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请止步!”沈洪洲疾步匆匆也赶不上前方的男子,只能顾不得仪态,小跑了一段路才追上去。午后的冬日阳光落在秦昊尧的身上,他回过脸来,只是整个人都似乎是没有温度的,就连那身朝服上,也反射着冷光。“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私盐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皇上一开始也没有要重罚的意思。可惜大臣中有人暗中写了联名信,递了折子到皇上那里,列了沈家经商的十条罪名,而且证据确凿,并非伪造。若是草草了结,无非是诏告天下,祖宗立下的国法到了皇上这一代,变成了一张废纸,自然帮不得。”沈洪洲挤出笑意,拦在秦昊尧的面前,喋喋不休:“王爷难道没有通融通融的法子吗?他们已经关押了我的五弟,事态严重,刑部不让任何人去探望,说是要问斩……”秦昊尧的眼底,一抹不耐暴露无遗,他冷淡打断沈洪洲的求救:“还好,沈大人你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晓,否则牵连到你的话,那沈家就得不偿失了。反正沈家兄弟众多,有一两个没出息的,迟早要出事。”他已经是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意思。沈洪洲面容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他只能笑着点头,如今秦王最有势力人脉,连自己的女婿都不愿帮他,还有谁敢冒这么大的风险?看来,他只能给自己的兄弟收尸了。往日吞了沈家白银的那几个大臣,这两日见了他,都闷不吭声,一个个都恨不得告假在家,连早朝都不来上了,生怕沈家贿赂官员的风**及到他们身上去。“本王劝沈大人一句,你能听得进去最好。”秦昊尧唇边笑意,愈发深沉莫测,俊颜上没有任何喜怒:“船队是沈家商户的手臂没错,但必要的时候,砍掉一双手臂,总比被砍了头要好吧。”沈洪洲怔住了,心中希望落空,脸一阵红一阵白:“多谢王爷的忠告。”秦昊尧笑意敛去,越过沈洪洲的身子,走出了宫门之外。跃上马背,他远远望着沈洪洲的身影,冷哼出声:“人果真是贪心,如今还未查到他头上去,就该在家烧高香了,居然还想保住沈忠的性命——”王镭站在马下,将马鞭呈上,低声道:“皇上会用尽全力保住沈大人的。”五指一收,他紧抓鞭子,俊颜冷峻疏离。“除非,他想当一个被百姓指责怒骂的天子。”这个篓子,捅地还不够大。“郡主要去一趟穆家陵园。”雪儿跟轿夫说了句,轿子穿过王府门口前面一条巷子,颠簸了半个时辰不到,才来到陵园门口。雪儿替穆槿宁撩开帘子,她踏出两步,朝着琼音说道:“你跟雪儿留在园外,我过会儿就出来。”穆家也是宗室贵族,陵园不小,原本就偏远冷清,如今冬日进园,走在大道上,两旁树木都光秃秃的,落光了树叶。草地上一片昏黄,枯草拉朽,毫无生机。这像极了她今时今日的心境。在娘亲的坟前,她席地而坐,以前跟爹一道在这里埋下花种,她曾经好奇,到底这花何时会开,到底会开何种花。今日一看,娘亲坟前稀稀拉拉生出了绿油油的草叶,有几株已经长到她的膝盖处那么高,绿叶之内长着粉红色的小小花苞,指甲般大小,格外娇嫩。穆槿宁沉入思绪,北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独自一人坐了很久,也察觉不到一分寒意。轿子抬回了王府正门口,穆槿宁走出轿子,突地从对面的巷口冲出来一个人影,重重撞击到轿子的横杆上,穆槿宁来不及防备,险些跌倒在地。“放手!”穆槿宁才回过神来,只听得这人吃痛大叫,定下心来一看,面前的是个约莫四旬出外的妇人,身着紫棕色华服,看装扮不是乡野疯妇,而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而挡在穆槿宁身前,阻拦她将她的双手紧紧扼住的人——正是琼音,她拿捏的力道过大,显然已经把这名夫人伤着了。“琼音,你先松手,说不准有什么误会。”