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莫临秋辞行离开了锦州。秋雨绵绵下了两日,放晴后,秋高气爽,十分怡人。青奕又来到府里,他一来就热闹了,又央求着她做蛋糕,又要学画画儿,又突然想起卫锦之,定要给卫锦之写信。起先只是敷衍,后来实在执拗不过,只得答应他。“姐姐姐姐,快教我。”青奕抓着笔,满眼期待的望着她。“这样好了,你想和沄哥哥说什么,把它画下来,好不好?”考虑到他所学的字实在有限,便另想了个办法汊。“好!”青奕立马高兴的点头,然后冥思苦想半天,提笔在纸上画起来了。他的画儿虽然稚嫩,但若仔细看还是能读出大概意思。他不会像大人那样驱寒温暖,一写信,只懂得表达自己的生活。他画上花朵、小鸟、点心,又画上笑脸,还画个小人儿手里举本书,这便是他自己了,拿着书,即表示他听从卫锦之的话好好儿读书,又表示很想念他。最后,他在信的末尾歪歪扭扭缀上自己的名字。看着青奕完成的信,她犹豫了一下,并未再另外附言朕。将信折好,让相思送到书房交给卫肆沨,请他帮忙送出去。“姐姐,我要吃蛋糕。”青奕拽着她的袖子撒娇。“那么贪吃,当心吃成个小胖子!”其实她早有准备。秋天水果十分丰盛,可以制作各种果酱,酸酸甜甜的味道可以代替奶油来为蛋糕增味,多样的颜色也会将蛋糕妆点的更为漂亮。她做蛋糕时使用了橘子汁,又把烤好的蛋糕切成三层,中间抹上桃子酱,撒上切好的苹果丁和葡萄干,最上一层做些装饰。用刀将蛋糕切分了,取出一份送到书房,一份送到绮岚院给梅梓桐。青奕早趴在一边欢乐的吃开了。虽然在曾经开家蛋糕店便是她的梦想,但卫肆沨不准的理由也有些道理,正所谓入乡随俗,加之局势不好,她的确不适宜去做那些事。做蛋糕不在乎给多少人品尝,重要的是做的时候开心,爱的人享受其中,她同样能够得到满足。“好不好吃?”她笑着问青奕。“好吃!”青奕吃的满嘴果酱。“慢点儿吃,以后姐姐还会给你做的。”她不由得憧憬,若以后有了孩子,是不是像青奕一样可爱。秋天慢慢的过完了,冬日来临,气温越来越低。青奕已经请了老师,开始在家中学习了,学了几天,借着给她检验功课的机会,又撒娇着要吃蛋糕。她早知道他这天要来,提前就准备了一只小蛋糕,他正吃的高兴,卫肆沨拍着衣裳从外面进来。“下雪了吗?”看见他头发上飘着朵雪花,她问道。“飘了一点儿,估计也下不成。”卫肆沨走来坐下,见青奕嘴里忙个不停,只拿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不由得失笑:“青奕也太贪吃了,你可别总惯着他。”她笑着拿起桌上的两张纸:“他可是来送功课的,这么冷的天,难为他辛辛苦苦写了两张字,写的还不错呢。刚刚他还背了《千字文》,还是挺用功的。”“原来是来讨赏的。”卫肆沨喝了口茶,蓦地说:“快到冬至了。”她先是没明白了,当看到他眼中神色,醒悟过来:“你要去京城?”“按规矩,你也得去,若是没个正当理由,难保旁人不借机寻事。”卫肆沨笑道:“我去倒不怕,只是你不喜欢京城,我怕你去了受委屈啊。不如你现在就称病吧,只要你耐得住不出屋子,就能免了京城之行。”她清楚,冬至是朝廷十分重视的大节日,就算是在国孝期间不大肆庆贺,但皇上要祭天祭祖,仍是盛大而隆重。“好吧,我病了。”她说着往高枕上一歪,瞅着他笑:“劳烦你替我请假。”卫肆沨嗤笑,转而问她:“这有三个月了,你的小娱乐练习如何了?”“终于有些起色,我尝试着用飞刀,力量倒是够,精准度还欠缺。我知道这不容易,只怕还得大半年的练习,离出师早着呢。”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反复练习的枯燥。