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愈发红肿,她不想哀求,眼前却一片濡湿,他的手游离在她的胸口。她睁大了水眸,眸光之中的水雾,一瞬间消散开来,她清楚身下蔓延开来的并非疼痛,绝不是疼痛……。但她却不清楚,为何一滴眼泪从眼眶滑下,落在朱红色锦被上,锦被上的中央那一朵象征富贵的牡丹花,此刻沾着一滴眼泪,宛若是哭了一般。她被大力扳过脸庞,他阴沉着俊脸吻住她的唇,这一场缠绵越是激烈,更显得越是残忍,她唯一的反抗,便是咬破了他**的舌尖,但这次秦昊尧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吻的更深,血腥味道在激吻的时候泛在她的口中,她愕然,更是生气,但他来势汹汹,霸道**,却又无法阻挡。也不知多久,他才彻底放过她,从她的身上退了出来,身子趴在她裸背上些许时候,哪怕彼此炽热的肌肤紧紧贴合,却也无法让彼此的心更加亲近。哪怕他可以占有她的身子,却也不知何时开始,他才能霸占她的心。他的满心沉痛,心中隐约泛出更加不安的歉疚,但秦昊尧还是不曾说出口。他下了床,冷着脸将一件件衣裳穿回自己的身上,侧过脸去望着躺在锦被上的女子,她的身躯上只有些许残碎华服遮挡,纤细的臂膀和光洁的肩头暴露在空中,她个子虽然算不上高挑,却也娇小玲珑,双腿弯曲斜靠在红色锦被上,更是衬托出她的白皙双腿,宛若上等的白玉雕琢打磨成的。她似乎察觉的到那一道炽热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身子,明白她此刻几乎是未着寸缕的狼狈难堪,她却又懒得再动一动指尖,周身没有任何力气,他如此强烈的索求,几乎要了她的半条性命。“只要你开口就好,只要你说那一句话就好,为何你迟迟不说?”秦昊尧的黑眸之中晦暗不明,一抹复杂至极的苦涩侵袭了他的身子,如今怒气依旧不曾消散,但他却更加不好过,他没有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结束,只是她的固执和冷淡,依旧让他耿耿于怀。这一句,他重复着每一个字,却又觉得每一个字都扎在他自己的心口,他低沉的嗓音之内,隐约听得出沉重哀恸的叹息:“你怎么就不肯说?”他是疯了。只因她不愿说,她爱他,只因……他知道她并不爱他。他的黯然神伤,却没有任何人在意,他苦苦一笑,黑眸半眯,下一瞬张开,随即恢复成往日的精明利落。他走到外堂,一把打开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偌大的内室,因为只剩下她孑然一身,更显得空荡荡的。她缓缓弓起身子,宛若猫般缩成一团,费力抬起光洁手臂,将红色锦被盖住自己的身子,将白皙肩膀,细长双腿,全部遮盖住。这一场霸道的欢爱,不曾让她觉得愉悦,只让她觉得备受侮辱,屈辱的滋味那么重,重的几乎早已将她的背脊折断。她的身体还剩下欢爱过后的温热,粘腻汗水,几乎让她觉得身体愈发疲惫沉重。她微微怔了怔,眸光落在枕畔,眼神之内几乎是荒凉的原野,没有任何生机。她不过是他宣泄愤怒的出口罢了。或许他认为的是爱,这就是爱,如果是,他的爱已经扼住了她的喉咙口,越来越爱的话,这一只手掌就越来越用力,她迟早会死在他的爱下,无法呼吸,窒息而亡。穆瑾宁沉默了半响,才站起身来,只是赤足下床走在地面的那一瞬,双腿一软,当下就瘫软在地。她将被丢在地上的袍子一件件拾起,被撕裂开来的宫装和里衣,几乎没有一件还可以穿的,她只能强撑着身子咬牙起身,取下一套藕色宫装,颤抖着双手为自己换上,收拾了床下**的狼藉,她才喘了口气,扶着软榻缓缓坐下。……今日是语阳公主与赵尚成亲的日子,秦昊尧说一是一,做事干脆利落,虽然这场婚事准备不过一个月而已,但依旧办的风风光光,轰动全城。如今语阳公主在众位公主之中,自然是第一等的位子,哪怕她性情孤僻冷淡,如今也绝无有人敢说她的坏话,更无人在暗中挑剔她身上的瑕疵。臣子命妇来了不少,人人都送上了贺礼,满堂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穆瑾宁下了轿子,抬起眉眼,望了一眼眼前的驸马府,这座府邸比她想象中还要气派宽敞,虽然在宫外,但一点也不比语阳公主以前的碧轩宫逊色。秦昊尧走在前头,步步生风,一身金色常服,将他衬托的愈发尊贵,她看不出他脚步放慢,她亦不曾加快脚步试图跟上他。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了一段路,见他走入正厅,坐在正席上,他冷沉的眸光刮过站在门外的她,几乎是让她不寒而栗。