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晴岚,过完重阳,浓浓的深秋渐渐接近尾声,冬季来临。舒蝤鴵裻紫翎刚刚做完月子,又恰逢天气变转,不敢随便出门。这天她仍是在屋子里,看着晔然在身边爬来爬去,晴岚睡的正香,她则将卫锦之送来的那幅画重新拿出来欣赏,着实觉得将晔然画的天真可爱。她的目光落在那只蔷薇押上,微微一笑,到了明年锦之也升级做父亲了。“皇上驾到——”听到双喜的喊声,她让相思将画儿挂起来。卫肆沨从外面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弯着腰看晴岚,本想抱一抱,见睡得熟,便没敢动。看完晴岚,这才将晔然抱在怀里逗一逗,抽眼看一看她:“这一早上的时间,你做什么呢?濉”“看画儿呢。”她朝墙上一指,相思已经把画儿挂起来。卫肆沨看了,笑道:“你不是说要好好儿保存着,等着晔然长大了再拿出来吗?怎么现在又舍得挂了?”“我突然想通了,放着他这么厉害的画师,我还怕画儿没了吗?每年让他画一幅,谅他不好意思推拒。”她故意玩笑,却不想触动了他蠢。卫肆沨听听觉得是个好主意,点头道:“好!本来我就不满意,他既有心就该把我也画上,只画你和晔然怎么能成圆满?我就罚他每年给咱们画一张全家福,权作他这个小叔给孩子们上的生日礼。”“锦之可真辛苦。”她故作叹息,一副同情。卫肆沨嗤笑,谈起正事:“这一入冬,过年就不远了。若萱的事儿难不成有要拖一年?再者,之前你的话只说了一半,她便是找回来了,怎么好不去徐家?就算是尊贵的公主,也不能随意撤销婚事啊。”“这件事本来就勉强。”话一出口便遭到他眼神格外的亲睐,无奈一笑,她说:“我是有主意,如今她丢了一年多了,前两个月你又下旨准了徐少棠再娶。眼下刚入冬,不如你去锦州打猎吧,把薛轶成带上。”“嗯?”卫肆沨听出了点儿意思。她便把想法详细的讲了。“这样……”卫肆沨微微皱眉,接着无奈叹气:“罢了,就这么办吧,往后她若再敢任性胡闹,看我怎么办她!”三天后,皇上下旨前往锦州冬狩,除了护卫的禁军,特地点了几位将军几位大臣又几位皇族子弟侍驾前往,其中特地点了薛轶成,赞其箭法精湛。沄王爷在锦州,又是皇弟,自然承揽了一切接驾事宜。临行前卫肆沨来到秋水阁,晴岚刚好醒着,他逗弄着其胖嘟嘟粉嫩嫩的小脸,满眼喜爱:“胖丫头,父皇要去打猎了,给你捉只小兔子好不好?你就像只胖胖的小白兔。”每次看到他对着根本听不懂话的小丫头言语,紫翎就忍不住好笑。在外人眼中,他是那么的冷厉威严,即便是笑着都令人有肃杀之气,可在儿女跟前,他是一个慈爱的父亲,时常有些让人瞠目的稚气举动。或许他本人是无意识,但她一一看在眼里。晴岚还小,吃饱了只知道睡,见他在旁边***扰,一个不乐意就开始撇嘴。在哭声想起来之前,紫翎赶紧接手,轻哼着哄好。眼见小丫头如此不领情,卫肆沨有些挫败不悦。“生气了?”紫翎毫不客气的戳穿,光明正大的笑话他。卫肆沨哼笑,抱起晔然:“他一岁多了,怎么还不张口?我这次去锦州,来来回回少说得一个月,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听他开口。”“应该快了。”紫翎坐近了些,引导着一心忙着自得其乐的小家伙,可不管怎么哄怎么教,晔然始终只对手中抓的布老虎和拨浪鼓感兴趣。“启禀皇上,一切都准备妥了。”双喜在门外提醒。卫肆沨又喝了两口茶,起身整理衣冠:“我走了。天气若好了就出去走走,别把自己闷坏了。”“我都知道……”“爹爹,爹爹。”稚嫩的童音惊停了紫翎的话与卫肆沨的脚步,两人全都盯着正不停喊爹爹的小人儿,激动又不可置信,特别是卫肆沨。