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这一天,从不迷信的冥奕寒特地请护国寺里的主持方丈为自己算了吉凶,据那方丈说,这日乃是这一月中的良辰吉日,万事皆宜。为了配合这万事皆宜的说法,冥奕寒带着他的师兄弟和满月儿再次启程,踏上了回仰山的路。仰山,是冥奕寒与众人从小一起生活习武的地方,也是仰山派的根据地。说起仰山派,在几百年前,因为连续出了几届的武林盟主而闻名,可后来因为其他派别的高手们日益精益求精的飞速进步,而仰山派却仗着好名声不思进取,慢慢的,一代代的被比了下去。到了两百年前,仰山派出了一个怪师祖,他武功超群,却自视甚高,不屑争夺什么武林盟主的名分,也颁下师门新规矩,自他开始之后的任何仰山派的徒儿,不得争夺武林盟主的位置,这规矩一直被延续至今,到了若赫这里才被破了汊。当然,若赫也不是自己要求要做武林盟主的,而是因为小小年纪就天赋异禀,用各位武侠老前辈们的话来说,就是这孩子天生骨骼奇异,是个适合练武的好材料。而用满月儿的话来解释呢,就是聪明嘞个去的来,看啥会啥,一遍就过目不忘的天才啊天才。回归正题,仰山派虽然不再争夺武林盟主的席位,但是从那一代开始,他们的入门条件也极为严格,换句话说就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仰山派的朕。所以呢…自那时候开始,仰山派就真的从武林大派慢慢的变成了武林小作坊了,虽说他们所收的徒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好牙子,可他们却都在严厉的门规下默默无闻的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再换句话说,就是好菜卖了个烂草价。又所以,年轻的时候经常在江湖上被各种鄙视的老顽童师傅当上仰山派掌门后,为了能够再次‘发扬’仰山派,他又重新立下新的门规,虽然仰山派不得有明星,但是呢,你们可以不用只忠诚于仰山派,在徒儿们学成后,他们可以自己选择出去到各门各派开创自己的新天地,但是,前提条件是,只要仰山派不开除他们,他们就永远都是仰山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的仰山派才会就只剩了老顽童师傅一个人独守‘空闺’。满月儿努努嘴,综上所述,是满月儿自己将刚才若赫跟她解释仰山派的由来和他的师兄弟们为何会各自成为别派门主和武林盟主的话重新理解了一遍。至此,满月儿也总算是明白了老顽童师傅为何这么喜欢云游,明明年轻的时候去过的地方为啥还要再去一遍。再解释一下就是,老顽童师傅是去报仇的,他不甘寂寞,想着年轻的时候自己被嘲笑了,如今自己门下出了个王爷,武林盟主,玉缘门的门主,杀手门的门主,千手毒医,和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与兽类交谈的怪胎。所以他当然要去各种炫耀一番咯。见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若赫忽然间不说话了,满月儿蹙眉:“你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我还想知道的更多呢。”马车中,坐在冥奕寒身侧的满月儿好奇的催促着若赫,她可是个永远都充满好奇心的人呢。若赫弩了弩嘴:“其实我小时候还在房子后面选定了一颗得用十个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打算长大了在那棵大树上建个房子娶媳妇的,只可惜啊,师傅说不行。”“为什么呀?”满月儿拧眉想了想,世人才能环抱的树,那是什么概念啊。“师傅说,那树都已经上千年了,早就成精了,你也不怕他把你媳妇吞了。”若赫将手抬到下巴处,学着老顽童师傅摸胡子的模样说话。“哈哈哈哈。”