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吃过一次亏,因此在儿子身边防守就更加的森严,如今二皇子失了孩子,冯氏又病得不理事的模样,深怕有人将气撒到自己儿子身上,因此平日除了偶尔抱着进宫去给皇后看一眼之外,轻易不肯让其他人接手了。宫里大小冯氏如今都躺在**,明绣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哄了儿子一阵,又陪着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看他自个儿爬累了,咦咦呀呀的被奶娘抱了准备回院子一旁收拾出来的暖阁,刚出门儿,周临渊就已经回来碰巧遇上,这小子看到自个儿父亲,又欢喜的挥了挥手,冲他舞了舞小拳头,嘴巴里吐了两颗泡泡出来,笑嘻嘻好脾气的任由奶娘抱了下去。宫里少了大小冯氏的闹腾,如今平静了不少,明绣偶尔抱着儿子进宫时,也能感觉到那股不同的气氛,如今已经五月初了,天气渐渐的暖和起来,已经换下了春日时稍厚的衣裳,挑选了轻柔一些的面料,明绣抱着儿子进宫去解了婆婆的思孙之苦,同周临渊一道刚回府,春华正在替她换着衣裳,外头就已经有人进来回报:“禀太子妃,南长候夫人求见您。”过来报信的是守在三门外的一个小丫头,如今王府内的事情周临渊除了一些自己手上暗卫以及私底下关于大周朝政事的事情之外,其余的全都交给了明绣处理,原本那守门方管事的侄子被她打了一顿送到了周临渊名下的一个庄子上头,因这件事,方管事在他面前也落了好大一个面子,过来亲自向他赔了罪不说,还去向明绣叩了头认错,守门的她重新换了个朱嬷嬷的亲戚。从此之后,这求见的人那守门的都会先给过滤一次了,才敢往府里头放进来。就是要收好处,也没那天大的胆子。周临渊没等明绣开口说话,就皱了下眉头:“这南长候夫人有什么事吗?”自从那于舒艳来闹过之后。明绣就已经记名到了老南长候夫人名下,如今这位南长候夫人。还是他名义上大舅子的夫人,只是这些事是做给外人看的,究竟怎么回事,这南长候叶家的人应该一清二楚才是,原本这家人也算是极安份的,元儿的洗三礼送了份大礼,平日也极少有往来的时候。怎么此次就突然贸然来访了?明绣也觉得有些头疼,对这南长候家,她实在是心里感觉有些复杂,那南长候夫人也许心里觉得颇尴尬,因此见着她时都是客气恭敬的多,从不敢登鼻子上脸,这主动上门求见,还真是第一次了,想了想,不管自己领不领情。可好歹人家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明绣犹豫了一下,听着那丫头回答周临渊的话道:“奴婢不知,南长候夫人也没说。只是想说求见太子妃。”“她递了贴子过来吗?”明绣想不通这南长候夫人怎么会上门,二人之间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要说真拉什么亲戚关系,可说不过去。“南长候夫人亲自过来的,如今正等在太子府外头。”那丫头听明问话,赶紧开口回答。明绣一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头都大了,看了周临渊一眼,见他眼里已经闪出阴戾的神情,知道他是有些不满了,不由坐了过去,靠着他身子主动握了下他的手,示意他忍耐一些,不过心里也对南长候夫人这个举动有些不满,这人贸然上门已经等在门口了,名义上她又是自己的大嫂,要是真不让她进门,传了出去成了什么样子?“宣南长候夫人进来。”明绣淡淡朝着丫头吩咐,这才转头看着周临渊:“临渊哥哥,你要不先去处理公务?”是女眷,他也不好在这儿大咧咧坐着听着,因此明绣这才想将他支开了,等晚些时候再将这南长候夫人的来意告诉他。周临渊听了,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原本想同明绣亲昵一番,谁知来了个煞风景的,只是明绣已经答应了下来,他也不能不给妻子面子,因此皱了下眉,站起身弹了几下衣裳:“我去暖阁瞧瞧元儿,同他玩一会儿,人走了你再叫人过来通知我。”明绣点了点头,周临渊站起的身子又俯了下去,在她嫩滑的脸颊边偷了个香,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挪了脚步出去,明绣刚从宫里回来没多久,本来就疲乏了,因此也没再另换衣裳,只是穿着回屋之后换下的家常淡绿色缎子衣裳,轻柔服贴的垂在地上,将她姣好的身段勾勒出曲线来,不过这衣裳总归是太家常了一些,柳絮连忙又拿了一条淡蓝色的轻薄碧云纱披肩替她搭在身上,这样既是美观,又弥补了这身家常服不够庄重的缺点。南长候夫人进来时就看到明绣坐在了外间屋里的榻子上头,手肘撑在了软榻的小几上头,正捧了杯热茶,渺渺升起的轻烟将她细致的眉眼衬得更加精致,穿得十分简单,可是就这么坐着,那气质却是不容人小觑,身段窈窕纤细,一点也不像个生了孩子的妇人,甚至眉眼间还带着一丝清纯之色,看到她进屋时,转过头向她望了过来。