她直视着他,安静地望着许久,眼神不曾闪烁丝毫,这才提起裙裾,迈过了门槛,她环顾四周,主席有两个位子,其他的席位似乎是为重要的臣子安排的,她微微蹙眉,如今宫里头服侍秦昊尧的就只有她一人,似乎他身畔空着的位置,是为她而留的,也只有她一人可坐。但,那一瞬,她却并不情愿坐在那个空位上。他的黑眸一沉,看的出穆瑾宁的几分踌躇,臣子送完贺礼,渐渐从庭院涌入正厅,他冷冷看着她,很不耐烦。“还不快坐?想让朕颜面尽失?”他是个要面子的男人,更别提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不想在众位臣子面前出丑。她的眼波摇曳,垂下长睫,缓步走到他身边的空位前,沉默着坐下,双手交握着放在双膝上。臣子们各坐其位之后,朝着秦昊尧说了些道喜的奉承话,穆瑾宁从头到尾只字不言,唇畔噙着浅淡温和的笑容,却几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们之中,偶尔有质疑的目光划过她的面庞,穆瑾宁却不是不曾察觉的到,他们自然很是好奇,到底一个温和柔弱的女子,如何让秦昊尧最终还是选择留在自己身边。臣子们既然投靠了秦昊尧,当然相信他看人的眼光,但迟迟不选妃封后,只是面对一个穆瑾宁,更是曾经成为惠王槿妃的女人,这件事迟迟不让他们介怀。如今皇上的亲妹妹出嫁,这样看重的好日子,依旧是穆瑾宁陪伴着皇上出席,更让臣子们心中的担心成了真。王镭走到秦昊尧的身边,低声耳语了一句,秦昊尧眼神一变,站起身来,直直走出了正厅。穆瑾宁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或许是语阳公主临行出嫁有话要对唯一的兄长说,她这般想着,不以为意。就在这时,臣子之中有人按耐不住,笑着开了口:“平日娘娘待在淑宁宫中闭门不出,臣等并无机会见到娘娘一面,臣等有些话想对娘娘说,不知娘娘是否可以抽空听听臣等的心声?”“请说。”穆瑾宁的心中闪过一阵不安忐忑,她却依旧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泰然处之,嗓音清冷。有人弓着身子送上一封红底册子,不疾不徐地说着,貌似恭谦:“微臣这儿有一封文书,若臣等说的有不当之处,还请娘娘海涵体谅。”穆瑾宁打开来,垂眸看着这文书的内容,一刻间眼神死寂,这一封并非普通的文书,而是——联名上书,字字动情,皇嗣繁衍,开枝散叶,关乎江山社稷,原本就是后妃应尽的责任,字里行间,已然将矛头指向了她。她,是众矢之的。在这些臣子的眼中,她不但让他只围着她一人转,迟迟不封后,不纳妃,而她……哪怕是唯一得到帝王宠幸之人,也无法为他尽早诞下皇子公主。她的手捏着这一封文书,指尖发白,暗暗颤动,她抿了抿粉唇,面色冷然,呆呆坐着许久。“臣等并非无情之人,只因圣上迟迟不接纳臣等的意思,皇嗣一事非同一般……”一个大臣见穆瑾宁不曾言语,担心她心中并不甘愿看着皇上拥有别的后妃,更是耐不下心来,蓦地站起身来,言语之内不无急促和逼迫。穆瑾宁紧紧攥着文书一角,几乎将纸张揉捏成团,她咬紧牙关,还不等她理清思绪开口声明,已然又有一个臣子站起身来,朝着穆瑾宁说道,咄咄逼人。“圣上跟槿妃的感情深厚,伉俪情深,原本是王朝一大美谈,只是立后一事不比寻常,槿妃的父亲穆郡王原本就异于常人,宫中有传闻说如今槿妃也常常神志不清,这才闭门不出,休养身子。让槿妃成为一国之母,为圣上繁衍皇嗣,其实并不妥当。”这个臣子抖落的传闻,却已然在众人的不安中掀起万丈巨浪,他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他们说的话,却在穆瑾宁的耳畔越来越混乱嘈杂,她费劲力气才能听清楚几句他们的谈论,面色愈发死白。他们担心后怕的是——她的爹爹天生痴傻,她也濒临癫狂。仿佛天经地义。仿佛是一出生就注入她体内的魔性,都容不得其他的怀疑,就像是一种病,永远留在她的血液中,她也迟早会变成一个疯癫的女人。他们看着她的眼神,谈论她的神态,在穆瑾宁的眼底飞快闪逝而过,就像是叠加重复的光影,在她的视线之中黯然斑驳。她手中的文书陡然间滑落下地,她的指节蓦地紧紧缩成拳头,她双目微红,恨不得当下就夺门而出,只是居然像是定在位子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他们顿时停了下来,不再激烈交谈辩论,仿佛她的每一个异样的神色举动,都透露出不同以往的讯息,值得他们大做文章,最好能借机看看,到底她是否当真疯了。