑了一声,对着威远侯怒道:“成了亲家怎么了?难不成咱们成了亲家,我的女儿就要任由你威远侯府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糟蹋,今儿个,我将话搁在这儿了,敢欺负我女儿,我就敢打,若是我女儿日后进门,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敢不长眼睛,我就敢打上门去。”“啊呸!”朱三爷做了一个十分不符合他那儒雅气质的动作,对着威远侯啐了一口:“也不看看你那妻女什么东西,居然还敢辱骂我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说着,他还不忘提醒邱如虎:“你真是够笨的,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笨儿子,打人哪里用的着手,伤到了自个儿,可如何时候?手是不是疼了?衙门里现成的板子,你用板子打人,自个儿就不痛了。”显然他忘了,人家邱如虎根本就不是他生的,他就是想生,也生不出来,他在能,也不能连女人的事情都做了去吧!邱如虎原本对着威远侯这么个侯爷,这心里还不是太有底气,可是听得朱三爷这话,就跟神助的一般。他是听话的好儿子,既然自个儿的父亲说,用板子打人,最好不过,那他还等什么,忙又抽空甩了许诺西一个耳光,道:“父亲放心好了,儿子这就去找板子。”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找到板子,就见姚丽娟早已眼明手快的找出了衙门里专门掌嘴的板子,却不伸手递给邱如虎,小心翼翼的将朱三爷交给邱如意,自个儿冲了上去,对着想要去护许诺西的叶氏,狠狠地抽了下去。“敢骂我的女儿是贱人,你才是贱人,你们全家都是贱人。生出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敢谋害我的女儿,看我今儿个打烂你的嘴巴。”姚丽娟心情是激动,是惭愧,第一次她清楚的意识到自个儿的自私,这么多年来,都是自个儿的女儿挡在前面,护着她,护着这个家,而她这个做母亲的,为锦好做的太少了。朱三爷这个继父,都能为了自家的女儿,不管不顾起来,自个儿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还要沉默下去吗?形象算什么,就是日后走到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算什么,只要能护住自个儿的女儿,她今儿个豁出去了,威远侯府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居然敢欺负自家的女儿,看她不打得她满地找牙。现场那叫一个鸡飞狗跳,热闹异常,绝对能荣登年度大戏,众人的神情都跟着姚丽娟激动起来了,做母亲的都生出了同感。是啊,做母亲的哪个能容忍自家的女儿被人欺负,被人谋害,若是忍得下来,那还是母亲吗?没有人嘲笑姚丽娟不够优雅,没有人嘲笑姚丽娟失了风度,所有的人在心里都暗暗为姚丽娟叫好,觉得她是个最真实的母亲。虽然这一刻,姚丽娟的样子绝对和她贵妇的造型不相符合,可是正因为这样,才让人从心里生出一股子佩服来。更有性情直爽之辈,捡起地上的碎石头,对着叶氏和许诺西砸了过去,谁让许诺西欺压人的事情做的不少,威远侯倒是想要护着,可是护得了叶氏就护不住许诺西,再加上邱如虎得了朱三爷的话,那拳头也不留情的朝着威远侯招呼去。邱如意瞧着现场热闹非凡的景象,也忍不住了,她可是二姐姐的好妹妹,连一向最和气的母亲都忍不住跳出来给二姐姐出气了,她这个做妹妹的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太过无情了。她伸手招了个下人,不放心之下,又叫了锦好,将朱三爷交到锦好的手上。邱如意如同一条蛟龙一般,冲入了现场的混乱之中。锦好生怕朱三爷被波及了,扶着朱三爷,示意常欢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朱三爷安置在梨花木的椅子上,自个儿站在一旁,死死的护着。邱如意那是学过武的,下去之后,原本还能算平手的形势,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邱如虎此时也不打女人了,虽然叶氏和许诺西在邱如虎的心中,也算不得女人,此时的他就将目光死死的盯在威远侯的身上,也不伤他,就是阻着他的动作,让他护不了叶氏和许诺西。姚丽娟和邱如意也不说话,也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就死死的缠着自个儿的对手,将叶氏和许诺西打得个鼻青脸肿的。姚丽娟原本是不擅长这样的粗活,可是今儿个被人欺负自个儿的女儿,她就是吃奶的力气都给用了上来,再加上邱如意时不时的帮衬一二,倒也没有吃什么大亏。