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有些准备皇帝却不得不做了,而且他怀疑周敏与袁林道有勾结,他暗地里准备的事情还不能让他那‘乖巧’的女儿发现了,以免到时候被袁林道得知,加强防备,或者出现了什么与原计划不相符的事情,那他到时候就真是麻烦了。周临渊与他父子二人骨肉相连,隆盛帝可以掏心窝子的说一句话,如果真的世上人他谁都可以舍弃,就这一个他与皇后二人嫡亲的儿子,他是舍不得放弃的,真要说信任谁,他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周临渊,因此这事儿虽然牵连到了叶明若与袁蓉等他后院里名义上的太子的女人,隆盛帝也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儿子,就算他再多疑,也不会不相信他。“说!”隆盛帝冲他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丝为人父的骄傲,虽然随即就隐了去,可是却真实的存在着,黄怀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对这已经相伴了多年的皇帝,自然也是了解的,心里更加明白,太子确实是深得帝心,他原本是属于暗卫的一员,只是后来被摆在了明面上跟在皇上身边,所以隆盛帝才会说很相信他,因为他本来就是只效忠皇上的。“叶明若招出来说,绣儿并不是叶正华的亲生女儿,而是乔氏同别人私通所生的小女儿,而儿臣能娶了她,则是因为看在叶明俊的面子上头。”周临渊不急不徐,说出了看似跟袁林道谋反事件一点儿也没相关的事情来,隆盛帝一听这话大惊,之前选太子妃时,他顾忌了儿子的喜好。又让暗卫调查过明绣,看在他们兄妹又当年救过太子的份上。并没有多加计较,可如今周临渊一说,要是真让人得知太子妃出身来历是一个野种,那大周朝皇室可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这么一来,皇室的面子可丢了个干净,隆盛帝是万万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可他虽然着急,却也知道儿子说这话可能含有其它深意。因此并没打断,只是强忍住心里头的焦灼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周临渊这才成竹在胸的笑了笑。身子微微往后靠了下。浑然天成的气度自然而然的显露了出来,他的态度很容易给人一种他已经早就智珠在握,让人放心的感觉。连隆盛帝也不知不觉间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些,变得多了些笑意,他这才接着说道:“儿臣觉得,咱们可以从这件事先着手解决!”周临渊顿了顿嘴角边露出一丝算计人的坏笑来,这丝笑容显得他俊美的面容更加耀眼,眼里闪着一丝冷光。看着隆盛帝正色道:“太子妃之位究竟怎么来的,或者建安伯的爵位怎么回事。就让这些算计的人先清楚的看看。”那些人一直死咬着不放,无非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与身份地位,眼馋叶明俊身上的爵位,太子妃之位也太过令人眼红,面对这样的**,谁都不愿意轻易的就放弃了,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是有机会的时候,他虽然是解决袁林道的事情,可却也不愿意让明绣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两件事能并在一起解决了是最好不过,他往后也能放心许多。隆盛帝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有心想告戒他一番让他斟酌行事,不要太过儿女私情过重,影响了他的理智与判断力,可想想儿子这些年来,从没做过一件让他失望的事情,除了在娶明绣一事上太过执着了些,其余时候,都很令他放心的,因此话到嘴边又忍了下来,只是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曲,在旁边小几上轻轻敲了敲,示意他再接着往下说。“如此一来,绣儿就得换个父母。”这事情隆盛帝也知道,并且此事是事在必行的,如果儿子非要死心眼认定了她一个太子妃,那他这作为父亲的,也不能做出让儿子伤心的棒打鸳鸯行为来,只能用这么一个行事的方法,给太子妃改头换面变个父母,到时候只要再讲一番说词,另外他再派人压一压,这事情也并不难,简直比起袁林道以及大漠边境的情况来说,容易得不足一道了。