她紧咬着下唇,环顾四周,她的身边不曾带任何人出宫,她哪怕想要呼救,也无人能够帮她一把。“我……”她张了张口,却只是说出一个字,每个臣子的期盼目光,几乎把她推下悬崖。他们期盼的,是她知难而退,因为他们听闻的槿妃知书达理,温婉得体,他们如此恳切动容,她就该明白事理,说出他们想要的决定。他们生怕大圣王朝往后有这样的一个皇后,自顾不暇,如何有一国之母的仪态?他们更生怕的是,仿佛留在她体内的痴傻疯癫本性,会混合在王族高贵的血液中,让纯洁的皇室血脉,变得肮脏混乱。若是平常,她或许早已将此事挑明了说,从容淡定,甚至说的他们目瞪口呆,无法回应,但如今她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撑着身子费力起身,双腿却宛若站在云端之上,他们要听的,是她自主放弃对皇后的野心,要她有自知之明,傻子的女儿留在后宫就已经是后患,如何觊觎国母位置?!每一个臣子的目光,都在瞬间蜕变成锐利的刀剑,往她的身上刮,恨不得刮掉她一层皮肉,她的眼神一暗再暗,佯装自若,不让他们看出自己身上的任何异样。嗓音维持着往日的清冷,字字清晰,她不顾眼底的濡湿,镇定地扫过一张张越来越模糊陌生的面孔,她费力挺直腰杆,站的笔直,神态没有半分慌乱:“你们说的自有道理……本宫当然可以体谅……”她比任何人都更可以体谅理解,哪怕这些人将最重的骂名丢在她的身上,她也可以理解……她小时候开始,就看着世人对爹爹的冷嘲热讽,而如今,他们将这等的怀疑,转移到她的身上来。她是一个傻子的亲生女儿,仿佛她的全身都是脏的,仿佛她就是一个废物,仿佛她根本没有资格为皇族生儿育女。她的心中满是冷笑,她厌倦和腻烦透了,这样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让她眷恋迟疑的理由。她抿了抿唇,不顾喉咙的干涩,正想要开口让自己获得解脱,至少她那么说了,他们不会再继续为难她,在她的身上挖空心思和大费周章。“你们想逼死她吗?!”门口传来一道冷漠至极的低喝,打破了此刻的安谧,也几乎像是捂住了她的口鼻,不让她继续说出来那个决定。当今天子的威严,宛若乌云密布,顿时让众位臣子眼神闪烁,面色大变,坐立不安。秦昊尧的身影在穆瑾宁的眼底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在这些模糊的面孔光影之中,早已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入一道发光的路口。他只是走开很短的时间,没想过正厅早已发生一场无声战役,只是她寡不敌众,几乎要在战场上投降求饶。他不喜欢她今日的软弱,更不喜欢她在这件事上软弱。任何战斗,他都无法容忍投降和逃兵。手腕处传来一道莫名的疼痛,他一把扼住她的手,拉着她走过这些臣子的面前,黑眸之中满是愤怒决绝,面色凝重铁青,不满至极地低叱一声:“你何时变得如此逆来顺受?”穆瑾宁微微蹙眉,他大力的拖行,几乎让她跟不上他的脚步,有好几回都似乎要跌倒,但他却因为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曾察觉她越来越可怕的虚弱。他眯起黑眸,松开手来,打量着她苍白面色,无声冷笑,他的怀疑更重,根本不给她喘气解释的机会。“还是趁此良机,你正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好推给这些大臣?”如今她做什么,都是错。她的神情冷淡,侧过身子,不愿让他看清她眼中的迷惘,但这一个转身,落在秦昊尧的眼底,更像是毫无理由的拒绝。仿佛昨日他强占霸道,她根本懒得跟他说话。秦昊尧早已将他们之间的隔阂和生疏,都怪罪在李暄的身上,若没有李暄的出现,他们之间亲近和睦,胜过新婚夫妻。“若不是朕方才及时赶来,你想对臣子们说什么?”他在她的身后逼问一句,哪怕心中清楚,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要不是他打断她,她是否会在十几个臣子面前决定放弃后妃的位子,离开皇宫?!哪怕心中怒气难消,秦昊尧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希望穆瑾宁坦诚,她昨日说要离开他的话,只是气头上说的罢了。她遥遥望着远方人来人往的忙碌,哪怕无法看清,只剩下隐隐约约的光影。