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成了阿猫阿狗,于舒艳眼里露出木然怨恨之色,好像她本身并不因为明绣的话而生气,反倒是对她态度十分在意的样子,显然在江浙,她经过许多的冷言冷语,明绣的这点子侮辱,根本不被她瞧在眼内,可就算是如此,在于舒艳看来与自己同等的女人,竟然敢这么说自己,依旧是气得急欲发狂,她混进太子府来时,心里早已经不对自己还能攀上高枝抱什么希望,于舒艳虽然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现代人,嫁给古代皇帝做老婆都是足足配得上的,不过她如今也知道,她是个残花败柳,就算是她才情比天高,可是样貌却是给人毁了,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恨得不行。进太子府时,她有想过千百种结局,有想过失败后要再怎么卷土重来,要怎么报复明绣,揭穿她的真实面目,如今自己过得越苦,就更见不得跟自己同样来历的人幸福,甚至是怨恨这幸福,她想过许多,却独独没想过明绣会要置她于死地,毕竟杀人是犯法的呀!就因为如此,明绣在说要她性命时,她心里隐隐还有些兴奋,想要太子看看他选的这个女人是多么的心狠手辣,杀人是要偿命的,毕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边于舒艳心里是既得意又兴奋,那边容妈妈和针线房的管事却是面如土色,在知道自己的侄女儿是使了钱带人进来时,容妈妈的心就直直的落到最深处,又冷又怕又气,从明绣口中,就能听得出这林妈妈应该不是个如她表面所展现出来的那般平庸,更何况针线房的管事也算是她的老伙计。如今露出这么副模样,其中应该是有什么猫腻。如果是平时,她只消坐着看好戏就成,可如今自己的侄女儿也卷了进来,就由不得她再置身事外。容妈妈又恨又怒,却是不得不维护自己的侄女儿,总归是她的亲人晚辈,就算犯了事儿,也不能任由她这么自生自灭,好歹她在太子爷面前还有几分脸面。想来豁出去这张脸,应该能求得一个恩典。这么一想,容妈妈心里大定,冲着周临渊就叩头:“殿下,奴婢这侄女儿年纪小不懂事,还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她计较才好。”她是从周临渊分府时,就跟着他一块儿从宫中出来的。是跟在太子身边的老人儿了,就是在隆盛帝那儿,她也是个挂得上号的,这么多年,没求过太子一件事,进太子妃的屋子。这事儿可大可小,如果太子属意,想必此事不了了之,或者从这林妈妈犯的事情里头脱出来。那也是顶顶好的。容妈妈这边打着如意算盘,不过她却是高估了自己在周临渊心目中的位置。因此这打算自然是落了空,对于她的话。周临渊是连个反应也没有,一下子别开脸去,弄得容妈妈当下尴尬异常,心里又是觉得窝火又是觉得难堪,一方面是觉得太子妃这样明显打自己脸的举动有些小提大作了,自己的侄女儿是失礼在先,不过就算是看在自己是太子府老人儿的份上,怎么也该给个脸面的。“太子殿下……”容妈妈不服气,还待再说,周临渊已经冷眼瞄了她一眼,不客气道:“主子没叫你说话,什么时候就轮到你开口作主了?”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容妈妈脸睛下子爆红,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想法如何旁人不得而知,不过她看到周临渊眼里淡淡的杀戮之意时,她却是不敢再随意开口插话,原本还算是笃定的心,也跟着有些七上八下了起来。喝住了容妈妈,周临渊才捏了捏明绣的手,明绣转头冲他嫣然一笑,对于丈夫能给自己事事作主撑腰心里实在是窝心得很,虽然这些事儿她也能来做,不过周临渊这份儿心却是叫她甜蜜,因此点了点头,又冲针线房管事道:“本宫再问一次,这于氏是怎么混进太子府的?”针线房管事此时已经慌了神,不知道这林婆子怎么就变成姓于了,而她心里也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不知怎么的,她此时突然想起了前两年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于侍郎家姑娘的事件,当时这事儿还与太子府有关,怎么这姓林的婆子,太子妃却又突然说她是姓于了?这婆子心里炸开了锅,不过好歹还是清楚这事儿是坚决不能承认的。