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今住在叶宅里头离大门并不远的宅子里,里头的主宅平时都有丫头婆子固定打扫,其余时间并没人往里头走一步,虽然李木匠同明绣关系亲密一些,可他如今住到了叶家,领了明绣的工钱,却越发的遵守起那种无形的规矩来,看着明绣时虽然有些惊喜激动,却都压制着没说什么,只是吩咐着李长生等人先去厨房看有些什么饭菜,以及快去烧些热水等寻常话。可就是因为这样寻常的家族气氛,倒让皇后心里觉得温暖了许多,周临渊太子的身份陈汉武等人是知道的,不过因为他一向没在众人面前摆过什么架子,因此大家神态虽然恭敬,可是却并不如何拘谨,陈大娘双手在围裙上头搓了搓,看着明绣一副妇人装扮,头发已经挽了起来,忍不住眼里涌出了泪花,不时的伸手擦一擦。何远也站在人群中,他今日是过来替主宅这边修剪花枝的,这样的工作他每个月要过来做上个四五次,这时不巧正碰着明绣他们回来,脸上带着笑意,眼尖的看到自己妹妹也在人群里头,趁着那边热闹的时候,赶紧也挤到何翠翠身边,关切的问了好些话,这两兄妹可是一个在上京一个在乡下的山村里,两人离得远不说,平常还难得见到一面,这时没料到妹妹也跟着明绣一道回来了,他眼神也是有些湿润。身后几个马车被陈汉武领了下去,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脸孔,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和亲切。虽然不同于太子府里的人训练有素或者是讲究礼节,但是那种关心发自内心。令人感到温馨自在,并且不会有沉闷感。叶明俊同身旁早就围上来关心的问候着他的陈汉文说着话,他已经是一个早就当了爹的人,可是这时见着叶明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忍不住就聒噪了几句,拉着人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连旁边陈大娘说了好几句让他帮着收拾一下也没理睬。明绣许久没有回来,这一回来时都已经是出嫁的人了,李木匠等人也有些激动。见旁边李长福还在同明绣说着话,这老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骂道:“还不赶紧去打些热水给绣儿送过去,这人走了一路都热了,先将脸和手擦一擦,然后赶紧让人再多烧些洗澡水送过去。”他说完又看了明绣一眼,走了这么一段路,她的脸色瞧起来红润有加,不像是吃过什么苦的样子,这才放心了些。只是见自己几人激动了还一直堵在门口。这才连忙让开身子:“瞧我,站这儿都忘了让路了。”明绣笑了笑,又看了旁边皇后一眼。她不像是有在生气的样子,反倒脸上带了笑意,当初让李木匠等一家全住过来的想法果然是没错,现在回来叶家时那种温馨感,就如同真回了娘家一般,而不是一个只是收拾好的空屋子,虽然精致豪华,可是却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热气儿。一大群人将明绣等几人拥在人群中,浩浩荡荡的往里头院子走去,虽然这么久的日子叶家两个主人没在家里,可是家里的一切却是打理得井井有条,这里的下人们许多都是周临渊当初从上京里派过来的,有些是训练有素的太子府的老人儿,有些则是新买了**过后懂规矩的送过来的,这时见着主子过来,忍不各个脸上都带了欢喜的笑意。这时宅子已经由好几栋楼房组成,除了外头陈大娘一家住的之外,里头的几栋小楼格局都并不太大,但是胜在小而精致,况且每栋楼当初修建时就算计好住的人并不多,以小而精致,多而不繁杂取盛,每栋院子之间都连着几条特意留出来的精致小路,上头铺着五颜六色的鹅卵石,走在上头能感觉到脚底被那微微的凸起硌一下,上头用水泥浇灌,已经凝固得十分牢实,并不如一般见过的小路般灰尘仆仆的样子,瞧起来洗刷得十分干净,看上去就让人心里舒坦。两旁都种了玫瑰花,此时正是玫瑰怒放的季节,枝叶修剪得都很整齐,这一边小道除了种的玫瑰花之外,两旁还不知道围了何远从哪儿挖出来的绿色草丛,这种小草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星星点点的,偶尔上头还冒出一朵鹅黄色的小花,很是清秀的模样。那股小泉在新修宅子时也并没有被人挖了去,反倒是将那池子的规模扩大了一些,但是这小泉的位置正处于主宅里头,因此平时很少有人过来,很是清彻,下头长了些水草,里头还游了一两只小鱼,泉眼里不停的流出清凉的水来,不到溢满的时刻池子里的水就往下头专门留出来的放水处涌下去。