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的事情一出,院子里大大小小都传遍了。明着的暗着的,往这里飞白眼说胡话的,紫鸢都不敢告诉荣瑾。虽说红玉出了这样的事情,可在荣瑾这个现代人眼里看来,也不过是不甚自爱被人骗了身子。虽说须得惩戒,可罪不至死。到底服侍了几个月,眼见着房里活生生的一个人要处死。她是怎么也不能平白坐着的。她虽然被禁足,可到底还是这家里的奶奶。她一打听便晓得了沈二少所住的地方。沈家一门乃是皇亲国戚,富贵不可言,在各地都有落脚的别院。荣瑾派人送了封信给他,告之红玉的处境。还望他能亲自上门来要了这个丫头。信末了还留了一些她在假山后听到的他和另一个男子之间的细语。可过了两日依旧没有动静。荣瑾忧心忡忡,整日里茶饭不思,夜里又受风着凉,立刻便病了。紫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能去禀了方氏。方氏听得荣瑾这样,心里也是难受得紧,亲自来了沁春居劝慰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草芥一样的命犯得着你这般伤心?”方氏看着荣瑾恹恹的脸,恨铁不成钢的攥紧帕子道。荣瑾早没了力气,只觉得浑身成了一团棉花,半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半响才道:“终归是条人命啊,娘。”方氏见荣瑾娇喘微微,说不得几句话便面色发白,怜惜之情一下子化作珍珠泪,小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可曾请了大夫?”紫鸢着急插嘴道:“奶奶不让请。不然我们早就去了。”方氏戳了荣瑾额角一下,半怒半怜道:“怎么也不请个人来看看?”荣瑾一口气接不上来,咳嗽了几声道:“这外边的人都眼看着房里的笑话呢。我这一病又给了她们话资了。”荣瑾这话是让方氏又气又怨,伸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在了一旁的紫鸢身上,声泪俱下道:“你嫁过来到底是怎么护着你们主子的?你主子不吩咐,不便不能偷着去请大夫么?你便任由她性子,病成这样子!”“母亲,不怪紫鸢。是我不许她去的。”荣瑾忙扑上去抱住方氏的手道,“母亲要怪便怪我吧。”说罢,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方氏见着这样哪里还下的去手,只哭着骂道:“不争气的,原想着你能在这里给我争个荣光。想不到却要赔了命进去。你这个傻孩子!”紫鸢见方氏和荣瑾这样伤心,也不由哭做一团。恰巧,屋子外边孟时骞的软轿刚到。东来扶着孟时骞落了轿子,一路往里面走去。还未到房门口便闻得院子里好大一股药味儿。孟时骞一皱眉,加快脚步便往里面走。东来一路小跑着才跟上,心想:这怕是不好了。进了内院,却听得帐子里传来一阵哭声,孟时骞按在棉布帘子上的手紧了紧,只得放下。荣瑾本就是气血不足,又使力一阵哭,这会子一时一口气接不上来,生生昏了过去。方氏吓白了脸,连忙叫紫鸢去请大夫。紫鸢还未出门,却见孟时骞早已大步跨进来,见了方氏也来不及行礼,只吼道:“都快些闪开。”孟时骞何时这般大声说话过,方氏顿时便让了位子,和紫鸢两人担心的站在一旁看着。孟时骞给荣瑾号了脉,霎时脸色骇人,只对着紫鸢问道:“这几日,你家奶奶可是食欲不振又咳嗽不止?”紫鸢被孟时骞凌厉如锋芒般的眼神顿时慑住了,忙点了点头。“可是夜里多梦,身子乏困?”孟时骞一手执笔在纸上落字,一边问道紫鸢一个劲的点头。“你去瞧瞧你家奶奶耳后可有红点?”紫鸢翻过荣瑾的身子却见有小小的一个红点子在她耳后,不由道:“我家奶奶身上半处胎记都没有的,哪里来的红点呢?”落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孟时骞将药方交给东来,嘱咐道:“抓药,煎药,送药,都由你一人亲自动手,决不能交给旁人。可曾知道?”东来双手拿了药方,郑重道:“爷放心。”说罢,一路跑了出去。方氏一见孟时骞神色不对,心里便凉了半截,几欲不敢相信道:“可是,可是有人要害瑾哥儿?”孟时骞见方氏既然已经猜到,便也点点头道:“是。若不是发现得早,怕是不出三月便会死于非命。”方氏顿时没了主意,险些站不稳。紫鸢慌忙扶住方氏的手臂。方氏性子软弱,虽然在韩家听过不少这样下毒谋害的事情,真正碰到还真是第一次,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晓得呜呜哭泣。紫鸢气愤得都忘了孟时骞和方氏还在场,破口而骂道:”究竟是那个蛇蝎心肠的,竟然干这种事情,定是要不得好死的!!”方氏哭得肝肠寸断,只声声道:“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竟要这般报应我的孩子。”痛哭间不住捶胸而叹息。孟时骞见方氏激动,忍不住劝道:“岳母安心,幸而发现得早,服下药,过几日便好了。”方氏听了孟时骞好言相劝,这才慢慢平静下来。静下心来一想,方氏便觉蹊跷众多,便问紫鸢:“瑾哥儿的饮食起居一向都是由你照顾的。这些日子,你可见得有些什么不妥的?”紫鸢想了一想,心中似是有了人选,小声自语道:“原是这个小贱人,我早该想到了!”紫鸢光顾着自言自语,倒把方氏给急了,忍不住推了她一下道:“你倒是快说啊!”紫鸢目露精光,笃定道:“这院中除了一人怕是没有别人能经手饮食茶水了。那便是小厨房里忙活的巧果。”她顺手拿着桌上放着的几碟子糕点道:“这些个糕点,都是由她的手做出来的。原因着是老夫人派过来的人,我们都放着心,让她在厨房里负责茶水点心。没想着,竟然是这个小贱人。我早瞧出来这个小贱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几次在面团子里偷偷的不知道放什么粉末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