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栋宅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整修,变得更是精致了些,祥阳王府为了表示对公主的尊重,并未此时就派人过来量尺寸,反倒是安静得不存在一般,让隆盛帝心里也颇为满意,明里暗里夸了王府好几回,提了祥阳王世子进了禁卫军,也算是有了正经的官职。婚礼定在元月中旬,新年一过,日子就像是掰着指头极快的就溜了过去,等到了婚礼当天,明绣既身为周敏的嫂子,又身为新郎官叶明俊的妹妹,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少不得要替叶明俊出面招呼一些前来道贺的勋贵女眷,一天下来,整个人累得都快散了架。如果她嫁进皇家,身份虽然尊贵,可是膝下只得一个儿子,还算不得儿女双全,因此这与新娘收拾的事也轮不到她,等到叶明俊拜了堂,周敏被送进洞房时,女眷们也跟着一道进了新房。碍于周敏公主的身份,在场的众人也忘不了几年前周敏生母冯氏宠贯后宫的情景,后来因为二皇子的事受了连累,可当初冯氏独占皇宫十几年,周敏如今虽然不得皇上宠爱,可难保哪一天皇帝陛下突然想起了昔日冯氏,保不准就会心疼这个女儿,更何况她是公主,就算不得皇帝喜爱,可也轮不到别人去欺负,这个道理众人都知道,因此也不敢在她面前太过放肆说笑,只略坐了一会儿,都推说了其它事情,先后出了新房。屋里渐渐的只留了明绣以及周敏二人的主仆等,气氛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明绣原本作为男方唯一的亲人,此时应该留下来陪周敏说说话的,可是二人之间实在是尴尬不已,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到了这会儿,明绣才发现,古代人常说多子多福。现在看来也是有道理的了,如果自己兄妹上头还有哥嫂,至少还有人帮着张罗,用不着她今日忙得这般团团转。现在又尴尬不已的情景,正欲找个借口溜了时,一直低垂着头没说话的周敏,却是幽幽的出声了:“我是该叫你嫂嫂,还是要叫绣儿妹妹?”周敏声音幽幽的,带着一股冷寒之气,几年宫中苦熬的生活。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丝幽怨,今日这样大喜的日子,倒是能看到她洋溢在眉眼间的喜色,只是一时间那些冷幽多少还不能完全消了去,因此看起来有些怪异的样子,明绣初听她说话,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想到二人的关系,不由大感尴尬,干笑了两声。回答道:“随意就是,都可以的。”说完,又是一阵沉默的尴尬。“绣儿妹妹,我以前颇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要与我计较才好。”周敏这话说得有是诚恳的样子,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以叶明俊妻子的身份来称呼明绣,宫中的一切,她表明是不愿意再提的样子。没料到她竟然会如此说。想到以前周敏的性子,明绣吃了一惊,原以为她是会怪自己的,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是道歉,令她有些意外的同时,又有些怀疑。打量了周敏好几眼,她今日化了清淡的妆,却是将她原本就明艳的脸蛋衬出一种温柔娴淑之色来,脸上没有半分怨怼之意,好像对自己以公主身份,却是像平常女子般出嫁,没任何不满的地方,也像是不知道有祥阳王府郡主这一回事般,明绣犹豫了一下,顿了顿才回道:“没有,公主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以前,都是过去了的。”周敏当初虽然有恨她之心,可是确实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更何况她将叶明若这坏女人给害成那样,也算是间接替她的中毒之事报了仇,她与冯氏之间虽然有龌龊,可如今冯氏都已经死了,再有仇恨,周敏都已经嫁给了她哥哥,难道记了一辈子,叫叶明俊夹在中间为难不成?