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这才道:“还请姑爷进来。”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便是脚步声。荣瑾刚刚放下的心又霎时提到嗓子眼儿。刚才,他低沉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环绕。一想到嫁人,她的脸立刻就火烧火燎的。喜婆拿起喜秤递给孟时骞,心里暗自大量这位京中名声大噪的孟太傅。心里道:这公子长得可真是俊俏啊。她做媒这些年,见过公子哥不少,却从未见过这般容貌俊美的哥儿。不由暗赞韩家九小姐福气好。孟时骞接过喜秤,轻轻那么一挑,大红的盖头就被挑下来。孟时骞接过,递到喜婆手里,架势很是熟练。喜婆接过,贺道:“恭喜二少爷,帕不落地,大吉大利。”接着,一旁端着盘子的丫鬟走上前,道:“请官人小姐喝合卺酒。”孟时骞利落的取下两杯酒,一杯递给荣瑾,一杯自己拿着。荣瑾低着头,拿着酒杯的手有些抖,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敢直视眼前的这个男子。他比她想象中的实在是好太多了。磊落的眉眼,俊秀的面孔,身形修长如玉,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让她不禁心神旌丽。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男子会是她的夫君。孟时骞在她身旁坐下道:“夫人,请喝酒。”说着,以手绕过她正举着杯子的手慢慢的喝下酒。紫鸢站在孟时骞身后一直想荣瑾做手势,让她一同喝酒。荣瑾这才心情,微赧着脸,饮尽了杯中的酒。待到孟时骞把杯子方回端盘上时,荣瑾已经脸熟得跟个虾子一样了。喜婆瞧着这一对新人,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心里也十分欢喜,连声贺道:“恭祝少爷,夫人,和和美美,分甘同味。”接着,取了两人的发放在荷包里,又贺道:“结发夫妻,白首不离。”喜婆指使紫鸢将荣瑾扶起来,孟时骞也跟着站起来。丫鬟们将**的百果,花生,莲子,红枣都收了去,铺好床被,一一退下去,将门关上。紫鸢跟着喜婆走出门外,丫鬟们都下去拿赏钱了。喜婆也去前堂喝喜酒了,独留下紫鸢站在那处。这院子里张灯结彩,一眼望去都是满眼的红。紫鸢心里又开始为自家小姐忧心。姑爷长得这般容貌,家世又这么好,小姐嫁过来却不知是好是坏。方才,她在外面都听见家里的几个丫鬟正在议论她家小姐,说她家小姐身份低微,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进来的。字里行间都是蔑视的语气,若不是今日是小姐的好日子,她定要上前撕了她们的嘴。丫鬟的这一番话让紫鸢原本见到姑爷喜悦的心情冲得一干二净。身份地位大不相同的小姐嫁进来,在这高门大院里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想到这里,紫鸢便默默叹气。这时,正巧遇到院子里的荣妈妈走过啦。看着紫鸢一个人站在新房门口,便走过来训斥道:“哪儿来的不懂规矩的丫鬟?这地方可是你站的么?还不赶紧回下人房去。”紫鸢连忙解释道:“妈妈,我是韩家的陪嫁丫鬟。刚刚从房里出来,也没人指引,不敢随处乱走。只好先等在这里。”荣妈妈一听,语气便和善起来,道:“我倒是谁家的丫鬟呢?你过来,同我走。新房门口可不是你这么个未出阁的姑娘站的地方。后院子里也摆了几桌,专门给迎亲的仪仗丫鬟们吃的。走,我带你去。”紫鸢被容妈妈亲热的挽着带走了。与此同时,新房里的两个人却是一言不发。长时间的沉默,让荣瑾原本不平静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看得出来,她的夫君并不是那么的喜欢她。在这样大婚的日子里,他的脸上却未露一丝笑意,像是万年不化的坚冰。想到这里,她的心也慢慢冷却下来。许久之后,孟时骞坐到椅子上,像是叹息一般说道:“你终还是没逃出去。”荣瑾的心一下紧张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她逃婚的事情?孟时骞招招手示意还在一旁站在的荣瑾坐过来。荣瑾心里十分害怕,脚步却不敢停,慢慢走过去坐下。孟时骞又道:“荣瑾。既然你我已是夫妻,你便忘了他吧。若是忘不了,那便放在心里。我会待你好的。”荣瑾愈发确定孟时骞已经知道她私奔的事情了,而且知道得十分详细。荣瑾仔细回忆思考:照时间来看,韩家人确实有可能通风报信。可是,韩老爷是决计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听孟时骞的语气,他似乎早已知道,而且态度还甚为淡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荣瑾愈发是一头雾水。“荣瑾,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只是,你一个女子已经嫁人,若是为夫家退回去,必是让人笑话的。”