穆槿宁眼看着那位妇人面色惨白,想来养尊处优的贵族,是受不了这些疼痛的。她神色平静,侧过脸,朝着一脸正气的琼音说了句,她才迟疑着松了手。“哪有什么误会?!这里不就是秦王府?你不就是穆槿宁!我怎么会认错?”贵妇人连连冷笑,指着穆槿宁的面孔,满眼怨怼:“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穆槿宁蹙着眉,心底掠过一阵无名愕然和恐慌,琼音还想把妇人赶走,见她伸手示意琼音退下。妇人情绪愈发激动,眼前的女子的确生的美丽,可惜红颜祸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梦魇,更是措辞尖锐:“他要娶你,可你跟秦王藕断丝连,不清不白的女人,你怎么能当我们李家的长媳!要不是我说要是让你进门就悬梁自尽,他也不会去南骆那么远的地方——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死!我就说过,你跟我儿子根本不般配,他要不是中了邪了,被勾了魂,怎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郡主,我们进去吧。”雪儿看着这个面孔扭曲的夫人,却有些后怕,扶着穆槿宁就走向正门阶梯。妇人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身影,却猝然胸口闷痛,恨恨地说道:“你害死了我儿子,却还能安安心心在王府当你的夫人?我儿子迷恋上你,别说毁了大好前途,如今连命都丢了!你有为他流过一滴眼泪吗?你有为他伤心过哪怕一回吗?我的儿子枉费为你用情那么深,你也不过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朝三暮四的女人!”在她看来,穆槿宁过的跟常人没有两样,穿上等丝绸制成的衣裳,坐四个轿夫抬着的轻轿,身边还能有两名婢女贴身服侍,出入秦王府内,神色平静,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你怕是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得了!”身后的怒骂声,像是一把刀,狠狠刺入她的后背。穆槿宁的步伐,蓦地停下来,她缓缓回过身去,双眸之内满是黯然复杂。“我记得,从来没有忘记过。”妇人怔住了,无言以对,她以为身为秦王的妾,穆槿宁一定会将那段过去避的一清二楚,全然否认,更别提如今李煊都死了。而站在台阶上的女子,面容上虽无悲恸,但那双美目之内的倔强和真挚,却让她满腹怒火无法宣泄。“夫人……。奴婢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怎么真的来了这里啊!我们快些回去!”从不远处跑来一名绿衫丫鬟,一把拉住怔住的夫人,软声劝慰,为了找到自家夫人,她都出来整整一个时辰了,还好来得及,事情没有变的最糟糕。“你家夫人是不是犯糊涂了,怎么来王府门口胡闹?”琼音蹙眉,张开双臂,只怕这个丫鬟拉不住这疯妇,不让她走上王府台阶。“这位是李大人的母亲,琼音,你让她们回去吧——”穆槿宁眼底沉郁,却也不想多言,今日她的心里涌入太多的沉重灰暗,已然不堪重负。她暗暗垂下眸子,却听到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陡然身子一震,转过头去。秦昊尧跃下马,冷眼扫过李夫人的难看面色,前些日子他送载着尸骨的棺木去李家,当时昏过去的妇人,便是眼前的这位。想来,她便是来王府门口等候穆槿宁,发泄心中怒怨。可惜自打崇宁沉湖,一直不曾离开王府一步,她也只能等到今日。他并不难以想象,李夫人会对着穆槿宁说多少不堪入耳的话。他冷着脸望向穆槿宁的眼底,今日她面色苍白,眼底没有光彩,黯然失色,被人指责自然不好过。“李夫人,执意要娶郡主的人是本王,若是要怪,就怪本王自作主张好了。”他睨着眼神闪烁的李夫人,薄唇勾起冷漠笑意,这一席话说的格外冷静。“李煊是为了完成皇上交代的重任才去南骆,发生不测,谁也不曾料到。