池边的柳树还是原样,并没有被挪动过,那边上的几棵果树倒是不见了踪影,被何远移到了明绣专门让人弄出的果园里头,宅子里一派翠绿清凉的景色,虽然比起皇宫里精雕细琢后的景色来说,少了几分那种奢华,可是却又多了几分自然以及翠绿,少了随处可见的精致宫殿,触目所及全是花朵。皇后一边新奇的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色,那边陶姑姑已经得了明绣的许可,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红艳玫瑰插在了皇后的头上,她本来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是保养得好头上乌发如云一般,并没有一根白发的痕迹,今日出门赶路,她头上也并没戴什么首饰,只是简单的将头发挽了在一块,用一根简单的白玉钗子固定住而已,这时戴上一朵玫瑰花,人花相互辉映,不由增添了几分丽色。这时的人并不如现代时的审美观,时兴的就是繁华以及奢侈鲜艳的美丽,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的花朵比起京时流行的绢花来说,不知道美了多少。更何况这新鲜的花儿还带着一股芬芳,不论是再精致的绢花。那些匠人们做得再逼真,也不如这真正的花朵来得美丽。皇后不妨陶姑姑的动作,不由吓了一跳,等她将花朵固定在云鬓边,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骂道:“我老都老了,还弄这些做什么。”话虽如此,不过爱美是人之天性,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因此她也只是说了一句,既然已经戴上了。就并没有取下来,伸手摸了摸,那不同绢花的质感,触手多了丝花朵凉悠悠而又粉滑的感觉,相比起绢花的花瓣,好似不如那般轻薄,可是摸上去却要舒适了许多。“娘说的是哪里话,让不知道的人来说。娘看起来和我年岁都差不多大了。人家看见了还不说你是我的姐姐啊,哪里老了。”明绣这话倒不是夸奖她,而是真心实意如此说的。皇后保养得好,人看起来很是年轻,陈大娘比她大不了几岁,可是每日在乡下地方操劳的事情多了,而她又闲不住,以前没认识明绣时整日都风吹雨淋的吃了不少苦,看起来就如同皇后的长辈一般。陶姑姑见皇后嘴角边挂起的笑意,也是跟着道:“少夫人说得对,夫人本来人就生得好看,这花儿戴上之后更是让人看得移不开眼去呢。”“你们两个就尽会来哄我开心!”皇后白了她们一眼,不过脸上倒是笑意吟吟,被人夸奖是没有人会心里不高兴的,更何况作为一个女人被夸漂亮,皇后心里自然也是得意的。陈大娘等人看她们有说有笑的,忍不住眼里露出欢喜,见明绣同她婆婆相处自在,很是融洽的样子,她心里也替她欢喜,这女人嫁了人,婆媳相处是最为重要的,因为两个女人成日都混在内宅里头,要做的事情大致也相同,就连在乡下地方,两个女人凑堆的时间也比男人多,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看不对眼了,明绣现在同自己婆婆相处得这般好,倒令她放心不少。虽然知道周临渊身份高贵,但是他小时陈大娘就已经见过他了,后来又来了一次,态度也并没有变得如何高高在上,因此对他的畏惧感无疑中众人都小了许多,现在见他母亲也是态度温和,并没有拿过贵夫人的架子,因此陈大娘也笑着插嘴道:“绣儿这话说得是真对,这位夫人瞧起来确实很是年轻,谁也不敢相信您儿子都该讨媳妇了。”得自己儿媳妇以及身边侍候的人夸奖,皇后知道她们虽然说了些实话,可更多的却是有想哄自己开心的意思,但是陈大娘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妇人也如此说,皇后则是真心欢喜的,陈大娘其实年岁同她相当,陈老大今年虽说已经二十好几了,但是这时的女人普遍嫁人生娃都早,而且皇后早些年也怀过孕,可是被冯氏给一来二去的弄掉了,很晚才生了周临渊,但是相处的环境不同,以及保养不同,两人瞧起来岁数差了不少,这时听她夸奖自己,皇后倒是笑了,说道:“大嫂子连你也和她们一道起哄。”陈大娘笑了笑,见旁边周临渊体贴的走在明绣身边,高大的身影将夕阳挡住,这时并不怎么爱说话,变得比小时候沉默了一些,只是那张俊美异常的脸比起小时还要眉目分明得多,自己家那几个小子可比不上他:“我倒不是起哄,阿渊长得都随了您,我还没看过有男子长得像他这般好看的,小时候就比那年画儿上的金童还要好看得多。”