嗯,其实还有常欢的偷偷帮忙,常欢郡主可是个热心肠的人,瞧着别人打架,怎么能不上去劝阻呢,于是她冲了上去,嘴里嚷着:“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手中却牢牢的抓住叶氏的手臂,让姚丽娟更容易下手。叶氏气的眼睛里冒火,有这样劝架的吗?这哪里是劝架,根本就是拉偏架,叶氏又怒又气,可是对着常欢这么个不讲道理的主儿,她能怎么样?除了受着,还是受着。姚丽娟有常欢的暗助,打得那叫一个痛快,她今儿个就要让世人都知道,为了自个儿的儿女,她是豁得出性命脸面的,半响之后,她打得累了,喘着气,收了手,怒哼道:“我的女儿,也是你们敢欺辱的,哼,打烂了你们的嘴巴,算是轻的,就该打烂你们的这张贼脸,看你们日后还敢不敢出去害人。”也活该叶氏倒霉,姚丽娟多年深藏在内心的戾气在经过朱三爷精心浇灌之后,长出茁壮的树苗,这般强悍的模样看的朱三爷满意的笑了——瞧瞧他这个丈夫多完美,活生生的小绵羊都给他**成母老虎了。不过,这样浑身闪烁着明艳光芒的母老虎,还是很让人喜欢的,至少他是满心的欢喜,女人敢跋扈,敢嚣张,敢表现真实的自我,那是因为身边有一个可以让她跋扈,让她嚣张,让她放心的男人。邱如意却是不肯这般轻易的放过许诺西,该死的东西,居然敢谋害她二姐姐,今儿个不打得她满地找牙,她就不叫如意。一连几个大耳光甩了过去,手掌痛了,就改用拳头,反正是怎么疼,就怎么招呼,边打,嘴里还边叫着:“敢欺负我姐姐,你是长了几个脑袋,我的姐姐,也是你这么个东西敢欺负的,我看你是脑袋被门缝夹了……”对着许诺西的肚子捅了几拳之后,她也有些累了,弯下身子,瞧着捂着肚子,眼泪一把的许诺西,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用簪子伤人,今儿个要不要我用簪子先让你感受一下,不如就从脸开始,好不好?”许诺西被邱如意打得眼冒金星,浑身疼痛,狼狈不堪,是护得了脸,就顾不到肚子,痛的眼泪狂泻,她以为这样就已经是惨到了极顶,谁知道这不过是邱如意的热身运动,大头还在后面呢。“不,不……”她狂摇头,怎么能让邱如意用玉簪招呼她呢,那是要毁掉她的脸啊。要知道世家女儿的脸,比什么都来的重要,若是她的脸毁掉了,那么她这一辈子也就毁掉了,她怎么能不害怕。因为害怕,因为恐惧,她流着泪,想要伸手保住邱如意的腿求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躲过今儿个这劫,日后自然能找机会找回场子。不等她的手靠到自个儿裙摆,邱如意手掌再次招呼在她脸上,这巴掌下去,许诺西也不敢再像是吃了摇头丸一般了,接着就听到邱如意的冷喝声:“我做的决定,哪有你反驳的份?你以为你什么东西,还敢对我的话有质疑,真是驴脸不知道马脸长。”朱三爷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如意,既然她还不服气,那你就打到她服气,咱们朱家的人不用给谋害自家亲人的恶人手下留情。”朱家人的护短,那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不说朱家人了,就是常欢这般胡闹的性子,也是朱三爷惯出来的。常欢犯了错,朱三爷也训过,而且训的时候,半点情面都不讲,就是荣亲王看了,那老心肝都疼的厉害,但是,他自个儿训得,却容不得别人欺负常欢半分,死去多年前妻的幼妹尚且如此,何况现任妻子的女儿。早在和姚丽娟成亲的那一日,他就将姚丽娟的几个孩子视为己出,不要说看别人欺负他们了,就是给个脸色,他都不能容忍,不说今儿个这对手是威远侯了,就是亲王,他也照样过去啐人口水,就如同刚刚对威远侯做的那样。若是别人瞧着不服气,那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打得对方服气了。今儿个这许诺西不长眼睛,居然敢欺负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儿,这是朱三爷受了重伤,不能发挥,否则他早就上去将这二人打得满地找牙了,哪里还容得这些跳梁小丑在此丢人现眼。“朱三,你欺人太甚,堂堂的朝堂大员,居然像个泼妇似得,我定然将你的恶行上奏给皇上,你纵子女行凶,就该判个斩立决。”威远侯被邱如虎缠着,眼睁睁的看着自个儿的妻女饱受折磨,那鲜嫩的脸蛋此时是青一块紫一块,整个儿女鬼出巡,也不知道有没有毁了容?斩立决?敢情这威远侯是要他的命,想他去死啊!这倒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他也正好拖着这残躯到皇帝面前要死要活去,撞墙,上吊,喝毒药,非死不可了——人家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看着他受了重伤,就想欺负他的女儿,他还没死透呢,人就上赶着来欺压了,若是哪天他真的为天朝尽忠了,岂不是留下孤儿寡母受了欺凌。