到了此时,她可以说这林婆子进府是以权谋私,却是绝不能承认她姓于,不然这林婆子要倒霉,她这条命也得搭上。在太子府多年,这些下头的人,尤其是从宫中跟出来的,一个个精得跟猴儿似的,早就练成了趋吉避凶的本事,针线房管事此时本能的察觉到不好,要不是林婆子被太子妃亲自逮住,她都能翻脸不认,将这婆子收拾了灭口,来个一问三不知,谁知道这婆子主动凑上前,还将她给连累了?一想到这些,针线房管事恨得是牙痒痒的,不过脸上却是露出茫然之色,摇了摇头:“太子妃说的是谁?谁是于氏,奴婢实在是不知。”看她装腔作势的样子,明绣冷笑了两声,也不与她多说,直接就命元本:“掌嘴,打到她说为止。”元本答应了一声,只吆喝了一下,外头不多时就跑了两个小太监进来,抓了这管事的手臂反剪到背后,元本亲自上前‘啪啪’几下,甩了两巴掌,打得他手心都隐隐作疼了,见太子妃没有要喊停的意思,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却是不敢停,又开始拼命甩起了这婆子巴掌。这针线房的管事没料到明绣一来就开始令人动手,她准备好的辩解说法都还没来得及诉诸于口,就几下被元本给打蒙住了,脸上肿得老高,不过眼睛里的神色却是有些茫然的样子,显然还没弄清眼前的情况。容嬷嬷却是在旁瞧得分明,见针线房管事挨打,虽然两人平素份属不同区域,实在没什么交集,可是在此时此刻,刚刚她才被太子喝斥,如今这同从宫中出来的管事又被甩了巴掌,不免生出一种兔死狗烹的凄凉之感,见这管事刚刚还一副镇定的模样,如今被打成了这般,好似这巴掌也落到了自己脸上一般,忍不住就哭着叩起头来:“太子殿下请饶了她一遭吧,奴婢们都是随同太子殿下您从宫中出来的,当初皇上命奴婢们照顾太子殿下时,这些年奴婢们都是忠心耿耿的,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求太子殿下指出来,奴婢们改了就是了,她一把年纪了,实是……”“本宫说过,没让你开口,是谁给了你胆子随意开口插话?这太子府中,如今我还好端端的坐着,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来作主,看来,你们胆子都大了,仗着父皇来威胁本宫?既然心疼她,不如你也去陪着吧,又怎好留你一人在旁瞧着?”周临渊说完,又没吩咐,外头就有护卫听到动静,请过罪之后得了周临渊令进来。容妈妈没料到原本是看不过眼替人求情,转眼却将自己搭上了,她此时心底一片寒意,看周临渊眼里的阴鸷,才想起这人是主子,哪里轮得到她们这些下人去照顾,她们不管做什么事,那都是天经地义的,就该是她们的责任,做得却邀不得宠,主子给得她却是要不得求不得,她的体面是主子给的,如今跟主子讲体面,可不是本末倒置了?心里明白得太晚了些,直到脸上耳光声响起,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脸颊传过来,容妈妈表情也如那针线房管一般,虽然懂得那些大道理,可等到真的体面了几十年,到如今站得高了再受这些小丫头时才受过的辱时,容妈妈心里依旧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憋屈之感,此时才真正懂了针线房管事心里的羞怒,直是恨不能从地上挖个地缝钻了进去。直到抽了十几耳光,明绣才喊了停,针线房管事神情还有些蒙蒙的,像是没回过神的样子,那两小太监一松手,她就如一瘫烂泥般的软到了地上,竟是连坐都坐不直了,头肿得如同猪头一般,眼睛都快被肿胀的脸颊挤得剩一丝缝,目光里头倒是流露出不甘愤恨之意,还夹杂着一丝恐怖,也不敢再看明绣的脸庞,嘴角沁着血丝,发丝散乱,狼狈不堪的样子。“如今是想起来于氏是谁了吗?”“太子妃明察,奴婢,并不知道于氏是谁。”到了此时,针线房管事打也挨了,脸也是丢了,狠下心来是断然不敢承认这事儿,刚刚被打时,虽然一时羞愤,可她很快想了起来,这于光左一家,好像就是与叶家结的亲家,当初太子殿下的后院里,那位叶姑娘,可不就是叶正华的亲生女儿,而这位叶姑娘的母亲,好像正是从于家所出。这林婆子是叶正华派人给她塞了好处弄进太子府来的,此时针线房的婆子也知道这叶家是没安什么好心,可恨自己却是贪念作祟,被他拖进了浑水里,此时竟然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得不同舟共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