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罢,又等着众命妇们叩安离去,紫翎这才得了清闲。舒蝤鴵裻天色已经晚了,她有些疲惫的躺在暖榻上,晔然就在身边抓着拨浪鼓一直摇。躺着躺着,她不经意睡着,突然听到晔然哼哼着哭腔,使劲儿的抓她,迷迷糊糊的醒来,恰好听到他嘴里喊着“娘亲”。“可算会喊了。”紫翎一面笑着一面看他伸长了小手,原来是把拨浪鼓丢到她身子另一侧,他抓不到着急呢。把小鼓塞到他手上,他立马就笑了。相思正从外面进来,端着热茶:“皇上在南书房与大臣们说事呢,让双喜来了一趟,说晚点儿过来。澹”她喝了两口茶,见晔然趴着小桌子望着茶杯,便将那只盈手可握的小小自斟壶拿了送到他嘴边,里面是温热的白水。晔然吸着壶嘴儿,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然而扭身又去玩小老虎了。相思见无事,便往暖榻边儿上一坐,拿过针线做起来。“天天看你没事就刺两针,做什么呢?哪儿那么多东西做?”一应东西都是内务府呈送包揽,便是贴身小物件,也有专门的绣娘负责,包括相思春杏这些有身份些的大宫女都有专门使用的人怀。相思笑道:“有时候闲着没事,想给小皇子做双鞋,算是一份心意。”“知道你手巧,只是别太累了。”紫翎话音一停,故意打趣她:“我还以为你是给福清做的呢。”“皇后!”相思脸上一红,低着头难为情的笑。紫翎望着她,想起她跟福清的事很多年了,且不说以前,只算着从侯府到现在也三年多了。如今又要过年了,外无战事,国内平定,她们的事不能只是打趣玩笑,也得真的办了才行。再者,相思春杏都知道心里有人,彼此愿意,春杏也大了,得试探试探,再问问太后的意思。正在这时,太后那边打发了素云过来。“奴婢给皇后请安。”素云笑着见礼。“哪来那么多礼,太后有事?”一面问着,她已经端坐起来。素云道:“太后找小公子呢。今天席上小公子就不见了,一直没回慈宁宫,太后绕过来问问,小公子有没有来找皇后?若没有,还要去问问宫门处,只怕小公子出去了一直没回来,那可就不好找了。”“没来,必定是出去了。”紫翎估摸着就是告示惹出来的,便说:“你回去告诉太后,别担心,不会出什么大事的,我让人出去找找。”“是,那奴婢回去了。”“皇后,这小公子……”相思听着奇怪。她笑着摇头,又思忖着怎么找,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喊道:“春杏!”春杏正和香草等人说话,闻声进来:“皇后有什么吩咐?”“你去一趟瑞珠宫,看看薛轶成是否在那儿,若是在,让他立刻来一趟,我有事交给他办。公主若问,就说让他找人。”她料准了薛轶成一定在,宴席一散,依照卫若萱的性子一定会留着他。不多时,薛轶成到了。“免礼了。”她摆摆手,直入正题:“钰恒小公子你见过,他今天出宫去了,没回来,太后很担心。你带着几个内卫乔装出去找找,找到了先别惊动,看他是一个人还是有旁人陪着。若你们被发现了,就说是小公子的家人,是老太太派人找小公子的,别的不要多说。记得找到了派人回来报个平安。再者,小公子不愿你们跟,就不跟,但告诉他,不要任性胡闹,在外注意安全,最少明天得回来一趟。”薛轶成听得一头雾水,但要做的事是记清了,最后慎重的问:“不知小公子喜欢去哪里?京城很大,找人不易,还请皇后指示。”“他呀。”紫翎笑笑:“谁知道呢,你们就往热闹的地方找,他是个贪玩的性子。关于内卫,直接从秋水阁里拨四个给你。”