看到若赫的样子,马车中的满月儿、冥奕寒和云疆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若赫见几人都笑了,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本来我还打算这次回去一定要带姐姐你去看看我那棵大树的,可刚才想起师傅的话,我想还是算了吧,我怕它把你吞了。”满月儿心中一笑,伸手摸了摸若赫的脑袋:“哪有那么邪门的事情啊,不过我倒是得谢谢你呢,还这么知道为我着想。”“当然啊,姐姐要是被树精带走了,那以后谁跟我玩儿啊。”若赫嘟嘴讨巧的笑了笑。满月儿一翻白眼儿:“哦,感情我的作用就是陪你玩儿啊?”“也不是啊,你若是被树精带走了,寒哥哥会宰了我的。”若赫转头看向冥奕寒:“是吧寒哥哥。”“我不会宰了你,我会把你也扔给树精,用你换回月儿。”冥奕寒抿唇轻笑。“啊,寒哥哥你好薄情啊,我好歹也是你最小最疼爱的小师弟啊。”若赫可爱的踢腿。“那树精一见你送来一个男儿,还不得立刻吃了我啊。““不会的,说不定那个树精是个老妖婆,正想找个年轻点的小伙子尝尝鲜儿呢。”满月儿伸手掩唇呵呵笑着说道。冥奕寒一听也是噗嗤一笑,点了点满月儿的脑袋:“也多亏你能想的出来。”“王妃姐姐,你好讨厌啦,树妖怎么会是老妖婆啊。”“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树已经有千年的历史了。”满月儿呵呵笑了笑:“什么事儿都会有的吗,哈哈,不说树妖的事情了,再说点别的吧,我想更了解一下你们的仰山”“说起仰山,那里真的是让人们去过就很难忘的地方,这一点你可以自己亲眼去鉴定。”冥奕寒见满月儿如此的忐忑,呵呵笑着伸手握着她的手:“不过我真的很担心。”满月儿拧眉:“担心什么啊?”“担心你去了之后就会不想回来了啊,那里那么美,你若是不回来了,那我该怎么办啊?”冥奕寒抿唇轻笑。若赫挑眉举手:“若是王妃姐姐不回来了,那我也不回来了,正好我也想留在仰山呢。”云疆转头看了若赫一眼:“起先让你留在仰山,你死活都不依,嫌我们孤立你,这会儿你倒是积极了。”“当然啊,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如今有王妃姐姐陪着我,我就可以不用天天都听师傅的唠叨了,我自然是愿意留在仰山的,仰山多好呀。”若赫说着就满脸的崇拜。满月儿抿唇一笑,她可不可以将若赫的话理解成为,老顽童师傅就是仰山的一大‘话唠恶霸’,因为有他在,所以他的徒儿们都不敢轻易的跟他独处。因为是要回到‘故乡’,所以几人这一行自然是轻松而又愉快的,中途停下吃饭休息的时候,见几人在聊仰山的事情,紫竹和千让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模样让人咂舌。至此,满月儿总算是知道为何老顽童师傅会收这五个人做徒弟了,紫竹千让和若赫简直就是他的分身,对于能侃会谈这一点,他们简直一点都不输给老顽童师傅。而云疆和甫风呢,则是物极必反的结果,老顽童师傅一定是收了这两个沉默的孩子后,忽然间觉得仰山太过沉默,所以才将紫竹、千让和若赫这样的孩子给收了回来。经过五天的行程,几人终于在第五天天黑之前抵达了对满月儿来说一直都很神秘的仰山。仰山,说白了就是几座山峰交织而成的,它的得名是因为一个古老而又凄美的爱情故事。传说,在古时有一对很相爱的男女,因为家族的反对而无法在一起,为了让爱延续,两人一起私奔到仰山脚下,却被女方父母派来的家丁给追上,家丁误杀了男人,女人伤心欲绝,将男人葬在了这座山中,从此后日日仰望着这座山上的男人,所以,这座山因为女人的痴情而更名为仰山。唉,不过又是一个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郁闷故事罢了。在若赫的带头下,几人沿着已经被踩塌了近千年的古路一路上山。或许是因为仰山派的子孙们很注重道路的维护,这山上的阶梯竟铺的出奇的整齐。