那眼神淡淡的,即不亲热也不疏离,南长候夫人心里微微一凛,连忙低下了暗自打量的头,隐去了眼里的思绪,连忙跪下请安道:“臣妇拜见太子妃,愿太子妃吉祥。”明绣看了她半晌,这南长候夫人只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脸色白皙,保养得还算好,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长相娟秀的美人儿样,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套翠玉的头面,整个人瞧起来很是清爽的模样,她刚跪下请了安,明绣这才看了旁边安静站着的红梅一眼,这姑娘平日瞧起来很是腼腆不爱说话的样子,此时却是机灵的扶起了南长候夫人:“南长候夫人赶紧起身吧,您要是跪久了,咱们太子妃可会舍不得了。”自己这个嫂子怎么来的。南长候夫人自然心里是一清二楚,闻言不免有些心虚,她娘家姓沈。本来只是四品学士的女儿,嫁进南长候府这么多年,虽然顶着勋贵夫人的名头。可南长候府这些年渐渐随着老候爷的去世而没落了下来,她压根儿同真正的名门贵妇圈子沾不上边儿。好不容易因着太子妃的事情,同皇上攀上了关系,她在面对明绣时十分的小心翼翼,并不敢拿着太子妃娘家嫂子的架子,可就算是这样,如今她在京里贵妇圈子,也不如以往般总被人轻视忽略。渐渐有了些风光。“太子妃身边的这丫头果然会说话,臣妇瞧着您就是会**人的。”虽然红梅只是明绣身边的丫头,可沈氏也不敢让她扶实了,只顺着她的手势站起身来而已,一边夸着,一边顺势就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抹了下来,套到了红梅腕子上头。“南长候夫人赐的东西太贵重了,奴婢不敢要。”红梅被她套了一个镯子,连忙摇了摇头,作势要跪下来。沈氏看着明绣含着笑意的脸色,眼睛里丝毫没有亲近的意思,不由感到有些失了脸面,看着红梅一边取了镯子要还给自己。一边面上挂不住,却不敢在明绣面前自作了主张,之前太过大意,此时只能借着抚鬓角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南长候夫人赏你的,你收着就是,还不赶紧谢了夫人。”明绣看了满脸不自在的沈氏一眼,这才笑着冲红梅点了点头,一边招呼着让人上了凳子过来,一边很快有小丫头冲泡了热茶送过来,红梅听她说话,这才在地上跪着叩了几个响头,谢了沈氏这才跟着春华一道退到了明绣身后。“南长候夫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明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小几上头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一边让春华递了一碟子过去让她也尝尝,这才开口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氏看她一上来就直奔了主题,不由有些尴尬,连忙顾左右而及其他,眼睛往四下里转了转,这屋里宽敞豪华,一个屋子能抵她一个院子大小,屋里站了丫头婆子,人人都安静的站在原地,让她生出一种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觉,心里不由就生出一种异样不适的感觉,连忙开口打破了心里的那种郁闷道:“臣妇是想来瞧瞧皇太孙殿下的,自从洗三礼之后就没瞧见过他,也不知这么久了,是不是长得更好了一些。”她问起儿子,明绣低垂下眼皮笑了笑,借势端起茶杯掩去了眼里的异样,见她不说来意,也乐得配合她转移话题,笑着扯起了家常经:“元儿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上次洗三礼,还得要谢谢南长候夫人的重礼呢,只是他今儿才进了宫一趟,有些累了,刚巧被奶娘带下去睡了,南长候夫人来得真是不巧了。”明绣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沈氏心里也并不在意,这只是她说的一个借口而已,因此听明绣这么一说,她脸上恰好的露出了一抹失望的表情叹道:“那臣妇可来得真是不巧了。”两人之间一来一往的打了半天太极,分别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明绣陪着沈氏兜了半天的圈子,不由有些不耐烦了,脸上自然就流露出来了几分倦意,沈氏那些年被京中一些贵妇们排挤,也是会瞧眼色的,一看明绣有些累了,犹豫了一下,脸上笑容就更大了些,有些讨好的道:“瞧臣妇这性子,之前只顾着和太子妃您说话,倒忘了一件事。”