周临渊说出了这件事,看自己父亲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表面虽然从容,可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个环节皇上同意了,接下来的事情他说着就顺溜得多:“既然太子妃已经同建安伯没了关系,那么兄恁妹贵的情况就并不存在了,到时候就算绣儿要再认叶明俊做为兄长,那么也只是她仁义,不愿因此而舍弃了兄妹之情。”这么一来,原本皇室可能闹出的丑闻,会因此而变成佳话,周临渊这么做着实对挽回大周朝皇室名誉有好处,可是对于袁林道造反的事情却没有丝毫的关连,隆盛帝此时根本顾不上明绣亲生父亲究竟是谁的事情,反而有些着急江浙一带的问题,他是绝对不容许在自己有生之年,让原本属于大周朝的国土分裂出去,自己成为大周朝的罪人,往后就算是死了也没面目见列祖列宗,见儿子只顾着替他媳妇儿盘算,皇帝不由有些怒了:“这事容易解决,你看着办也就是了,老子想听听你对江浙一带的看法!”确实是有些急了,皇帝陛下也顾不得什么威严体面,连粗话都已经爆了出来,虽然他确实是周临渊的老子,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就好似有些骂人的嫌疑了,幸亏周临渊不计较,虽然被人骂老子是被占便宜的一种表现,可谁叫人家本来就真是他老子呢?更何况他愿意放话不追究明绣的事情,他已经很是欢喜了,大方原谅一次皇帝陛下的失态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不过皇上怒了,旁边黄怀已经吓得都快魂不附体了,他也不得不给皇上一个面子,如果再继续说明绣的事情下去。难保皇帝要着急了,因此他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父皇急什么?儿臣不是正要接着往下说吗?”隆盛帝被他这一急不徐的态度噎得满腔怒火生生憋进肚子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边发泄才好,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拿他也确实没办法,因此只能无奈的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那你说吧!赶紧说!”从这话可以看出他急到什么地步了,周临渊这才接着说道:“太子妃不再是建安伯的亲妹,那建安伯这一爵位得来的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隆盛帝一看周临渊又在说起明绣的事,不由有些怒了,一下子站起身来。帝王之怒瞬间让人连呼吸都有些不通顺了,周临渊却是冷静的看了父亲一眼:“这时候,他的爵位就得收回来,可就算他作为太子妃的义兄。那也不能太过薄待了他。不然名义上过不去。”周临渊顶着压力,不管父亲已经铁青的脸色,仍旧是将自己的打算依次说了出来:“这时正好可以用让他出去历练的名义。委派到江浙去。”一听他说起这话,皇帝陛下的怒火瞬间就凝固了,想了想,好似一时间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刚刚太过于激动,又好似什么也没能明白得过来。不由身子在原地转了几圈,回过了一些味儿来。接着指着周临渊,略有些激动的道:“接着说!”“江浙一带袁林道如今不是正势大么,咱们也效仿他当初的做法,派了叶明俊过去做为他的手下,海上流寇凶残狠辣,袁林道能在江浙一带挣扎着活了这么些年,已经是奇迹了,可是接下来,流寇却越加猖獗,竟然屡屡又开始进犯江浙,并且刺杀袁总督!”说这话时,周临渊表情坚定,语气铿锵,斩钉截铁!眼神冷漠异常,那双黑眸里带着一丝冰冷之意,淡淡的同隆盛帝明亮睿智的眼神给对上,父子二人一切话都已经在这眼神中交汇,一切意思都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隆盛帝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原本只是想听听儿子的看法,顺便想要借此机会指点他一番,谁知道他的表现如此出色,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智谋,竟然比起当局者迷的自己也冷静看得开了许多,这个法子确实是最好的,能将眼前的江浙难题难迎刃而解,不但可以把袁林道经营多年的局面打开,还能给大周朝一丝缓和之机,隆盛帝眼睛里盛满了有子如此的得意,又有种好似困扰自己已久的迷雾突然被拨开的激动,实在欢喜得狠了,不由叉着腰仰头畅快的笑了一阵:“哈哈哈哈哈……这法子确实妙!”