仰山派的房舍就建在仰山大山峰的半中腰,这里的建筑风格有些特殊,主屋前后三排共十八间,厢房四十一间,看上去规模也不小。据若赫说,这还是因为仰山派弟子越来越少了,所以雨后坍塌的房子被一代代拆除了不少,才显得这里空荡了些。满月儿拧眉看着若赫:“这还叫空荡啊?房子明明就很多好不好,在我看来,师傅完全是个地主阶级了,这么多房子呢,简直就是个房代啊。”“什么房恩待啊?”若赫嘴角抽搐一下,姐姐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你不懂啦。”满月儿拍了拍若赫的脑袋就跟着几人的脚步往前走去。云疆带走走进主屋,他环视一圈儿笑道:“看来师傅知道咱们要回来还精心收拾了一下呢。”紫竹看到桌上花瓶里插着的鲜花笑道:“哟,这是摆给谁看的,以前可没见师傅还这样有情调呢。”紫竹的话音刚落,就听屋外传来老顽童师傅的声音:“臭小子,这当然是摆給我徒媳妇看的,你不想看就给我滚出去,居然还敢嫌老子没有情调。”说话间,老顽童师傅也已经走了进来。满月儿扬唇心情极好的跑到老顽童师傅身边:“师傅,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呢。”“恩恩,还是我的乖徒媳妇好,我也想你想的很呢,看吧,这满屋子的花儿可都是我为你准备的。”老顽童师傅伸手指了指外面:“后面小山峰上现在漫山遍野的全都是迎春花,改明儿带你去欣赏一下。”“好啊,谢谢师傅。”“啧,我师傅还真是改性子了呢。”紫竹摇头无奈。老顽童师傅瞪了紫竹一眼:“放屁,我天性就是这样的,不过是成天带着你们这群臭小子,把我的情调也给磨没了罢了,这要怪就得怪你们,哼。”云疆呵呵一笑:“紫竹你别说话了,师傅难得心情这么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师傅从小就喜欢女孩子,只可惜了,咱们这一群师兄弟全都是男人,让师傅可犯了不少头疼呢。”“就是,看吧,为了你们几个臭小子,我连个女人都没找到。”老顽童师傅郁闷。“师傅,这可不能怪我们啊,明明就是你自己没有魅力吗,怪我们的话,那我们可就太太太冤枉了,是不是啊兄弟们。”紫竹回头大声打趣道。老顽童师傅抬手就去拍紫竹的脑袋,紫竹套,老顽童师傅就追,满屋子都溢满快乐的笑声。闹腾完毕,老顽童师傅带几个人去饭厅吃了几年以来的第一顿团圆饭。这漫山遍野的野味儿在老顽童师傅的手中变成了各种美味佳肴,就连吃惯了两个世纪山珍海味儿的满月儿都觉得老顽童师傅的手艺真是绝了。吃过饭后也已经完全入夜。几人跟着老顽童师傅一起到外面散步找回忆,满月儿抱着想要了解一下这里的念头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老顽童师傅带着几人去了他耕种的菜田,或许是因为老顽童师傅常年总往外跑疏于打理的缘故,这菜田的草几乎要比菜都高了。若赫嘟嘴:“师傅,你这到底是种菜还是种草啊?”老顽童师傅白了若赫一眼:“看看就行,禁止发表言论啊。”满月儿嘟嘴挑眉看着四周,心想若是娘亲和小王叔还有元卓叔叔也住在这里跟老顽童师傅一起作伴的话会不会好呢?这里真的很好,很适合让人安逸的隐居呢。田地肥沃,空气新鲜,远离尘嚣纷争,若是生活在这里的话,活到九十九是一定不会成问题的吧。“师傅,你缺伴儿吗?”满月儿这样想着问道。老顽童师傅一愣:“怎么了乖乖徒媳妇,你要给我找个女人啊?不靠谱不靠谱,这年头可没有女人愿意住在这种地方。”满月儿撇嘴:“哎呀师傅,你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我给你找女人呢,我才不呢,我是问你缺不缺个陪你下棋的人,缺不缺平素里可以帮你做饭的人,还有缺不缺陪你一起去周游却不影响你生活的人。”老顽童师傅捏着胡子想了想:“嘶,你这丫头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