沉默了半响,她只觉得今日实在荒唐,大好的日子,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喜气和暖意,相反,她更觉得自己孤单落寞,满心荒凉。“皇上,臣子们已经联名上书,他们的意思不是足够清楚了么?我爹跟平常人不一样,我说不定也继承了这样的‘特别’,更不能让将来的皇嗣也从我这儿继承这等的‘特别’天性,免得侮辱了皇族高贵纯净的血统。”特别。正因为这样的特别,穆家这几十年,一直活在众人的白眼和嘲笑之中,公平……多简单的要求,她却鲜少得到如此的对待。秦昊尧凝视着她的背影,恨不得从背后抱住她纤瘦的身子,但心中的隔阂却又制止他先妥协。她的言语让他心中沉痛,胸口一震,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让他甘于沉默,不知该斥责哪一方。“我想我还是无力应付招架这样的生活,稍有不慎,难道还要连累我的亲人?”她的心中苦涩至极,臣子对她的怀疑和劝说,都不是最让她寒心的,但她不想因为自己身处后宫,还要让众人评断她爹。她只想要一个了断,如今的自己,根本没有精力去吞咽这样的委屈,更别提跟秦昊尧的关系恶化,皇宫对她而言,越来越像是一座牢笼。“够了!”他不耐至极,她的言下之意他岂会不知,但他再度不悦打断,不让她开口,只要她不说,他可以假装当做不知。察觉的到身后人头攒动的动静,他面色凝重,冷声说道:“酒宴马上就开始了,走吧。”她怔住了,他根本不想听她的诉说,她的委屈和备受侮辱,他能够感受的到吗?她避开他的视线,眼神有些游离无助,垂着眉眼站在原地。秦昊尧看她迟迟不曾脉动脚步,愈发不快,手掌扼住她的手,只是下一瞬,她却甩开了他的手。她望着眼前的男人,他俊美无双的面孔愈发清晰可见,但她眼波闪耀,不禁往后退了一步,那一刻,她眼底闪过一抹很难分辨的情绪,不禁让秦昊尧眼神一热,身子紧绷。她的抵触和无声反抗,在那一刻,像是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他不无错愕,黑眸愈发幽深。隔着高大的宫墙,她却越来越想念宫外的自由……至少在最后的那些日子,她格外想念宫外的家人和生活。“穆瑾宁,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不会不知晓。有什么话,回宫再说。”他直呼其名,每当他用尽了耐心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喊她,他阴沉着脸,如今他们两人站在驸马府的长廊,酒宴早已准备好了,秦氏王族的王爷王妃也全部到场,只等他们两人,他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谈论这个问题。他觉得,这是不必要的谈论。她的眼眶红了红,昨日被粗暴对待的屈辱,一瞬间漫上她的心口,恨不能将她溺毙在大海中。她清楚,无论如何,他们都变了。眉头越来越重,她也不知何处生来的勇气,却不理会他黑眸之中的逼迫和紧张,陡然转过身,奔向远方。秦昊尧心中的不悦,顿时一刻间再度被点燃,他眼看着她越跑越远,几乎要从庭院跑出正门去。他疾步走向前去,他当真是又急又气,几乎在正门口才追上她,双臂困住她的身子,困得越来越紧,她的双手想要反抗,却被他有力的双臂绑缚在胸口。她异样的举动,再度让秦昊尧生起疑心,已经约莫十来天不曾犯病,她每一日都过得安静平稳,但他此刻早已怀疑她再度濒临失去理智。他从身后紧紧禁锢着她的身子,她哪怕是双手都被锁在胸口,动弹不得,守在正门口的王镭见状,急忙示意所有手下将正门关上,不容任何人看到此等境况。秦昊尧哪怕是从背后抱住她,还是不难察觉她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正因为隐约感受的到她想要离开的**如此强烈,更让他怒不可遏。不管她此刻是清醒还是混沌,他都无法试图原谅她此等心情。她僵直着脖颈,唇畔没有任何一分笑容,门口被关上的那一瞬,似乎任何人影都在她的眼底烟消云散,她宛若被关入地狱,他越是霸道**,她却越是无法继续留恋。“跟朕去酒宴——”他要她在皇室的宴席上出现,就是已经下了决心,要所有王族都看清她在他身边的名分,他要她斩断所有的退路,他不给她任何余地。他不愿错过这一个时机,更不想众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议论纷纷。她察觉的到他松开了双臂,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他逼着她不得不抬起脖颈看他的生硬神色,似乎暗中威胁,若是她不如他所愿,回宫之后更不能让她好过。