他不由在周临渊面前走来走去晃了好几圈,又好似实在不能压制自己的激动,忍不住又走回椅子坐了下来,双手狠狠握成拳在自己双腿上敲了一下,帝王第一次如此失态,将自己的真实情绪在儿子和心腹面前呈现,脸上的欢喜毫不作伪,笑得那样畅快:“不错,这法子着实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叶明俊能有所作为,将袁林道拉拨下来也就罢了,就算他不能做到这一步,咱们也可以另外派人装作海上流寇,给袁林道来道大餐,到时候就算他已经早和流寇有所预谋,可是如此一来,双方也算是埋下了个隐患,互相不信任以及怀疑,并且就算他不死,可再和流寇合谋时,总会犹豫一些;再用流寇骚扰边境,江浙的百姓们难免会对此有微词,如果再死几个同袁林道有勾结的官员,恐怕到时候有人心寒了,抱成一团的江浙,自然也会因此而松散开来,民怨沸腾,原本紧密依附他的下属也开始心有不满,到时候袁林道再是有通天之能,恐怕要想收拾烂摊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隆盛帝满脸笑意的说完了这一大通话,又似笑非笑的看了旁边淡然如水,冷淡得好似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儿子,缓缓说道:“更何况如此一来,袁林道自顾不暇,再也没有精力想要腾出手来帮助自己的女儿,收拾太子府里的太子妃,无形中,太子妃则是更加的安全,并且还博得了一个好名声。果然是一箭几雕的好算计!”周临渊这计谋确实狠,而且略有些阴险毒辣之嫌疑。在他简单的提出一个方案后,隆盛帝很快反应过来,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牺牲哪一些人了,他心里清楚,有可能这是儿子有意留下的漏洞让他填补,或者是他真心没注意到,可是不论哪一种,他这当父亲的,却是领情了。如果是前者,那么证明他聪明机灵,而且懂得审时度事;而如果是后一种,则是更令他放心。儿子现在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一切还有待他多多教导,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令一个父亲和帝王放心而且喜欢的事情。而那些被牺牲的百姓和官员。隆盛帝眼里露出一丝冷色,战争没有不死人的,那些百姓们总是可怜而又令人可恨,大周朝的皇帝是他而不是袁林道,他每年拨了国库多少银子过去养活他们,大周朝多少代皇帝总为了他们的安危。不让他们被流寇伤害太多,而折损了多少原本年轻有为的官员。可他们却都记不住,只记住了一个与流寇勾结的袁林道,只因为他同那些贼子勾结,可以使得他们平安稳定,不再有人员伤亡,早忘了他这皇帝陛下年年拨过去不少银子,使他们能吃得饱穿得暖,生活过得好,而自己则是为了银子头大如斗。一想起这些事情,隆盛帝心里就觉得火大,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些江浙一带的百姓们眼里完全没有大周朝这样的国家归属感,只要谁能给他们好的生活,管他在上头治理的老大是谁,典型的有奶就是娘,这一次,他倒要这些百姓们好好看清楚,吃过亏之后,你袁林道就是在江浙再会假装,平日再是亲民爱民,一旦有了事情,这些百姓依旧是怨声载道,不会再认你袁总督是谁的。到时候自己再派人过去安抚,民心自然会归顺,而那些官员们,则是死有余辜,年年拿着朝廷如此多的俸禄,却私底下做着出卖朝廷的事情,就这么暗杀了他们,皇帝还觉得是便宜了他们,最好是能抄了他们家才好,可是这时却不宜轻举妄动,反倒是要好好安抚这些死去的家属遗孀,这样才能堵了天下悠悠众口,顺便给他这皇帝陛下再添一笔功绩!在隆盛帝有生之年,是绝对要把江浙一带屡顺了,不能给儿子留下丝毫的后患,如果能再平了那些海上的流寇诸岛,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可是隆盛帝却知道,在自己这一辈子,这种心愿是绝不可能实现了,他眼里露出**裸的野心与一丝失落,之前调笑完儿子之后,心里有些复杂,虽然是笑着看他,可是心里的想法却是有些纷乱。他心里的想法,周临渊大致能猜到一些,被帝王怀疑,不论他是谁,就算是隆盛帝的亲儿子,也吃不了好果子,这时听隆盛帝这么一说,虽然好似是在说笑,可是他却知道,只要自己没回答好,那绝对是在父子二人中间埋下一道阴影,皇家一向都是先君臣后父子,他脑海里思虑片刻,很快做出了回应,脸上并没有被人揭穿了开来后而有窘迫的表情,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抬起头笑了笑,承认道:“确实是这样,太子妃如果时常被人惦记着,儿臣心里着实有些放心不下。给袁林道找些事做,也好让他别将心思总放在儿臣的家里头。”