孟时骞继续解释着,语气温和,字里行间渐渐让荣瑾原本恐慌的心再次平静下来。荣瑾想了想,决定摊牌,于是抬头直视着孟时骞道:“夫君,前尘往事我都忘记了。”这回轮到孟时骞微微错愕的看着她了。荣瑾解释道:“我同那人一起私奔的时候,后脑勺磕着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孟时骞沉默地低下头,神情若有所思,随后道:“你且将手伸出来,让我瞧瞧。”荣瑾心内惴惴不安的伸出手,孟时骞三指一搭,沉吟半响,道:“脑内却是有些郁结,怕是磕着之后淤血不散,导致人不记得了。”荣瑾安心下来,孟时骞收回手,转过头和荣瑾恰好相视。荣瑾对着孟时骞略微笑了一笑,心里庆幸自己嫁的这个人品行良好,对她也甚为关心。但凡一个男子都是不能容忍一个女子和另一男子私奔,就算是在现代丈夫都会因此离婚,或者直接取消婚礼。没想到孟时骞却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很坦然的帮助她,甚至包容她的过错。孟时骞瞧见荣瑾莞尔一笑,心内却是微微起了波澜。大红的喜烛泛着昏黄的火光,荣瑾的身形柔美,一张脸白净如玉,大红的嫁衣上的芙蓉比不过她的粉面桃腮,凤髻铺云,娥眉扫月,一双眼睛清明中带点羞涩,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看到这般景象,他也不由心神不定。孟时骞微咳一声,掩饰了自己方才的失神道:“没有大碍。我开几张方子就能痊愈了。”荣瑾感激的笑道:“夫君,想不到你不仅才高八斗,还通医理。”孟时骞谦虚道:“只是略通。”说着,他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荣瑾道:“天色已晚了。我就此出去回书房睡了。”随后便起身,打算往外走。荣瑾连忙将他拉住道:“夫君,你别走。”孟时骞浑身一震,慢慢转过来,深深凝视荣瑾,像是要将她看出个洞来。荣瑾以为他会错意思,一张脸羞得通红道:“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夫君,我既然嫁给了你,便是你的妻。新婚当夜,你若是走出了这个房门,明日家中不知会怎么议论呢。所以,今晚还请夫君委屈一下留宿在这里。”孟时骞牢牢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感情。眼前的人红着脸,明明如此怯弱,眼神却是这般坚定。她这番话说得无不在理,却又字字动情。让他不得不顺从她的意见。孟时骞点点头,随后走到床边宽衣解带。荣瑾虽然害羞,但是还是慢慢的走过去,帮着他宽衣。她知道这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况且,他宽容的包容了她的过错,她也应该尽到妻子的义务。孟时骞脱得只剩一件中衣,荣瑾将他的衣服都工工整整的叠放在一旁立着的屏风上。随后,自己也开始宽衣。大红的软罗描金芙蓉袍子,裙底镶了八颗夜明珠,行走间皆是光华熠熠。她除去花冠,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头上的四只孔雀衔东珠的发簪昭示着她嫁的人官居高位。她慢慢拔下来,放置桌上。一旁的支架上搁置着面盆,里面还有热水,用来净身。她拧了一块面巾,递给他。孟时骞看着眼前的女人一件一件除去自己的衣物,又除去了她的发饰,一头青丝直至脚踝,她回头的神情尤为楚楚,仿若九天上下凡的神女一样。一时间,他竟有些痴了。半响,他看到她递给他面巾,举手投足间的温柔和谦顺,让他心里燥热难耐。他接过面巾,胡**了一把,递还给她,恰巧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含着盈盈秋水,仿若是一潭幽不见底的泉水,让他不由心往神迷。荣瑾服侍完他洗漱,随后自行也清洁了一遍。终于到了床前,她踯躅不前。他也僵立在一旁。红烛高照,屋子里是绮丽的红色,像是浪潮一样将他们包围。孟时骞虽说已经成过一次亲了,可到了这会儿,却也不由紧张起来。荣瑾只低着头,不言语,一张脸比蜡烛更加红艳。孟时骞看了她许久,最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荣瑾,我们歇了吧。”荣瑾点头,随后,解去身上最后的一层外衣。莹白如雪的肌肤染上一层绯色,大红的肚兜描着鸳鸯戏水。她的腰肢纤细,身段美好,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副宫中的仕女图。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想,他们今世能做夫妻,也是前世的姻缘。她只期望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寻得真心。不要再象当初那样,到头来春心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