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果是老太太赐下来的人,荣瑾动不得,只提防她碎嘴,在老太太面前说些不该说的。紫鸢虽防着她,平日里待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可这回,巧果犯了大错,莫说是荣瑾,就是老夫人也保不住她。孟时骞听得巧果是老夫人房里的人,面色神色晦暗,紫鸢一颗心提溜得老高,生恐了他护短,将这事情揭过去。孟时骞心中也是五味陈杂,荣瑾的事情几乎证明了自己的猜想。这种毒有一味药难找地很,只有四季如春的两广才能有。那里又是姬氏一族的本家,这由不得不让他怀疑他的母亲。更何况,江湖上有名的唐门一族和姬氏一族一直往来甚密。紫鸢不敢插嘴,方氏却不是。她的女儿嫁来不过一年,竟然遭了这样的罪,她可咽不下这口气。方氏受了眼泪,板起脸对着孟时骞道:“新姑爷,若是为难,那就由老身出面。我韩府虽然人微言轻,可到底是江南大家,任由着女儿在孟府里让人毒死,倒不如回江南。你且放心,我们韩府女儿贞洁,绝不一身侍两夫。等拜了祖先,供了香炉,我便陪荣瑾一起吊死在宗庙里,也算对得起你孟家了!!!”方氏言辞激烈,一番话咄咄逼人,孟时骞心念不好,连忙跪下,叩首道:“岳母大人息怒。我孟时骞既然娶了荣瑾,便再无二心。这件事情,我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说罢,对着紫鸢道:“紫鸢,你去将小厨房里的巧果给带来。我要细细审一审她!”紫鸢见孟时骞神色坚定,心中大喜,匆匆便出了屋子。小厨房虽然也在沁春居内,可是隔得远多了。因时烧火的地方,到底不能挨着房子,独独辟了一件屋子,造了烟囱,火灶。巧果自然不知道这等的事情。四下无人,巧果便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来,偷偷撒在了案板上的面粉里。随后和了水,将面粉揉成一团,又放在了边上的面盆里醒面。紫鸢撩了帘子,走进来,瞧见巧果正闲适的坐在这里,心里的火蹭的一下便旺了,话不多说,三两步便跨道巧果面前,披头盖面便是一个巴掌,又啐一口破骂道:“该死的贱人,我倒要挖开你的心肝来瞧一瞧,是黑的还是红的。谋害主子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巧果原先见着紫鸢进来,本就有些惴惴,霎时又教紫鸢一巴掌打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听见紫鸢话里加着什么谋害主子,挖开心肝的,吓得霎时就哭了道:“紫鸢姐姐,我没有。我没有。”紫鸢原本心里就介怀巧果是老太太派来监视的人,现在又听得她蚊子似的呢喃,更是不相信,叉着腰道:“你便是嘴皮子硬不过,我也不怕。这等着二爷审你,到时候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方才你偷偷摸摸从怀里掏东西出来,我都瞧见了。这案板上的面团就是证据。走,我们去见二爷去。”巧果哪想到紫鸢会这样想,心中霎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麻木得任由紫鸢唤来院子里的粗使妈妈,将她捆了,压到了主房里。孟时骞这厢又是表决心,又是立誓言,这才将方氏哄得开心了。不想巧果一进来,方氏刚压下去的火,便又冒了出来,一股子气只往孟时骞身上撒道:“你若是真心待我的瑾哥儿,便将这事情去报了老太太。我倒要看看老太太到底是帮着我们瑾哥儿还是护着她自己的颜面。”孟时骞知晓方氏这是急了,心里也不气,只和气道:“您先消消气。这事情自然要同母亲去说。毕竟是她手下的人,可您看着若是母亲来了,这丫头怕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不如我们先审一审她,也待到母亲来了,也只消给她一个交代。”方氏想了想,觉得还是孟时骞有理,摸了泪,板着脸道:“既然你有了主意,我也不好驳你。就按你说得办吧。”孟时骞点点头,旋即对着地下跪着的巧果道:“我问你,你可曾往那平日送的点心里放了什么东西?”巧果嘴里塞了一大块破布条,说不出话来,只得拼命摇头。她也知晓这屋子里只有孟时骞能信了她的话,还她一个清白。所以,即使双手被绑,嘴里塞了东西,她依旧不住呜呜呀呀,想要说些什么,哪怕是只字片语也好。孟时骞见巧果半边脸被扇得一片青,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心生不忍,便道:“还是先解了她,待我问完话也不迟。”紫鸢不大情愿,正想开口,叫孟时骞冷冷扫了一眼,连忙垂下头,赶过去帮巧果解了绳子。巧果嘴上的布条一揭开,也不顾身子疼痛,只哭着道:“二爷明鉴,我家代代是家生奴才,不敢忘了孟府恩典,怎么敢对奶奶不敬。您若是不信,自然可以检查那面团可有古怪。”“胡说!”紫鸢啐道。孟时骞见紫鸢这般撒泼,野蛮无教养,心中顿时便生了厌恶,又冷冷瞧去,紫鸢见孟时骞冷眼瞧自己,慌觉失礼,忙躬身做一福道:“二爷明鉴。我方才进去的时候明明瞧见巧果往面团里撒了一包粉末,您说这不是下毒是什么?”巧果哭着辩解道:“不是,这不是毒药。是我家传的酵母,仿佛面粉内能让面团松软,蒸出来的馒头更香,更软。我家中世代为府上做糕点,自然有自己的秘方不得传给外人。您若是不信,可以从我身上剩下的酵母里验明。这真的不是毒药啊。”孟时骞吩咐妈妈搜身。粗使婆子在巧果胸口拍了拍,便从她心口里拿出一包黄纸包来。孟时骞叫她拿着去厨房处的厨子里问一问。不消片刻,那婆子便回来了,恭恭敬敬先行了礼道:“二爷明鉴。厨房师傅说了这里面是上好的酵母,发酵已久,是做面点的宝贝。”这话一出,紫鸢脸就白了,心中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定是她。若不是她,断不会有别人了。奶奶仁厚,饭食都是和我们一起吃了,茶水也是经我手泡制的。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下毒。”紫鸢眼角看见这面盆里的面团,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道:“爷,这面团里定是有古怪的。您不信,便拿去叫大夫瞧瞧。”孟时骞也正疑惑,又瞧见这面团,索性便免了紫鸢的疑虑,吩咐那婆子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