他这么一承认,倒叫满心复杂的隆盛帝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对他愧疚,皇帝陛下之前对这儿子的计谋欢喜之后,心里难免生出一种廉颇老矣之感,儿子太过优秀,甚至这想法连自己这个做老子的之前也没能想得出来,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让他颇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感觉,虽然形容词没有这句话这么简单而直接,可大意却是差不多。儿子太过优秀,让他这做老子的感到替他骄傲的同时,却又怕太过优秀的儿子到时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这种感觉让隆盛帝心里是又复杂又防备,这时看他这么大方的承认了担心明绣,眼神表情都并不似作伪,他心里不由放下了心来,只要是他有真心喜欢执着的东西,那就是他的弱点,而周临渊毫不介意把这弱点暴露在他面前,就证明他对自己是毫无防备,甚至是没有丝毫隐瞒的。这么一来,率先小心眼儿的隆盛帝自然有些心里活动,想起自己的皇后,自己同她也是少年夫妻,一路结伴而来,那些年争夺皇位是十分激烈,她当时陪着自己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其实隆盛帝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她,可是进宫以来,她虽然贵为皇后,可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却是牺牲颇多,好几次连性命都差点儿丢了去,虽然是在其位谋其事,但他心里难免有些歉疚,这丝内疚再加上他对皇后的结发之情以及男女恩爱之意,夹杂在其中,到最后变得倒是有些缠绵了。两人相伴这么些年来,隆盛帝心里最爱的那个女人却是皇后,可是心里最爱的,表面却不能露出一丝端倪来,反倒还不时得做出一些冷落她之事,以使她不被后宫妒嫉的嫔妃暗害,也使矛头不能全往她而去,就算他暗地里做得再多,可是这时在看到儿子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隐瞒的说只喜欢明绣一人时,一切都为她打算为她操心,为了她的安危不惜一切时,他依旧是被震动了。为什么儿子能做到的事情,他这当老子的却做不到?这种迷惑刚一涌上心头,就被隆盛帝狠狠的掐了去,他是帝王,他应该关心天下百姓安危,应该关心大周朝是不是能日兴而上,不是在这儿女私情!心又冷硬了一些,隆盛帝眼里的迷茫也渐渐的被坚决清明所取代,反倒是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笑着温和道:“渊儿,父皇对你期望很高,你也多放些心在政事上头,别总想着儿女私情,往后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总是拘泥于这一块?”他这话也算是掏心掏肺了,在儿子率先对他表过态后,隆盛帝心里也难得的一软,对儿子露出这般慈父的模样,就是恨不得伸手出去摸摸他的脑袋,当他是小孩子般夸奖一番了。周临渊心里有所触动,也难得神色在除了在面对明绣时,温暖了几分,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许多次,可每次看到明绣那种对宫里生活以及皇后的看似尊荣生活实则步步小心本能有些抵触时,他就已经做过一个决定:“父皇春秋鼎盛,大周朝还能靠着父皇撑着,儿臣就算是有一些小聪明,也是要靠父皇再慢慢多教导儿臣。”他这话无异于是一个表态,证明自己绝没有想赶紧上皇位的心,由他这样一个平时跋扈放肆,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甚至偶尔面对皇上时也要顶嘴的破孩子来说,已经是难得一个软下来的态度,他眼里的坚决也由不得别人不相信,隆盛帝对于自己的孩子最了解,知道他这话是出自真心,更是感动异常,不由拍了拍他肩膀,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略有些激动的道:“好……”皇家无亲情,父子互相防备互相猜忌,甚至是自杀残杀的事情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那种万人之上不被人拘束的滋味儿,谁人不想?甚至是隆盛帝年轻时没能登上皇位时,也成日幻想过,那时的他心里也不是没盼着父皇仙逝之后他自己好上位,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可是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因此二皇子等人的作为,就算不因冯氏而受牵连,也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