本王千里迢迢带回了李煊的尸骨,朝廷也追封了李煊的功劳,也算是给李家一个交代。李家是名门大户,人已经死了,就不该迁怒别人。”李夫人蹙着眉头,面色死灰,她自然不敢指责有权有势的秦王,她却更没有料到,他会为穆槿宁说话推脱,如今看了,更为自己死去的长子不值。“我们夫人悲伤过度,才会赶来王府,今日是大少爷下葬的头一个月,也是大少爷的生辰……求王爷和郡主念在我们夫人丧子之痛上,不要追究下去……”丫鬟连连说了些好话,见秦王挥手,示意她们离开,才急忙捉住李夫人的手,扶着失魂落魄的主子回家。穆槿宁淡淡望着那个丫鬟,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满满俱意。是啊,如今谁见了秦王能不怕?他几步走上台阶,黑眸望着她,她面无表情,眼神很难窥探此刻的情绪,不显喜怒,更看来难以接近。“你不必理会她的话,长子不在了,难免神志不清。”执起她的手,他神色自若,也全然没有一分怒意,仿佛前些日子他对她的质疑,早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她望向李夫人的背影,颓废而孤寂,仿佛揪心一般的疼痛,暗暗涌入心口。她等候的,是李煊带着功劳回京,等候的,是长子平步青云的锦绣前程,而如今——一切都在一夕之间,落了空。“王爷你说过,最痛恨的就是欺骗吧……。”她缓缓抬起那双眼眸,眼底却有些许泪光,她笑的无奈之际,苦涩之至,最终还是甩开了他的手,茫然离去。可是,他却一直骗着她。他朝着雪芙园的方向走去,毕竟是练武之人,步伐稳健,很快就追上了她。光是看着她的背影,就不难察觉她还未消散的怒气,当然,还有很多别的情绪,压抑又落寞,痛苦又挣扎……上回在雪芙园,他说话出手,都太重。隔了三天没见面,不只是因为公务繁忙,在这三天发生太多太多事,回到王府天都黑了,也曾在她院子门口止步,最终还是掉头回书房。他不知如何辨明,为何对她还有莫名的愧疚。在她走入院门的那一瞬,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无视他。“佑爵已经回到北国,他不会再有机会踏进王府,这样的人,还是离他远些更安全。”穆槿宁淡淡望着他,面容上没有任何笑容,仿佛连敷衍都不愿,更像是天生的清傲孤绝,宛若天然玫瑰,不过一个眼神,也足够幻化为伤人的尖刺。“静下心来想想,本王不该生你的气,他放浪形骸近了你的身,你也不想。”秦昊尧深深凝视着她,她虽不言语,却也不再拒绝他的触碰,手掌包覆着她软嫩柔荑,他带她走入竹林,坐在石桌旁,以眼神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位置。她弯腰坐下来,眼神落在前方,一身肃穆。“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佑爵善于在人面前装疯卖傻,你过去救过他,或许对他并无戒心。但因为这样,才更危险。可本王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特别是看一个男人,他心里想的,绝不会是表露出来的这等肤浅无害。”秦昊尧见她这般漠然神情,心中也有几分不悦,俊颜微愠,却不明显,这些话原本该那一个晚上跟她说的。他身为王族,向来不苛求**,更不会在暴怒之下强迫任何女人,他自视很高,更不容许自己沦落到需要霸王硬上弓的可笑地步。可那一夜,他的确是太过冲动,仿佛唯独将她紧紧抱在胸口,唯独彻底占有她的身体,才能平息他胸口炽燃的怒意。她微微蹙眉,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居然变得那么炽热,她想要挣开,他却不愿松手。她转过脸来,眼底的冷意,却是不加掩饰。“本王不该对你动那么重的手——”他那一夜,的确是索取过度了,她才养好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虚弱身子,他不该操之过急。他的手掌最终松开了,覆上她的肩膀,她身子陡然变得僵硬,身体的每个角落,似乎都透露对他触碰的满满排斥。他以为自己足够熟悉她了,相识了很多年,那张脸他也早该看腻了。