她的灵魂几乎在那一瞬间被他眼底的幽深似海全部吸入,在海底之中起起伏伏,不由自己,她只能任由他牵引着她,缓步走到正厅。或许她,迟早会让他有失颜面,穆槿宁望着他俊挺的身影,眼底愈发苍茫无穷。宴席上的面孔,并非都是陌生的,五六位王妃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恭敬和小心,却也似乎更像是初次见面的拘谨。或许这些女人,面对着秦昊尧也是极为不安的,在这一场王位的争夺战役之中,并非每个人都可以保住自己往日的荣华富贵,很多人都是在一夜之间变得连庶民都不如的惨败潦倒地位,她们一边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王爷夫君并非有才能有野心的男人,因为碌碌无为才保住了位子,保住了安逸的生活,不至于被牺牲掉,一边又惧怕担心秦昊尧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毕竟皇兄和亲侄都不曾在他的眼中,她们夫君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是不可靠,若是何时惹怒了当今天子,很可能荣华不在,人头不保。穆槿宁坐在秦昊尧的身畔,仿佛心思都不在,在他们的贺喜和恭维话中,她不禁神游天外。如今专注在一件事上,哪怕是专心倾听几句话,对她而言也是难事。“槿妃娘娘……”有人在呼唤她,一声还不曾拉回穆槿宁的神智,她微微怔然的神态,却让几位女眷有些不太自在,毕竟如今的穆槿宁,跟以前八面玲珑聪慧世故的崇宁实在相差甚远,换做以往,在这等宴席上从善如流妙语如珠的人,常常是她。秦昊尧黑眸一沉,俊脸微愠,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仿佛她在王族面前让他不快。“槿妃娘娘,驸马出来谢宴了——”说话的是人端王妃,她耐着性子笑着又重复一句,穆槿宁这才回过神来,眸光扫过,她仿佛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正厅一旁金色巨大烛台架子上点着的两排红色喜烛,让她胸口愈发闷热。她淡淡一笑,哪怕是一个敷衍的笑容,也让她力不从心,她挑起柳眉,一片迷离烛光之中,赵尚身着一身红袍缓步走来,头戴朱色礼帽,满身喜气,他俊朗却又消瘦的面孔上依旧还有笑容,哪怕在目光触及穆槿宁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不同。夜色,愈发浓重,众人的宴席散了之后,等待秦昊尧动身,他朝着赵尚面色凝重地嘱咐一句:“往后,语阳朕就交给你了。”赵尚的神色恳切庄重,他望着眼前的男人,最终点了点头。当然,若是他亏待语阳,不但自己良心不安,当今天子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别让语阳等太久了,你先进去。”秦昊尧下颚轻抬,黑眸一闪,平静看着赵尚行了礼之后,转身走向新房的方向。了了心中二十来年的一桩心事,秦昊尧暗中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着她还在目送着赵尚离去的背影,他脸色难看,只字不提,径自走出正厅去。穆槿宁头一低,心中泛出淡淡的苦,她缓步跟了上去,众位王爷王妃走到正门口恭送他们上了各自的轿子远离之后,才各自散了。驸马府的大门口,一对红色的灯笼上面表着鲜红的喜字,在夜色之中发着光耀,清风拂过,幽幽摇曳着。淑宁宫。他大力推开双门,似乎将今日的不悦,用这等的方式彻底宣泄了。穆槿宁还未走入内室,却已然停下脚步,眉头微蹙的那一刻,他已然转过身来,冷着脸睇着她,看着她眉峰上的褶皱,更是难以压抑心中的紧缩。“我们该好好谈谈了。”他眼底的冷淡阴郁,浓重的宛若不见底的漩涡,他自顾自扶着圆桌坐下,凝眸看着止步不前的她,她的拒绝让他更觉得彼此之间被划开了一道楚河汉界,他过不去,她也不过来。“我乏了,没什么力气……”她明白他自然是觉得她今日表现的不尽人意,或许是给他脸上抹黑,绕过他的身子,她拒绝在她如此虚弱的时候跟他交谈,唇枪舌战她岂会是他的对手?!她坐在床沿上,酒席之上她几乎都没怎么动筷子,没有任何胃口,只是几乎身体被大力掏空,眼底酸涩。她如今吵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