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回神,温轻言快速收敛起脸上的震惊神色,并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想着叶可欣方才问她的问题,她摇了摇头,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时难以平复。摇头?叶可欣眉宇一凝。“那公主是怎么了?”温轻言目光闪烁着,半晌才启唇道:“公主她……公主她……”见她说话吞吞吐吐,叶可欣急得想打人。“公主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你要说不说的是想急死人啊!”“公主她……”温轻言心神紊乱,声音很小。“……有喜了。”“……”叶可欣愣住了,愣愣地眨了眨眼,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温轻言说了什么,脸上立时流露出惊喜神色,激动得双手在空中颤抖,好想抓住什么东西使劲地捏上那么几下,以此证明她没有幻听。“呵呵……”她笑,笑得有些抽风,有些傻。看看墨惜颜又看看温轻言,她平复着心里的激动情绪,欣喜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公主真的有喜了?”“唔。”温轻言轻应了一声,同时点了点头。“呵呵!太好了!”叶可欣激动得双手一合,“啪”的一声拍了一巴掌。发觉自己情绪太过激动,而帐篷里有一个病号和一个孕妇,她赶紧将自己的手负到身后,以免自己再弄出些不合时宜的动静来。“温大夫,那就劳烦你照看着公主还有秋侍君,我先出去了,有事的话,你吩咐我一声,我就在近处不会走远。”说完,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那些护卫见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有人忍不住问:“秋侍君没事了?”“嗯。”她随口应着,在离墨惜颜所在的那顶帐篷最近的火堆席地坐了下来。“什么事这么高兴?”青冥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动静,但听得不是很完整,便凑到她身边八卦地问。“公主她……”她张口便要作答,但想到在座的人有些个她并不熟悉,不了解那些人的根底,她连忙打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改口道:“公主她也没事。”青冥皱了皱眉,“就这样?”她笑笑,回道:“嗯,就是这样。”“嘶……”青冥吸了吸气,目光在她脸上淡淡一扫,眸中满是怀疑。“不该是这么简单吧?瞧你高兴那劲儿,像吃了蜜糖似的。”“公主和秋侍君都安然无恙,我自然高兴。|”叶可欣随口应答着,心里却生出警觉,告诫自己不该一时高兴便表露出来,慢慢收敛了脸上藏不住的喜色。青冥心里的疑惑还未完全消去,一阵繁杂的脚步声突然划破夜色而来,她立时正经起来。“有人来了!”不光是她,就是叶可欣和所有的护卫都从地上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放在刀柄上,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待脚步声靠近,当先的人露出脸来,所有的人不禁都松了口气,纷纷坐回了原地。奉命去请江都刺史慕言希派兵前来支援的皇家护卫之一将带来的江都士兵安排好站岗放哨之后,来到了叶可欣等人围坐的那堆火堆旁。“公主人呢?秋侍君的伤还没弄好麽?”那皇家护卫站立着,居高临下地问围着火堆坐了一圈的人。叶可欣看向那人,回道:“秋侍君的伤已经止住血了,公主现在正在里面守着。”“那我们大概何时能上路?”“这个,恐怕要等秋侍君醒过来后才知道。”那人点点头,看了看那顶亮着光的帐篷,也在火堆边上坐了下来。一群人都不说话,四周安静极了,那护卫看看众人,想着自己在去和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一队来路不明的人,酝酿了一会儿说:“你们可还记得之前和刺客交手时,那群突然冲出来的人?”她话一出口,她旁边的人便接道:“自然记得,怎么了?你知道她们是谁了?”她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她们是谁,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们对我们毫无威胁。”另外一人接道:“威胁不威胁的,一时难讲,不过,之前确实是她们帮了我们,若没有她们出手相助,大概,我们此刻已经在回京请罪的路上了。”“我确实能确定她们毫无威胁。”那护卫坚定道,“那些人,就在我们后面大概几百米的地方,看样子,她们今晚也打算露宿荒野。”那个说“一时难讲”的人惊了一下,“她们在后面?”“嗯。”“她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不过,大抵是和九公主有些关系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一群人沉默了,纷纷将目光投向叶可欣,希望能在她这里找到答案,一迎上众人或探究或疑问的眼神,叶可欣立即摇了摇头。