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齐王闻言微微沉吟,忽地笑道:“离儿是去寻她吗?”龙越离看定自己父亲的面容,反问道:“父亲觉得我应该去寻她吗?”楚齐王微微一笑:“皇后兰心蕙质,更难得得是她心中有沟壑,不输男子。是个天生贤惠的皇后。为父看遍这么多佳人,唯有她能让为父觉得敬佩。”龙越离漆黑的眸中渐渐绽放亮光,缓缓道:“谢谢父亲。”楚齐王看着自己儿子年轻俊魅的面庞,郑重道:“若她是你这一辈子的挚爱,就去寻她回来。若她不回来,你便等。十年二十年都为她留有位置。人一辈子可以有无数过客,唯有此生挚爱只有一个。若不努力争取一把此生会有遗憾。汊”龙越离眼中若要燃烧起来一般。良久,他道:“我明白了,父亲。”……北地,秦国之境,狼烟滚滚。一抹暗红的身影在立在长风中战袍猎猎,他身下是一匹乌黑的骏马,暗红的战袍似在鲜血中浸泡染就,透出一股说不清的煞气。他身上银色的铠甲已发暗,铠甲上的点点暗色不知是鲜血还是被汗水腐蚀而成,触目惊心朕。“皇上!有齐国使臣到!还带来粮草千石,援兵三万。”有一骑骑兵飞驰而至。那人回头,狼头银盔下是一张此时地显得过分俊美而冰冷的面庞,他五官犀利,一双深眸似海深邃,在天光照耀下若深褐色的琉璃,毫无温度。他薄唇微抿,唇形好看却令人觉得无形中说不出的天生威严。他听得士兵禀报,淡淡道:“知道了。使臣在何处?”骑兵一指远方,道:“他来了。”那人深眸一眯,看向往这疾驰而来的一小队人马。待到他们上前,当先一人下马行礼,声音温润悦耳,道:“齐国使臣拜见陛下。”那人轻笑了笑,冰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讥讽:“龙越离怕我不战所以派了温相前来吗?”方才行礼的人抬起头来,面容儒雅清俊,正是齐国的相国温景安。他看着马背上高高在上的邵云和,面不改色道:“陛下英明神武,百战百胜,区区一个秦国难道不能拿下吗?”邵云和冷峻的面上波澜不惊,冷冷一笑:“别用激将法,这对我无用。”温景安微微一笑:“那什么才对陛下有用吗?齐赤灼两国歃血为盟,可是说了陛下平定北面秦国,吾皇平定西南楚国。此时吾皇已将扫西南乱局,将要一统江南,陛下可要加紧了。”邵云和厉目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也说了,你的皇帝也只是将要一统江南。还未一统,我又需着什么急呢?”他说罢下了马,对温景安道:“故人来访,我也许久不曾与温相畅谈天下大势了。温相若是不嫌弃可随我走走看看秦国地形。”温景安含笑如仪,道:“恭敬不如从命。”两人遂一前一后在秦国特有的黄土地上走,侍从远远跟着,警惕四顾。越深入秦地,越是要小心。秦国大半已归入赤灼,擅长快打快攻的赤灼大军遇到了秦国的百年之城,风岭城。两人站在高地上,看着遥遥的城墙,久久不语。温景安忽地道:“陛下迎敌秦国的确是令天下人敬佩。”邵云和与龙越离歃血结盟之时,他信守承诺放弃落霞岭,不南攻而北上伐秦将强秦逼退,实在是大出天下人的意料。有人曾笑他傻,不懂佯装北伐实则南攻,而当时的龙越离回师向南正是赤灼一举进攻齐国的大好时机。可是就算是这么一个绝世大好机会,邵云和依然放弃了,选择了信守盟约。今日的邵云和胸襟与当初潜入齐国甘当探子的那人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邵云和眯着眼看着眼远远的城墙,淡淡道:“没有什么敬佩不敬佩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当时北伐秦国是赤灼的唯一选择。”