“侯爷,京城来人传旨!”双喜蓦地在外禀道。卫肆沨显得很意外,掀帘子出去,边往前面走边问:“来的是什么人?知道什么事吗?”“听说来人是宫内侍卫。”卫肆沨猜测着到了前堂,见来人一身禁卫打扮,手捧圣旨。“卫肆沨接旨!”侍卫念道:“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入冬后,朕渐觉身体不适,此病症状与先皇之病相同。卫侯爷之夫人曾几番救治先皇,而今更是朕之期希,离冬至尚有时日,望卫侯爷携夫人提前动身,及早入宫。钦此!”“臣领旨。”卫肆沨自然不会相信萧文璿真的得了病,这圣旨明显是另有文章,然而也容不得他拒绝,若拒绝前去,只会落下把柄。“卫侯爷,皇上龙体欠安,不能拖延,望侯爷与侯夫人尽快收拾,今日便动身。”侍卫刻不容缓的催促。卫肆沨试图拖延:“实在不巧,夫人她前两天病了,如今身体尚未养好。”侍卫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说:“望侯爷体谅,卑职皇命在身,迁延不得。既然侯夫人身体不适,不如带上大夫一路同行。”“请稍作休息,本侯去看看夫人能否起身。”卫肆沨拿了圣旨前往沁梅院,一路脸色冷凝,甚至若紫翎去了京城,只怕就难回来了。皇上借着病,明显想把她留下,用以要挟牵制他。那样一来,他行动受制,将会十分被动。听到熟悉的脚步响,紫翎忙打起暖间的帘子,一眼便看到他满脸不快。“相思,将青奕带下去。”她挥退了丫鬟们,将他映入暖间,端上热茶。“你自己看吧。”不待她问,卫肆沨便将圣旨递给她。她接了,打开一看,明白了他脸色难看的原因。若拒绝,便是违抗皇命,若接受,等于是送上门的人质。“即使我病了也得入京?”她试探的问。卫肆沨冷哼:“我方才就已经这么说了,根本行不通。他一定早有交代,哪怕是你病的下不了床,也得坐车前往京城。这道圣旨很麻烦,传旨的侍卫还在前面等着,绝对不会让你我拖延过今天。”她想起曾与萧文璿之间的小插曲,比他更了份顾虑。“对了,老王爷呢?”她蓦地想起擎王府:“到了现在,老王爷和你的关系怎么样了?若我去了京城,老王爷能不能从中帮忙呢?”卫肆沨凝着眉,脸色并未和缓:“私交虽好,但如今面对的不是小事,何况皇上知道我与老王爷有那份私交,本就对其顾虑,老王爷所能做的便是尽量的置身事外。”“那我去京城。”她说。“去?”卫肆沨盯着她。她叹笑道:“既然躲不过,那只能去了。皇上不是借着得病的名号让我去吗?谁都知道我救过先皇,我若不去,那罪名可大了,还没法儿辩解。冬至那么热闹,皇宫里人很多,我弄点儿动静出来,你再借机恳请,皇上总不能为了预防病发而把侯夫人拴在宫里一辈子吧?”“弄点儿动静?”卫肆沨听的嗤笑,追问她:“你打算弄点儿什么动静?”“把自己也变成病人,做个病西施,那时我自己都顾不来自己,又如何照顾得了皇上?只要你演的好,当着满朝大臣,皇上也不好强求吧。”略带狡黠的轻笑。卫肆沨听懂了她的意思,思忖着,笑叹:“而今只好试试了。”话音未落,双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侯爷,宫里来的人在催呢,说要下雪,请侯爷及早安排了动身。”“就说在收拾东西,用过午饭启程不迟。命管家好生招待,备好车马。”卫肆沨说着起身:“你交代丫鬟把东西收拾收拾,带上相思春杏好使用,我去趟书房,写封信。另外找人去趟净月庵告诉老太太,请她回府里住些天。”“知道了。”再去京城,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