陈大娘说不出什么华丽的形容词,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词,可是这样却显得朴实了许多,皇后这下连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当娘的,听见自己孩子被人夸奖,比自己被夸了还要欢喜,她整个人都如同喝了蜜一般,看陈大娘越来越顺眼,恨不能挽着她手两人好好说谈一番,她平素言行很是自持,可是出了皇宫,整个人如同放飞的小鸟般,身心都放松自在不少。周临渊嘴角抽了抽,没料到这两人能从一朵花的事情谈到自己身上,一个男人被人夸长得好看可不是什么好的词儿,见那边两人越说越起劲儿,连他小时候的事情都挑出来讲个不停。一边说一边捂嘴笑,偶尔两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呵呵笑个不停。最后越说越小声,皇后陈大娘二人靠得越来越近而离这两小夫妻又越来越远,不知道说了什么,那笑声眼神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的,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你说她俩都讲啥了,怎么笑得这样不怀好意?”周临渊忍不住低了低头,看着自己媳妇,脸色还有些抽抽。明绣不用猜也知道两人肯定是就周临渊的事情达成了一定的默契,在交互着他小时候的资料呢。这种情况她在乡下妇人之间见过许多,一说到孩子时女人们都挪不动脚步。主要是这时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偶尔能说说人家的八卦或者夸夸自己的孩子,那真是说起来其乐无穷了。只是她没想到,原本皇后娘娘这样看起来就端庄高雅的人,也有这么随兴自然的一面。明绣弯了弯嘴角,见周临渊好似想凑过去偷听,忍不住拉了他一把,掂起脚尖对他道:“不用听也知道。她们肯定是在说你呢。”“……”周临渊无语。看着她说完得意的小脸,忍不住问道:“也有可能是在说你呢!”明绣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这才想起他说的话确实有可能。毕竟周临渊只在叶家住了半年时间,能交换的资料着实很少,可是她就不同了,陈大娘基本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事可知道得不少,想起上一次连自己小日子几号都告诉了周临渊,她这才感觉得出有些不妙。两夫妻对望了一眼,眼神十分有默契的往前跟了几步,这才听到那两个不过一刻钟时间就混得无比烂熟的人两人正在热情的说着话。“那时小临渊长得可好看了,同绣儿关系也很是要好呢,成天都跟在她身边balabalabala……”“真的吗?没想到我儿子这么小就知道哄女孩子开心了balabalabala……”“那是当然,不过绣儿那时候也不差,将小临渊当成了自己人一般,时常照顾着他呢,还帮他做衣服什么的……”“真没想到啊,我儿子后来很大年纪都不近女色,我还担忧着呢。”“担忧啥,缘分早就注定好了,说不定他们心里跟明境似的,就瞒着我们大人呢。”“……”……两夫妻听得都是额头一阵黑线,没料到她们竟然在这说些,都觉得有些尴尬不已,可是同时想起小时候那些情景,忍不住都是一阵温馨甜蜜,虽然陈大娘所说大部份都是瞎掰,但现在两人已经成婚后,那时的情景如果这么说了也好像没错,虽然实情是错得离谱,可是谁又会去认真追究?“我怎么不知道我小时候成天跟在你身边了?”周临渊虽然说喜欢明绣,不过那小时候的事情被人家这么一说,他却有些不自在了,被人揭穿他其实早就对明绣有心思,简直是尴尬得不行,虽然他现在是成日跟在明绣身边,但是听陈大娘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想起如果回去之后母亲同父皇说起这事儿,他怕是得被嘲笑许久,这时见明绣窃笑的模样,他就有些不自在,瞧着她低声问道。“我帮你做衣服也是因为你老穿我哥哥的衣服,没别的意思!”明绣一听他反驳,立马有些不乐意了,翻出陈年往事,也不承认了起来,虽然她心里当时是看着周临渊老穿叶明俊衣服,他身形又比叶明俊高大得多,穿起来有些不自在,她心软了才会替他做,不过这事儿她可不会承认,这时事关面子问题,谁也不愿意认输了。