然而小人儿却没有丝毫的自觉,也根本不知自己喊的什么,只是抱着布老虎丢来丢去,嘴里张张合合。卫肆沨折身回来,满脸是笑的将他重新抱起:“来,再喊一声,喊‘爹爹’。”“爹爹。”晔然本来就乖,顺着就喊了,又咯咯的直发笑。卫肆沨顿时放声大笑,举起晔然逗了一回,连声吩咐双喜打赏,又命人把消息告诉太后。“好兆头!”卫肆沨恨不得晔然尽快长大,亲自带着他去骑马射箭,围场狩猎。“恭祝皇上狩猎顺利,满载而归。”紫翎笑着将晔然接过来,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大臣们都等久了,皇上也该启程了。”卫肆沨凑到她耳边含笑低语:“翎儿,夜里我会想你。”面上微微一红,故意嗔怪道:“哦,难得皇上夜里有空想一想我。”卫肆沨捏着她的下巴嗤笑:“你这张嘴,越来越伶俐。今天算了,等我回来了,看怎么收拾你。”说着也不在乎屋内还有宫女,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着走了。相思春杏几个早已见怪不惊,都抿着嘴偷笑。圣驾一行抵达锦州,直接住在东篱山庄,周遭皆已戒严。休息了一天,次日便开始了狩猎。为了增加趣味,特地设了彩头,每日狩猎最丰厚者皆有奖赏。第一日众人陪着皇上,没人敢拔得头筹,接下去卫肆沨只点了卫锦之陪驾,令众人各去狩猎。薛轶成是早得了密旨。他与两位将军一起搜捕猎物,故意追着一只狡猾的狐狸飞奔,一直踏过溪水往远处去了。其他人只当他急于在圣上面前表现,可没多久就见他骑马奔回,怀中还抱着个人。“薛将军?”众人都以为有人不知皇上再次狩猎闯了进来,被他射中了。“快!快通知皇上,找到公主了!”薛轶成不惯撒谎,说这话时分外紧张,紧紧抱住了怀里的人,不等众人反应,策马奔回山庄去请随驾的御医。卫肆沨闻讯赶回。恰好御医从房内出来,他忙问:“公主如何?”“回皇上,公主乃是饥寒侵体,加之受惊,一时承受不住而昏厥,已无大碍。”御医谨慎言行。“薛轶成呢?”卫肆沨疑问。一名丫鬟跪地回道:“启禀皇上,薛将军带回公主后本由奴婢们服侍更衣梳洗,只是、只是公主似乎很害怕,紧紧抓着薛将军不肯松手,因此薛将军不得不留在床侧。”“害怕?”卫肆沨扬声质疑:“公主自小骑马射猎,不同一般闺阁女子,况且如今已然安全,有什么可害怕的?”御医说道:“启禀皇上,或许公主有过什么经历。方才微臣为公主诊脉,公主明显十分惊恐,若非薛将军几番安慰保证,公主根本不准微臣靠近。”“锦之,你随朕进去。”卫肆沨带着他进入房中。门外留着诸位大臣,大家面面相觑,完全还陷在失踪一年多的公主突然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出现的震惊之中。待稍稍冷静,结合御医的话,众人又浮想联翩,猜测着公主这一年中可能的重重遭遇,唏嘘感慨不已。房内,四人相视一眼,气氛沉寂。这是紫翎出的计策,算是第一步,如今看来算是顺利。卫肆沨特别盯着那两人,眼神儿冷厉:“如今是什么状况你们两个很清楚,话不再多说,既然是演戏,那就好好儿的演,出了丁点儿差错,别说没给你们机会!”一旁的卫锦之笑着打破不善的气氛:“事已至此,大哥何必还这么生气,我看这件事会好。虽然朝中不乏有个别聪敏人,可正因那份聪敏,便是猜着了实情,谁又敢讲出来。若萱已经受惊了,又挨了饿,受了冻,大哥就别再恼她了。”“你也会说俏皮话了。”卫肆沨一笑,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