在当时秦军大军压境的危机时刻,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相信齐国的龙越离的议和诚意,结成盟友;要么就在疑虑中两国在拖延消耗一起被秦国消灭。而他不过是做了一个比较理智的决定。他顿了顿,忽地问道:“还是没找到她吗?”温景安黯然摇头:“不曾。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就算是皇上也不知。”邵云和忽地轻笑,笑声落寞,眼中有什么掠过,良久才道:“罢了,她选择离开一定有她的理由。”温景安长叹一声,道:“也许娘娘是想让自己置身事外。我相信何时陛下与吾皇冰释前嫌了,她一定会出现。”邵云和冷冷一笑,道:“但愿有这么一天吧。就算她不出现,等我灭了秦国,翻遍天下每一寸土地我都要将她找到!”温景安看着他眼底如铁一般的坚毅神色,沉默良久才忽然道:“无论如何,我都尊重娘娘的选择。”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长长的筒镜,看向遥遥风岭城的地形,风中传来他清淡的声音道:“娘娘惟愿天下不再战乱,百姓不再流离失所,所以让我们以战止战,结束这一切吧。”邵云和看向他,温景安清俊的面容在风中含笑,道:“虽然知道陛下讨厌吾皇,但他当真不是个草包皇帝,他派我前来便是命我襄助陛下,夺取秦国!”……周惜若下定了决心便不再犹豫。振作精神,一连几日都画好了凤服改良后的图样呈给了玫黛儿。一张张糅合了齐国凤服长而飘逸的特点,令玫黛儿爱不释手,命人传话,一连挑了好几套。周惜若知她善舞,又画了几张舞衣模样的图样呈上。玫黛儿欢喜不尽,命人传话道:“都挑几套慢慢做,定要在皇上凯旋回帝都之时令皇上眼前一新之感。”周惜若对来人道:“可是这裁剪凤服的工序繁琐,恐怕还要宫中内务府多多担待配合。”传话的内侍连忙道:“这个莲月夫人放心,皇后有令,莲月夫人是皇宫的贵宾,莲月夫人要什么料子珠宝饰品都可以向内务府拿。不需禀报皇后。”周惜若笑道:“皇后娘娘恩典,民妇十分感激。只是这进进出,来来去去恐怕不便。”传话内侍道:“皇后娘娘还说了,无人会阻拦莲月夫人进出内务府。”内务府在皇宫另一头,从这尚衣局到内务府必要经过东宫,周惜若一想,心中便有了计较,连忙称谢。于是她就安心在尚衣局中教导绣娘和做女工的宫女裁剪凤服,每当得了空闲,她便偷偷出了尚衣局,直奔东宫。东宫守卫森严,不可随意进出。似乎邵云和也十分担心阿宝的安危,留下的侍卫一个个精神熠熠,目光敏锐,像是从战场上转回的士兵,不似那等从未打过仗。周惜若几次在东宫转悠都能感受到无形中背后的被带有敌意盯着的不适感。她几次去了东宫,都选在了那一日碰巧遇见阿宝的时辰,可是一连几日却落了个空。她心中思子之情日切却也无法,只能按奈下来。有一日,她在尚衣局中看见有人拿来一匹天青色的蜀锦,道:“这要赶紧的,东宫太子的骑装要两日内赶好。”周惜若一听“东宫”二字,急忙走上前,问道:“太子的骑装?太子这几日是在学骑马吗?”那内侍知道她是宫中的贵宾,如今皇后眼前的红人,连忙回答道:“正是。这几日太子与完颜统领在马场中学骑射呢。这骑装两天就勾破了,得重新再做。”周惜若顿时明白,难怪她这几天总是守不到阿宝,原来他是与教导骑射的完颜统领去学骑射了。一想到阿宝当初在燕州与邵云和学骑射的样子,她心中一热,不假思索地接过内侍手中的布料,声音微颤:“这事就交给我了。后天定能做出一套合身的骑装呈给东宫。”这是个机会,是老天终于赐给她的机会。让她有机会再见阿宝一面。周惜若越想越是心中激动得不能自抑。内侍听得她声音古怪,想要再问周惜若已抱着布料匆匆走了。弱弱地说一句,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