“原来你当时心里都不关心我!”虽然说周临渊自己不愿意承认儿时的莫名心情,不过现在听明绣不承认,他心里就有些酸酸的了,脸色立马臭了起来。“你不也是不想成天跟在我身边的吗?”明绣口气也有些不善,翻了个白眼,脸蛋也鼓了起来。“那是小时候,我现在不是成天跟在你身边的吗?”“那不管是因为什么,我总也帮你做了衣服!”“可你做衣服不是为了我!”“你成天不想跟在我身边,我干嘛要为了你?”……前头两位大人说得热火朝天,她们嘴里缘份天注定的俩孩子已经为了她们嘴里的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眼见有越来越说得赌气的模样,两人说起以前的事,好似翻出了陈年的旧账般,都觉得心里委屈得不行。那边还说着这小两口热乎得不行,这边小夫妻两个就已经开始好像是驳她们面子般,如同斗鸡般争了起来,叶明俊无语的跟在前头聊得正热乎的几人身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有些无语的问道:“这就是缘份早已注定的两人?我怎么瞧着不像那么一回事儿?”李木匠被前头两个聊得热火朝天的女人偶尔转回头看着明绣夫妻二人的视线弄得头皮发麻,又见前头两个小夫妻已经为了那两女人的话吵得不可开交,忍不住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见明绣已经说得生气了转头不理周临渊,那原本就没忍心吵赢她的人这下反过来去哄着她,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来:“那两人就瞎说吧,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叶明俊嘴角抽了抽,望着前头已经赌气没理睬周临渊的妹妹,忍不住眉头又跳了跳,那两夫妻的事情他还是不掺和为好,免得他在这边还做着好人去哄劝,等下没过多久人家又和好如初,反倒他这中间人做了白工不说,还惹人嫌弃。陈大娘同皇后越说越来劲儿,皇后还难得见到一个年岁相当的女人,而且又不是为了她身份地位的,说话也直爽而且又深得她心的人,因此越说越欢乐,从外院到里头的主院足足要走半个小时的时间,可她却依旧是根本没察觉到一般。几人来到明绣这边小院暂时歇息一会儿时,小两口已经如叶明俊如预言的那般,早就已经和好了,之前周临渊一时间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一见明绣生气时他还是没脾气的将所有一切都含泪承认了下来:“是我厚脸皮,成日里都跟在你身边不想离开。”“其实我早就想打你主意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说而已!”……这些话虽然是实话,可是承认出来怎么就那么的丢脸没面子呢?可相比起面子来说,媳妇儿对他不理不睬更是令他难以忍受,丢点儿小面子算得了什么,只要她肯继续理睬他就行了。可没想到他刚承认没多久,明绣听完他这一出自真心的‘深情表白’心里也是欢喜了,扭扭捏捏的承认道:“其实我也是关心你才替你做衣服的……”那小模样虽然瞧起来有些不自在,不过小巧的脸颊上头浮现起的红晕看起来却很是乖巧可爱,她这么一表白,周临渊心里也舒爽了,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两人又是一阵亲热,亲热完接着又是没完没了的甜言蜜语。这一切被后头根本没防备到的叶明俊等人又听见,他忍不住额头又滑下一排黑线,嘴角眼皮不住的抽抽,有些无语的对一旁已经听得老脸满是不自在的李木匠吐槽:“他们既然现在承认了,那之前为嘛因为听了大娘等人的话而觉得不自在闹别扭?”之前的一切为哪般?早承认不就好了,何必中间还要去吵那么一架,结果现在承认不说还得白花费半天时间去生气。李木匠对这情况也有些摸不准,只能故作神秘的道:“也许是他们喜欢这样吵吵架吧。”见叶明俊明显有些不相信的神情,他不由硬着头皮将自己的事情举出来当例子:“我同你大娘也常吵架,可吵完我们感情就会更好!”感谢:lyy007、来自地狱的天使、凼凼大人、罗芙娜亲们的粉红票~~~~!!!!感谢:绿水芙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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