既然不得善终,又护不住家人,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就此先到圣驾前自个儿了断了,也好让皇上顾念自个儿的妻女几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死缠烂打的,朱三爷既不怕死,又能屈能伸,因此这京城之中的人,几乎都不想招惹他,能避则避。这般手段诡异,又不要命,还脸皮够厚的主,那是谁沾上了,谁倒霉,而且这霉还是八辈子没烧高香的血霉。现在威远侯府招惹上来,这后果是血淋淋的,更何况朱三爷怒了,是真的怒了,他这样的人,谁欺负了他,或许会一笑而过,但是欺负他看重的人,那是打破了脑袋,也要讨个公道回来的。他认下了姚丽娟的几个孩子,那么他就是这几个孩子的父亲,若是自个儿这个做父亲的连孩子受了欺负,都不能讨个公道,他还算什么父亲。做父亲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孩子受人之气,若是自家的孩子真的要受气,那么这全天下也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们气受,那就是他最爱的妻子。今儿个这事,谁对谁错,他不管,也不问,他只知道自个儿的女儿受了委屈,谁给他女儿委屈受,那就是拿刀捅他的心窝子,他岂能轻易饶过了那人。就算是威远侯府又怎么样?就算是锦好要嫁到威远侯府去,又能怎么样?嗯,想日后给他女儿下绊子,那也要看他这个做父亲的愿意不愿意。锦好今儿个行事,他心里还是生气的,因为他太过了解自个儿这个聪明如小狐狸的女儿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定是她在背后动了手脚,也不想想,若是那簪子真的伤了她,可如何是好?可是他生气,其他人却不能生气,不要说辱骂自家的女儿为贱人了,就是瞪一眼他的女儿,他也容不下,定会讨回公道回来的。而叶氏母女这般行事,朱三爷是绝对容不下的,在他看来,这母女两个纯粹是吃饱撑的,没事逛什么街,不知道避着自个儿女儿些,偏偏惹他女儿不高兴,闹出这么多事来,坏了他女儿逛街的兴致,实在是不可原谅——要知道他女儿是待嫁之身,这忙的什么似的,哪有时间逛街,百忙之中抽了这么点时间出来,却被这对上不了台面的母女坏了心情,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朱三爷想到威远侯的险恶用心,顿时来了气,身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狠狠地又啐了威远侯一口:“好险恶的用心,知晓我受伤了,就指使着妻女谋害我的女儿,现在谋害不成,被我识破,居然还想要倒打一耙,闹到皇上的面前,很好,很好,既然你对太后的赐婚,这般的不满意,那就自个儿去跟太后说,哼,只要太后一句话,我朱三的女儿绝对不上你威远侯府的大门。”又呸了一口,愤愤不平,不屑万般的说道:“你以为你那威远侯府的大门,我朱家的女儿稀罕,别忘了,我朱家女儿嫁进皇室的至今已经有三十多位,而登上后位的更是有七位,你以为你威远侯府的大门,比皇宫的大门还高贵不成。”比底蕴,比尊贵,这天下除了谢家,还没有人家能比得过朱家,朱三爷这番话,听着平淡无奇,可是句句却是含着针带着刺,直将威远侯听得跳脚。威远侯是又气又恼,恨不得一脚将朱三爷踢飞了出去,可是他却是明白的,莫要说踢飞朱三爷了,就是伤了他一根头发,当朝的皇后娘娘都要闹得天翻地覆,虽说皇上身边不乏美人,宠妃,可是这些年皇后娘娘却稳做正宫的位置,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皇上对皇后娘娘还是有感情的。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实际上是他不敢),威远侯妄想在嘴巴上讨个便宜:“朱三你果真是好气度,居然对妻子前夫的拖油……”这次不用朱三爷开口了,邱如虎和谢明覃都跳了起来,一掌对着威远侯打了过去,威远侯猝不及防,被打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不说邱如虎了,就是谢明覃都红了眼睛,人跟着飞身上前,一把抓住威远侯的领子:“你再敢说一个字,本宫今儿个就灭了你,若是不信,尽管一试。”居然敢暗指朱三爷是捡人破鞋,敢说姚丽娟是别人穿过的破鞋,灭了他,也是白灭。“跟他说什么人话。”朱三爷面上居然荡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嘴里却是说着刺死人的话:“原本许侯爷也是个听得懂人话的,可是和畜牲呆在一起久了,却早已忘了人话怎么说,怎么听了,殿下你苦口婆心,不过是对牛弹琴。”