“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她们是谁。”众人先后收回目光,和来路不明的人共同制伏黑衣刺客的皇家护卫都在心底揣测着那些人的来历,她们能确定一点,那群人,身法诡异,绝非昭阳人士。不曾出过京城的九公主遇险时竟然会有别国的人相帮,这件事,可谓非比寻常……======墨惜颜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睁开双眸,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翻身坐起,快步来到榻边察看秋海棠的情况,见秋海棠的脸色已经不似她睡着前那般苍白无血,手也不是刚才的冰凉,她这才松了口气。一只手握着秋海棠的手,她怔怔地盯着不远处的地面,在脑海里回想自己睡着前的事,但她脑袋蒙蒙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难道是之前神经太过紧绷,一放松下来坐着坐着就睡着了?视线移向那张软榻,看到落在地上堆成一堆的斗篷,她愣了愣。这斗篷……是温轻言替她盖上的?她还真是累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温轻言从帐篷外端着药碗进来时,瞅见墨惜颜已经醒过来,正坐在床边发呆,她双眸一亮后又立时暗了下去。轻脚来到帐篷中的小茶桌旁,将手里的药碗放下,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沉吟片刻,她轻声开口,“公主,你醒了?”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告诉墨惜颜她有喜的事情。视线移向声音的来源处,盯着温轻言看了一会儿,墨惜颜点了点头。“嗯。”余光里有袅袅热气在缓缓地往上升,墨惜颜转眸看去,瞅见黑乎乎的药色,下意识地问:“这药是给秋海棠喝的?”见温轻言摇了摇头,她一怔,脸上浮起不解神色。“不是给他喝的,那是给谁喝的?”“是给你喝的。”温轻言回道,双眸注视着墨惜颜,眼神明灭难辨。墨惜颜愣愣地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问:“给我喝的?你确定?”不会是在说胡话吧?“嗯。”“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喝药?”墨惜颜眉宇轻拧,她最讨厌的便是喝那看上去黑乎乎黏糊糊的中药。“这药……是安胎药。”温轻言轻声道。“……”墨惜颜呆住了,好似被惊雷劈中,耳畔嗡嗡作响,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的目光呆呆地从温轻言的脸上移到那碗药上,最后又从药碗移到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温轻言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双唇抿成一条线,温轻言应了一声。“唔。”那一声轻轻的“唔”,如一道惊雷在墨惜颜的头顶炸开,“轰轰”的响个不停。帐篷里一片死寂,倏然,墨惜颜霍地站起身来,神色严峻。“你当真没有说假话?”温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道:“公主,这药……你还是趁热喝了吧,凉了可就不好了。”“我……”墨惜颜陡然拔高音调,想说她不会喝,但霍然想起她睡着之前发生的事,她慢慢收敛起身上的冷冽气息,动作轻盈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我不喝。”她放软声音道,眸中的神色忽明忽暗,让人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温轻言目光微闪,起身端起药碗缓缓向墨惜颜走了过去。墨惜颜为何不吃药,她不清楚,墨惜颜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以墨惜颜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喝安胎药。连日来的操劳,再加上受了伤,后面还要长途跋涉赶路,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墨惜颜若不吃药,她腹中的胎儿会很危险。来到墨惜颜身前两步远的地方站定,她将手中的药碗稳稳地递到了墨惜颜低垂的眼前。“公主,趁热喝吧。”眼帘内赫然映入的药碗让墨惜颜愣了愣,盯着碗里的药在灯火映照下一闪一闪的,她慢慢拧紧了眉,脑袋里沉沉的,闷得她心里难受极了。她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有了孩子,她和陌如星,不过就是洞房那夜有了肌肤之亲而已,其余时候,她和他都是清清白白的,相敬如宾,仅仅一次就有了,这几率是不是也忒大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