见明绣话说得漫不经心,但确实像是出自真意的模样,周敏松了口气,冲明绣微微笑了笑,她多少知道些自己母亲私下里做的阴私事,如今明绣要说百分百不介意,她心里不相信,可明绣愿意为了叶明俊忍耐,她也是同样如此,既然都是为着同一个人,也没必要再与对方为难,到最后,也不过是叫叶明俊夹在中间,都是同样的心思,更何况如今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又有什么资格去与太子妃相争,更何况她头上还压着一个就连死了,都背着叛乱之名的二哥,连四哥这样的皇子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早早在出事之后低调收了包袱灰溜溜回自己的封地,她能有如今,应该感激了,再不想生出什么妖蛾子。二人相似一笑,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可为着同样的一个人,算是暂时的将过往的恩怨给压下了,明绣坐了一阵,听着外头的动静,趁着叶明俊没回房时,退了出去,替他招呼着前来贺喜的权贵妇人们,直到夜月高挂,已经是夜深时分,才与周临渊一并坐了马车回太子府去。叶明俊如今身为朝中新贵,大婚时不但有脸子娶了公主,不是被聘为驸马,而是以平娶的身份,可算是当朝独一份儿,倒叫许多人心里又羡又嫉,偏偏碍于他身份,再加上太子又亲自前来祝贺,也不敢太过放肆灌醉了他,叶明俊回房时,意识都还是十分清醒的。兄长已经成婚,明绣这心里头的担忧就去了一大半,累了一整天,回程时,都是靠在周临渊身上睡着的。按照一惯的习俗,与公主大婚后,第二日得进宫谢恩一趟,叶家上头没有长辈压着,唯一一个舅舅乔沐远,如今还被周临渊拿捏在手里,要他往东不敢往西,叶明俊成婚时他出场亮相一次,又被拧了回去,如今根本没办法摆叶家长辈的谱儿,现在还在太子府里哭泣。明绣索性一大早的收拾打扮好,坐了车进宫,与皇后一块儿见了周敏一道。新婚之夜后,周敏脸上带着新婚妇人特有的娇羞与喜意,眉宇间的阴沉倒是完全被冲散了去,根本看不出之前苍白无神的样子,如今她已经是二十之龄,嫁的又是心上人,喜意毫无掩饰的透在脸上,轻易就叫人给看了出来。皇后本来是极恨她母亲冯氏,可如今她嫁给了自己儿媳的大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因此勉强打赏了她一些东西,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让她离开,回了冯氏昔日时所住的翠微宫,去拜祭她母亲,虽然没见她多久,却是给足了明绣面子。明绣心里明白,她嫁给周临渊时,冯氏正是得势,皇后内里吃过冯氏多少气和苦头,她是瞧在眼里的,如今见皇后愿意为她忍耐,越发心里感激,在坤宁宫里陪着自己婆婆用了午膳之后,这才回的太子府。叶明俊的婚事一了,明绣心事去了大半,没成想叶家府邸里,叶明俊却是给她递来了一个讯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了门来。收到哥哥的传信时,明绣还有些不敢置信,原本早以为已经这辈子不会再有来往的杜家茶商掌权人杜伟堂,却是不知为何打听到了叶明俊那儿,借由叶明俊,寻到了明绣这里。叶明俊知他来意,因关系到自己的妹妹,因此令人给明绣送了口信儿过来,只看她意思是见或不见,如果是不见,就准备将他打发走了。这人几年前也是打过交道的,明绣还记得自己与哥哥当初穷困潦倒时,就是在杜伟堂手里发的第一笔财,后来又与他谈过珍珠奶茶生意,此时她其实并不好奇杜伟堂的来意,却是很好奇,他怎么会找到京里来,又是借着谁找到的自己。因此收到消息时,她不过是沉吟了片刻,就答应了要听听杜伟堂来找她是什么原因。周临渊早在叶明俊没派人回来时,就已经知道有了这么一个人,早查过他的祖宗八代,因此明绣说要见他时,不过是个半老的老头子,魅力远远与他不能相比,因此很痛快的就同意了她要去见旁人的要求,只派了两个护卫跟在明绣的身边,再没追问其它。与他以往的行事风格不同,听见自己要与人碰面,事先也没紧张兮兮的,反倒是叫明绣纳闷了许久。隔着屏风与杜伟堂见了一面,他来京想要求见明绣的目的只得两个,一来是明绣将陈大娘一家给送走之后,再次接手的叶家那位唐总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报复,一下子就停了与他的合作,改而与另一家早已经对珍珠奶茶生意垂涎不已的茶庄签了合约。杜伟堂这两年全凭珍珠奶茶挣出了名气,整个人也越发改变不少,需知道此时对商人来说,钱财易得,名声难寻,杜伟堂这个珍珠奶茶生意,既是得了钱又是得了名,以往为了维系,没少给陈大娘塞红包,可没料到,突然间这门生意说没就没了,反倒是那另一家签了珍珠奶茶生意的茶庄,如今眼看着红了起来,杜家人急了许多天,这才无奈,想了方法找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