以前的崇宁,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蹙眉,他就能够知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如今,他却还未看腻她的容颜。相反,无人的深夜,他更无法控制想要霸占她的冲动,哪怕是青涩处子,也绝不会比她更契合他的身体。他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习惯了,他的眼里没有装下过任何女人,他比任何一个皇子更忍辱负重,先皇的漠视,皇兄的冷遇,他一步步走到如今,没有意义的事,是绝不耗费宝贵时间。女人他从不缺,更不愿在女人身上多花工夫。被她纠缠那么多年,居然没想过,她也会变成他的一种习惯。就像是,他偏爱的鱼肉,喜欢的龙井,手握的利剑,多年来,已经很难更改。他娶她,并非只有厌烦作祟想要看她痛苦,更因为——他不愿放弃这个习惯?是因为她判若两人非但不艳俗虚荣反而聪慧淡然而吸引他的视线?她只是他的妾,但他却在乎她的生死,更在乎她被其他的男人垂涎!这一切,本就不合理,几乎到了荒唐的地步。“兴许我该感到满心欢喜,毕竟这是我期盼了这么多年,王爷最关心,也是最在意我的时候?”她的双目晦涩,微弱嗓音仿佛就要被风彻底吹散。那一夜,她并不想深谈。她只要一闭上眼,就能想到铜镜中自己眼底的空洞,更能想到他面容上的愤怒,他胸膛上的汗滴,像是从烙铁上滴下的,在她的身上烙下他一个人的名字才罢休。“如今还觉得疼?”黑眸幽沉,他低声追问一句,那半夜他去了宫里,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话出口他才更后悔。他本不该在乎她是否委屈,是否冤枉,是否觉得痛……。他们同房,又不是第一回了!穆槿宁久久望着他稍稍缓和冷意的俊颜,他已经放下王爷架子,更是难得体贴温柔,可是她并不领情,唇边的笑意没有半分温度:“妾,从来就是为男人暖床的女人,王爷的心里,怕也是这么想的。”在她身上碰了个软钉子,闻到此处,他的耐性全然用尽,面色一沉,低喝出声:“穆槿宁,你就非要曲解本王的意思?”她清楚,每回他念着这三个字而非崇宁,便是发怒的前兆。她的眸光清浅,划过眼前面若冠玉的男人,嗓音清澈平和,听不到一分怒气相向的味道。“王爷哪里有错,错的人是我,不能将王爷服侍的满意。”这句话若是出自别的女人,或许他会以为她在撒娇吃味,偏偏她说的,没有一点酸味。她的骨子里,是厌恶他的,虽然他们已经做了半年的夫妻,他每回碰她,他总能察觉她对于**的嫌恶和不安——即便,她在费力掩饰,费心遮盖。仿佛这件事,是世界上最肮脏,最龌龊的丑事,她不若其他女子,能够体会到两人契合的欢愉,这种厌恶,不只是来自于身子,更是源自于——她的心。秦昊尧敛眉看她,黑眸之中,只剩冰封冷意:“本王碰你,你就这么难过?”她蓦地怔住了,不敢置信望向他,眼底的黯然,陡然幻化为尖锐凌厉。紧紧抿着粉唇,她不愿回应。“你在逃避什么?又在惧怕什么?**不是送你上刑场,可你从不敞开心扉。”他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到自己面前,逼得她无法逃开他逼问的眼神。“怕不是我从不敞开心扉,而是王爷贪得无厌。”她面色一白,毫不客气回应,他的冷漠狠毒她都可以自如应对,唯独在深夜独处,她总是受尽煎熬,她逼自己不许沉沦沉溺,却又无法招架他的霸道苛刻。他并不理会穆槿宁的指责,话锋一转,面色愈发阴沉:“当年要了你身子的那个男人,是官府的人?”在南骆方庄有说过的话,不知为何在此刻回响在他耳畔,他的试探,却已然让她不堪重负,蓦地起身想要离开。他却再度扼住她的手腕,逼得她无法遁走,只能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话锋。“你告诉我,当年你把身子献给那个男人,是自愿,还是被迫?”她的身子宛若木雕泥塑一般僵硬,她双目通红濡湿,缓缓转过脸来,看他的眼神,却仿佛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她的视线,像是足以穿透他的身子,茫然若失。