他有些不瞒的看了谢明覃一眼:“他敢欺辱你的娘舅,你跟他客气什么,只管打得他满嘴漏风,看他还敢不敢满嘴嚼蛆。你若是打得他口吐白沫,日后看见你,就绕道走,那才是本事。”既然谢明覃没忍住出手,和威远侯府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他自然也就不放过这有利资源,合理利用了起来。说完,又等了邱如虎一眼:“你可是咱们府里的顶梁柱,现如今,人家欺辱你的妹子在先,又来欺辱你的父母,你应该不管对方是谁,就先打掉他一嘴的利牙,也能让人知道咱们朱家的人是绝对不能欺辱的,因为咱们朱家男儿,哪怕是流血牺牲,都要护着朱家人的名声。”说着话的时间,他坚定的甩开锦好的手,拿过一旁看戏看的已经发呆的衙役手中的长棍,咬着牙,摇摇晃晃的走到威远侯的面前,竖起棍子,对着他的头敲下去。他受了重伤,力气不大,可是这一下子,却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做完这个动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邱如虎道:“看到没有,这样才配做朱家的男儿。”邱如虎重重的点头,有样学样,拿过身边衙役的棍子,狠狠地对着威远侯敲了下去,这一次用足了力气,若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想不出往日看起来温和的邱如虎,会露出这样的狠劲。威远侯实在忍不住了,虽说他女儿不对在先,可是这朱三爷等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一家三口,挨打也挨打了,伤也都伤了,朱三爷还这般纠缠不休,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这边又是道歉,又是赔礼,可是他们那边却是不依不饶,有这样的道理吗?多大的事情,就算是西西要谋害莫锦好的性命,可是毕竟莫锦好现在还好好的,毫发未损,而他们这边,却是惨不忍睹。朱三爷他们到底将威远侯府当成了什么,难不成是软柿子不成,可以随意的拿捏。敢情,在威远侯的心里,莫锦好此刻最好断了气,才算是出事。“放肆!”他是行武出声,虽说断了一只腿,可是那浑身的力气还在,身手灵活,一跃而起,一伸手就挡住了邱如虎手中的木棍,另一只手,就反剪了邱如虎的手臂。邱如虎虎目一瞪,他居然还敢拦着,就算是威远侯是二妹妹未来的公爹,可是对着这么个是非不分的,他是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反正有父亲在,捅破了天,父亲也会去修补着,实在不行还有祖父等人呢。他正要咬牙挣脱,拼着受伤的风险,也要给威远侯一个教训,就听见朱三爷的声音带着尖锐,沙哑而低沉,隐隐带着痛惜:“姓许的,你个混蛋,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如虎,我可怜的儿,你的手可是金算盘,居然被他折断了,威远侯府的人仗势欺人啊,先是女儿谋害我女儿的性命,现在威远侯又折断我儿子的手臂,欺负我朱家无人啊,都是我的错,受了重伤,否则定然能为家人讨个公道……皇上啊,您看到了吗?这就是忠臣良将的下场啊……”朱三爷伤心了起来,眼泪那是滚滚落下——他是真的哭了,不过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伤口因为刚刚的用力疼痛了起来,让他忍不住落泪。锦好瞧着朱三爷的脸色白的吓人,忙急急的伸手掏自个儿的香囊,倒出那颗救命的药,却见倒出来的不是那颗救命的丹药,而是那日挽救朱三爷的还魂丹,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这定然是金翰林动的手脚,不过既然知道留下还魂丹,她也懒得和他计较了,忙让一旁的下人去马车上取了茶水过来,合着丹药,让朱三爷服下。朱三爷也不推迟,大大方方的送了丹药进嘴,又喝了一大口的茶水,咽了下去,对着自个儿的女儿含笑,却一句谢意都不说:虽然知道这吃下去的东西,绝对的不寻常,不过既然是一家人,那是连命都能舍得,这一颗丹药他受的坦然,只是心中却特别的舒坦,被女儿孝敬的滋味实在是不错。或许是受到朱三爷吃茶的刺激,不少看热闹的人,这才想起来饮茶,这看了半天的热闹,还要不时的交换心得体会,嘴巴也干了,用上点水,那是必须的。于是京城的衙门外,顿时出现了空前景象,就跟茶话会一样,这里坐一个,那里蹲一个,不时的喝茶,更有年岁小的,兜里带着点心干果,不时的吃上一个。京城的府尹大人欲哭无泪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众人当他这严肃庄严的公堂,是那戏子乱蹦达的戏台子了。