秋水阁不同别处,他们一家四口都在这儿用膳安寝,守卫自然很严,上值的内卫皆是禁军中出众者。这些人训练有素,一半又是以往侯府带来的,很值得信任。华灯亮起,秋水阁中摆了晚膳。“皇后,薛将军求见。”相思在旁低声禀报。“叫进来吧。”接触到卫肆沨询问的眼神,她但笑不语。薛轶成进来施礼,而后禀道:“回皇后,卑职等人在街头的杂耍班子找到了小公子。小公子身边跟着个小姑娘,是个很有功夫的人,两人似乎是旧相识。小公子说要招待那位小姑娘,明天回来,请太后皇后不必担心。”“知道了,你辛苦了。”紫翎刚想让他退下,一旁的卫肆沨却出了声。“薛轶成,今天宴席上你喝醉了?”他问了一句莫名的话。薛轶成虽不知什么意思,但感觉得到话音中的不悦,谨慎答道:“回皇上,卑职没有喝醉。”“哦,朕听闻你宴罢去了瑞珠宫,以为你是喝醉了。”卫肆沨这一句意思极为明显了,便是平声静气,也足够人精神紧绷。他并未再说,手一摆令其退下。紫翎知道他心里又为什么不高兴,这会儿也顾不上,吩咐春杏去一趟慈宁宫,把钰恒的事告诉太后,好让太后放心。正吃着饭,忽闻隔壁屋内一阵哭声,好一会儿都没停。刚要问,一个小宫女跑来说:“启禀皇上皇后,奶娘说小公主有点儿发热。”一听这话,两人连忙过去,相思又让人赶紧去请太医。紫翎从奶娘手里接过晴岚,摸了摸晴岚的额头,的确有些烫,小脸又通红,似乎很不舒服的大哭着。“好好儿的怎么就病了?”卫肆沨干着急没办法。“肯定是今天带她去舒云楼着了凉。”原本想着天好,又没有风,坐着车去,坐着车回,哪里知道还是病了。见他凝眉沉目,扎着手不知做什么,便笑着宽慰他:“你别着急,小孩子难免生病,没事,一会儿看看大夫怎么说。”等着太医赶到,诊脉后说有些着凉,因孩子小,最好先不用药,物理退热为先。太医交代了方法,紫翎就和奶娘忙碌起来,给晴岚洗澡擦身,渐渐晴岚不哭了,喂些奶,哄一哄终于睡着。看着晴岚睡安稳了,卫肆沨坐在床边陪了一会儿。小孩子生病大人最着急。以前卫肆沨没觉得,晔然不仅是乐天派,且没得什么病,顺顺当当的,这次晴岚一病,卫肆沨头一回面对,完全是有心无力。听着晴岚大声的哭,仿佛撕心裂肺似的,当爹娘的心里同样的煎熬。“夜里仔细照料,一发现公主不适,要立刻找太医。”他又再三的交代,并命人在这屋子的另一侧收拾个地方,留下太医以备不时之需。返回寝殿,桌上的饭菜都冷了,又重新撤换。临睡前卫肆沨又去隔壁房里看看晴岚,额头的热度似乎退了一点儿,人睡的不大安稳。再度叮嘱一番,又去看看晔然。两个人虽小,但没有安顿在一间屋子,主要是担心一个哭了闹的另一个也哭,加之每人跟前服侍的奶娘嬷嬷宫女好些人,一个屋子紧张。紫翎看过晴岚,与他一道回房。睡到了**,他突然叹口气:“我看,暂时要他们两个就够了,再多来一个,你病他也病,那不是急死人。怪不得说儿女是父母的心头肉。”她听得失笑:“你心口疼了?”“这会儿还疼呢,翎儿不给揉揉?”刚正经不到两句,他又露了本性。她笑着躲开:“你刚刚还说只要两个呢,这会儿又忍不住了?”“我是怕你辛苦。等他们两个大了,再要,我会小心的。”带着明显话外之意,他直接封了她的唇,一番亲吻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些微意外,猜测着,或许是晴岚病了,他心里不放心。果然,他将她搂在怀里,嘴里低声说道:“岚岚长大了肯定淘气。”“她淘气也是你宠的。”她早看出来了,他宠起人来绝对是很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