突地一阵嫌恶,让她猛地推开他,不愿被那么犀利深邃的目光锁住,仿佛他早已能够洞察心机,她像是**身子站在他面前一样的无所遮掩。只是她还未逃开,他已然大步冲上去,从背后将她抱住,双臂越环越紧。他胸怀中的女子,却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华服之下那具娇弱身子,似乎很快就要陨灭般——不知只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沉重情绪。她屏息凝神,努力压下胸口的闷痛,秦昊尧的坚实胸膛就紧贴着她的后背,像是一块熄灭的炭火,将她背脊上的旧伤,都快要融化。见她容颜浮上呼吸不畅不舒服的暗红,仍倔强地不肯让自己的口鼻吸进新鲜空气,他退让,双臂松懈一分力道,而她眼底的防备总算稍稍歇下,双手也缓缓搁下,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在王爷眼中,看来如此凄惨?只是在床榻上不若别的女人热情似火,王爷就独自想了这么多故事?”她笑,目光闪耀,笑的不可自抑。不由自主,她逃避起秦昊尧的目光,即便她是以后背对着他,并非双目交接的无法避让。因为那眼眸太过精明、太过幽深,好似透过他的眼,他便能挖出所有的真相,甚至是深埋在别人心深处的秘密。她身后的男人,却依旧不曾发话,她不知他在打什么算盘,佯装自若,却因此而更慌张无措。“我本身便是这样,也不是每个女人在深夜都会如狼似虎,王爷编排这般凄绝的戏码,实在叫人哭笑不得。”穆槿宁侧过脸来,唇边扬起一抹复杂笑容,眸子内没有往日澈亮光辉,而是黯然失色。秦昊尧却没有跟她周旋说笑的意思,俊颜冷沉,一把攫住她的下巴,急着抚平她的笑容,她平日的笑靥总是温婉娇美,而此刻的笑,他并不喜欢。“你如今的笑,更像是在哭。”“因为,我不喜欢王爷今日讲的这个故事。”她神色冷静下来,从口鼻处呼出来的气息,似乎也已经没有一分起伏激荡。她弯唇微笑,眼底的晦暗却依旧不曾退去,她看来依旧乖巧顺从,温和婉约,这句也不过是抱怨。就像是,她不喜欢雪儿挑选的那支金色花簪,不喜欢戏班子唱的这一个戏目,不喜欢宴席上靠近手边的那道菜——她同样不喜欢他的这个毫无依据的故事。他突地咬牙逼近她,恨不得将她带着的面具撕的粉碎,怒气已经濒临发作:“本王更不喜欢一个连在深夜都抗拒我的女人!你若是心病,本王亲自来治好它!”他冷凝着脸,双手环住她的细腰,拖着她走出竹林,走向庭院,蓦地推门而入,将她狠狠推向其中。“你放开!我没有心病,你少嫁祸于人!”一刻间,心痛如绞,她痛得面色发白,闭着双眸,紧紧咬着下唇,恨不得咬出血来。他看她紧闭着双目的痛苦模样,用力拉下她的双手,将她的双手压在后背,黑眸闪过一道狠戾:“我可不想要一个冷冰冰的女人!”“你若觉得我脏,不必费尽心机千方百计找这么不堪的罪名来羞辱我!”她双目含恨,面色宛若白莲般死白,连声音都在发抖。她怒睁了眼,语调凝重,在鸦雀无声中显得格外清楚。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她呼吸,闭口不言,因为过度愤怒,眼前的桌椅似乎都在动摇晃动,她以为自己已经平心静气,却惊觉连气息都在发抖。他觉得她脏。她以为,他觉得她脏。她记得,他第一回不曾碰她,想必是看着她,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脏的。“若有心病,那也是你!”含怒的双目,宛若烛光般绚丽,她讨厌他用那双深沉的眸子瞅着她,恨不得把她的外衣剥的干净。她看似顺从温柔,但跟他亲近的瞬间,她都无法忘记,胸口的一把炽热火焰,是如何折磨她。只是因为,她无法把他当成别人,无法忘记他的身份,更无法忘记他的名字,是秦昊尧。他越是抱着她,她越是反抗。她越是挣扎,他却越是抱得更紧。……。------题外话------亲们,这几天我在外,设置了自动更新,留言就回来我在看哈。请牢记本站域名:g.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