她说完像是恍然大悟,如刚想起来般,不好意思的样子。明绣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她终于是肯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两人说了这么半天废话,都到这会儿她快不耐烦了,这人才愿意说出来,只是脸上却还配合似的笑了笑,端起茶杯看着她道:“南长候夫人言重了。”她说完这话,就不顾沈氏略有些沉不住气的眼神,低下了头,好似没瞧见般,只顾着端着茶水喝,半晌之后,才听沈氏有些急切的道:“多谢太子妃不怪罪。那臣妇也就有话直说了。”沈氏见明绣没顺着自己的话往下接,心里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其它,自个儿说了起来:“这眼瞧着已经到了五月初。正巧我们候爷的生辰就是在五月底,二十八的时候,太子妃如果到时有空。不妨过来坐一会儿热闹一番,也好教咱们候爷能有机会向太子妃您请安。”话说得这般明白。显然是怕明绣等下装傻充愣听不懂,跟她绕圈子,索性打开天窗说了亮话。见她这么直接,明绣倒是愣了一下,低头思索了半天,嘴角边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双梨涡就浅浅的露了出来。更显得一张小脸温柔可亲,让沈氏原本提起的心,又稍稍放回原处了些,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她。明绣想了一会儿,就心里下了决定,还是决定此时答应沈氏的要求,就给南长候府一个面子,毕竟自己的事情虽然是皇上亲自安排了让他们认下自己这个女儿,可是自己总得要尽份心意,在外人眼中。自己同南长候府是脱不了干系了,不如就此大大方方的过去一趟,如果他们只是想让自己帮忙找些面子那也无妨,她反正只是出个面。让别人自己去猜而已,打定了主意,明绣也就抬起头笑道:“还多谢南长候夫人提醒了,不然本宫可还真不知道。”听她答应了,沈氏不由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来,好似有些不敢置信般,看着明绣淡然的笑脸,已经端起了茶杯来,显然是已经有送客的意思,她来了这么半天达成了目的,也想赶着回去给南长候报信,也就顺势告辞:“那就多谢太子妃肯赏脸,到时候爷一定会非常高兴的,那皇太孙殿下……”明绣一听,微微就皱起了眉来,这南长候过生日想请自己去压场子,她也就罢了,好歹借了人家的名义,去撑次场面不过份,可自己儿子好不容易经历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到时候候府人员混杂,万一出了个什么好歹,这南长候府全家人都赔不起她,更何况他要是孩子亲舅舅也就罢了,双方之间只不过是利用关系,她演戏也不用演得这么尽心吧!看到明绣的脸色,沈氏很快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后背立马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喉咙里干涩涩的,她自己南长候府是个什么状况,自己最清楚了,明绣愿意给面子去一趟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不应该太贪心再想要皇太孙也一道去,虽然明绣如果愿意抱着他去,此后南长候府肯定在京里的地位一飞冲天,但是如今看起来,太子妃明显是不愿意的,她又不真正是她的大嫂,这么一想,沈氏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强笑道:“不过当天臣妇府上肯定忙不过来,怕照顾不周,皇太孙天皇贵胄之身,可出不得一丝差错。”她这么一说出口,明绣脸上就缓和了些,看来这个南长候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她也就顺着沈氏搭的梯子点了点头:“那也好,元儿如今正是调皮贪玩的时候,我还真怕他到时太过调皮,打扰了南长候爷过生辰。”说得很是客气的样子,没有要叫大哥的意思,沈氏心里有些失落,也不好顺着攀上去自称大嫂,只得跟着客气而生疏的称呼着太子妃。虽然知道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嫡亲兄妹,可自家候爷自从被皇上亲自召见说了这件事之后,她心里总想着要靠此而攀上明绣,此时见她没有对自已亲近的意思,知道她心里并不真当自己候府是她娘家,不由有些失望,强笑了下起身道:“那臣妇也耽搁了太子妃您这么长时间,这就不敢打扰了,臣妇想回去早些安排,到时候好迎接太子妃。”