不说,府尹大人心中的郁闷,说说威远侯心中的郁闷,他一张脸气的紫涨的如同猪肺一般,反手,托起邱如虎的手臂,仔细端详一番,压着火气道:“邱公子,你这手臂好好的,哪里折断了?”邱如虎早就立志将自个儿打造成好兄长,好儿子,对弟妹和蔼,对父母孝顺,既然自家的父亲说他手臂断了,那就是真个儿断了,又怎么会将威远侯的话放在心上。面上也哼哼呀呀了起来,嘴里却道:“我父亲说断了,自然就是断了。”威远侯听了,一口气险些上不来,恼火万分,什么叫父亲说断了,就断了,难道他的手臂,都听朱三爷的指挥不成。他不想承认自个儿是嫉妒朱三爷的好运,这半路捡到的便宜儿子,都这般听话,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像家里的那个孽子,根本是从来都当他的话是春风灌驴耳。威远侯只记得金翰林的不听话,却也不想想,像他这样的父亲,若是金翰林是个愚忠的,只怕脑袋早就被人拧下来当球踢了。心中是嫉妒羡慕恨,浑身是孤单寂寞冷,恼火万分的扔下邱如虎的手,喝道:“休要无理取闹,传扬出去,你这名声还要不要?”名声之所以尊贵,那是因为当事人的在乎,只是今儿个邱如虎甩开自个儿的脸子,早就不注重名声了,更何况,他是乞儿出声,这名声看起来,远不如真正的世家子弟来的重。威远侯的话落下,邱如虎就一手抬着另一只胳膊,不停的跳脚:“哎呦,我的胳膊……威远侯仗势欺人,折断我的胳膊了。”邱如意伸手拉了拉邱如虎的衣袖,脸色发红,有些羞愧的道:“兄长,你弄错胳膊了,是另一个胳膊受伤的。”真是让人脸红啊,自家的兄长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可是这些事情做起来,实在是不尽人意。邱如虎脸色一红,目光极其慌乱的扫了锦好身后的云燕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手下却飞快的换了个姿势。有人忍不住发出“扑哧”一声的笑声,不过却带着明显的善意,众人都是明白人,知晓邱如虎这般,也不过是护妹心切,这般憨憨厚厚,倒是觉得异常的顺眼。不少妇人瞧着锦好的目光都带着羡慕:若是自个儿有这么一群家人,那该有多好。天朝的人都知道娘家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很多女子出嫁之后,在夫家受尽了委屈,却还得咬牙忍受着,因为娘家人好面子,或是娘家不得力,若是都像是朱三爷,邱如虎这等,这天下的女儿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回娘家。威远侯瞧着朱三爷,邱如虎等人,心中是彻底明白了,人家今儿个根本就不是来讲道理的,因为从头到尾朱三爷就没有理会他的心思。叶氏此时终于从姚丽娟的手下挣脱了出来,姚丽娟是折腾累了,而常欢郡主赶巧看戏看的入迷了,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可是,即便是如此,她那样子也够吓人的,一张脸肿得跟发酵起来的馒头一般,比往日看起来足足大了一倍,她忍着疼痛,开口道:“邱公子,你说你手断了,就断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众人都看到你弄虚作假,你休想糊弄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将目光转向众人,可是这一刻,她却陡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对天上的白云生出了无边的眷恋来,好像这么一会儿功夫,那天上生出了花来,让人移不开眼睛。叶氏气的眼泪都要落出来了,这朱家的人摆明了就是讹诈,怎么这些人都跟吃错了药一样,居然偏帮着对方。其实,叶氏这时候也不想想,朱家在京城的名声,那是多年的世家,真正的尊贵之家,越是这种底蕴深厚的人家,最是行善积德,即使出了一两个纨绔子弟,却也没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众人在心理上原本就倾向朱家。再加上朱三爷这人,行事最是圆滑,很得人心,而且锦好等人,亦是行事规矩,人缘很好,这众人心早就斜到了这边来。哪个愿意站出来,给她作证,不少人见她们母女吃瘪,心里暗暗叫着痛快,就差拍手欢呼了。邱如虎瞪了叶氏一眼,吓得叶氏立刻缩了一下身子,朝威远侯靠了一下,她可没忘记邱如虎的手掌比起姚丽娟来更加的有力。邱如虎冷哼了一声:“我手臂断没断,难不成你比我还清楚,我说断了,自然就是断了,你有意见吗?”以为自个儿顶着个平妻的名头,就真的是平妻了,说穿了,还不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当了几天青蛙,就忘了自个儿蛤蟆的出身,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