明绣点了点头,让身边的绿茵将她送了出去,等人出了院子之后,这才累得趴在了软榻上头,这挺直了胸坐在这儿一个多时辰,还真是有些累了,任由春华替自己力度轻重适中的揉捏着,一边让柳絮去将还在隔壁暖阁的周临渊喊了回来,跟他说了今日沈氏来的目的之后,他脸上表情一直有些不虞,只是想着明绣嫁给自己之后鲜少外出,这一趟当她是出去游玩了,这才勉强点了点头。五月二十八日南长候的生日很快就到来了,以往这样一个早就落没的贵族是不会引起京中人注目的,谁知这南长候府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的娘家,一下子就变得热门儿了起来,往常冷冷清清的府门,渐渐的差点儿被上门来访的人踏平,到了南长候生日这一天,门口更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人人来时都乘着马车,身边奴仆环绕,显然是非富即贵。明绣自个儿一大早的就收拾好了,又看了下礼单,确认是中规中矩,没有出格地方也没有被人挑出错的地方,这才带着春华和柳絮两个丫头以及薛朱二位嬷嬷元禄等一道上了路,周临渊原本不放心想跟着她一道过来,不过明绣却不愿意让他再沾上这些事情,因此死活都不肯答应了,她露面只能算作是内院妇人之间的事情,可周临渊如果露面,那牵涉就不小了。等一行人来到候府时才不过刚刚巳时,这个时间掐得刚好,即不会太晚也不会太早,她刚一到门口,就被早候在门口的人瞧见进去报了信,还没等她下马车的功夫,南长候领着一大群人,略有些激动的已经等在了府门口前。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南长候夫人也在其列,众人脸上很有些春风得色的模样,明绣下马车瞧了一眼,南长候等人下跪下请了安,这才颇有些亲近似的,沈氏靠近了她身边,作势要扶她进府里头去,在外头这么多人眼里看着,明绣也不好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因此笑容略僵了几分,顿了顿这才任由沈氏牵着她进了候府里头。进了大堂之后明绣坐到了正中央里头,那些来往的勋贵女眷们先时过来向明绣请了安,这才有些羡慕的看着南长候领了一大家子人,表情很是得意的向明绣请了安,堂而皇之的凑在她身边,向她一一介绍着候府里的众人。这南长候府虽然渐渐没落了,可是一些生活规矩习惯上头却还是摆着贵族的奢侈派头,光是南长候自己,不单是有正房夫人沈氏,其余还有一个侧妻两个妾氏,以及一些没上抬面的通房侍候丫头等,站在这堂中大的孩子都已经二十多岁,比明绣还大了许多,小的最多才七八岁的模样,此时这些人看着她的目光,或是带着巴结讨好,或是带着探究与贪婪,各种目光带了心思,都瞧着她请了安之后没有答话。明绣笑了笑,目光在这一群人身上带过,看到其中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时,忍不住愣了一下,这青年长相同沈氏有几分相似,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些高傲以及不满,看到她看过来时,更是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转过头去,明绣看得一呆,皱了皱眉,看了这青年一眼,跟着垂下眼眸没有多说,虽然不知道此人为什么看起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南长候府的人与她又无关,她也没那个闲心想去打听什么,只坐一会儿等到用过午饭给了南长候府这么一个脸面之后就离开。南长候此时志得意满,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自从父亲过世之后,就再也没如此风光过,向明绣请了安又带着几个成年的儿子出去应酬外头的客人之后,看到众人脸上讨好巴结的神色,更是酒兴上涌了几分。沈氏则领着女眷以及年纪小的孩子同一些贵妇们陪着明绣说些话儿,明绣一边让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发给了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里头分别都装了三颗一两重的银豆子,这一屋子十来个小孩儿将钱拿到手之后,都是一副欢喜的神色,看得沈氏等旁边几个女人也一副眼馋的模样,只是沈氏没等这些女人将凳子坐热,就找了由头将她们赶了出去,自个儿则是顺理成章的坐到了明绣身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