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侧过脸,望着红烛上跃动的光亮,将珍珠面罩轻放在桌角,她只当皇上已经入睡,独自理着心中的事。她突然想起了张大哥,如今她也已经离开了大食族,若非这件事,巫女是一辈子无法走出凤栖山的。愿意答应红叶大巫医,不只是因为对大食族的忠诚和责任,更是因为张少锦。她期盼着看看张少锦过的生活,他所在的世界……她想的太多太认真专注,秦昊尧紧紧锁在她身上的视线,甚至丝毫不曾察觉,垂下长睫,素净小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她幽幽地探出一口气来,不知自己到底要等多久,才能打听到张少锦的下落。一道阴影,渐渐压上她的身子,她眉头轻蹙,蓦地抬起脸来,不知何时开始,他居然不再软榻上小憩,已然站在如此靠近她的地方。一阵不祥的预感,蓦地从心中窜出来,只因她触及的那双黑眸,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消沉,却又让她真切地感觉的到风雨欲来山崩地裂,她睁大双目想要看清他,他看来并非是愤怒而是——她看不透他此刻的异样。猛地站起身来,他就在自己咫尺之间的距离,让她无法继续往前走哪怕半步,唯独只能后退,只是圆桌抵住她的腰际,似乎看出她想要逃走的意思,他冷着脸一把扼住她的纤细双手,颀长身子倾向前方,她无可奈何仰着脖颈,几乎被他逼得无路可走。双掌离开她的手腕,他却不给她喘气的机会,下一瞬陡然紧紧扣住她的腰际,将她整个轻盈身躯提起来,让她坐在圆桌上,他往前挤入两步,俊脸越靠越近,两人的鼻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分享着彼此的气息。她顿觉不对劲,男女之间如此暧昧的姿态,她也是头一回遇着,方寸大乱,不知如何应对。唯独脑海之中的思绪,源源不断腾空,怪不得他会将她带入寝宫内室,怪不得他退下了所有的宫女,怪不得他不以为然在她面前宽衣解带——不安,怀疑,汹涌而上,把她推向火海。她有愤怒,也有惧意,但此刻愤怒显然占了上风,不愿沦为如此卑鄙妄为的男人的肆无忌惮摆布的奴隶,她扬起手掌,重重甩上他的巴掌,清亮的掌掴声,回想在她的耳畔。根本不曾理会面对的男人会如何龙颜大怒,她急忙从圆桌上走下,双腿一软,却顾不得其他,夺门而出。但只是在她即将打开门的那一刻,身后的右臂将她的身子搂住,左手捂住她的双唇,呼救的声音还未从口中溢出,已然被他封住。云歌当真是阵脚大乱,在大食族任何族人对巫女都不敢语出不敬,巫女之中也不乏有长相清丽的年轻女子,但族里的男人见了她们,向来都毕恭毕敬,无人敢做如此张狂的举动,哪怕连妄想都是罪过。这一巴掌,的确是打醒了秦昊尧,他以为是幻境,是梦里,但面孔上的火辣疼痛让他不得不承认,这并非是虚幻。她第一眼看他的时候就知晓这人并非善类,却没想过他骨子里居然是如此放浪形骸,哪怕是外族的圣女都想染指……云歌的性情倔强,拼命挣扎,用尽全力咬住他的右手,他却依旧不曾放手,直到血腥味弥漫在她的唇上,知晓她咬的极重,但身后的男人该是多么**攻心,才连疼痛都察觉不到依旧不肯撒手?!想到此处,她更觉自己逃不了今晚的厄运,眼前的光景因为泪光而渐渐模糊起来,唯独在最后那一瞬,她突然隐约看到了张少锦的笑容,心中满腹委屈,若是给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她宁愿老死在大食族,哪怕当一个默默无名的巫女,也绝不会想要走出凤栖山。红叶大巫医说过,外族人的心都是黑的,个个贪婪,胜过毒蛇般狠毒。她说的没错。正在云歌的思绪愈发混乱的时候,她唇上和腰际的双手,却突然松开了,她不无错愕地转过身去,望着他低垂的右手,手背上的牙印宛若刻痕般深刻,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指节落下,坠在猩红色地毯上。她狐疑地将眸光从他的手上,移上他的面孔,一刻间而已,她身子僵硬,全然不敢置信。在他的脸上,没有她预期的扭曲狰狞,抑或是恼羞成怒,甚至是**邪可怖——有的,居然是宽慰至极的笑。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脸。不是冷笑,嘲弄,而是当真舒心的愉悦,她不禁眉头深锁,更觉满心戒备,他喜怒难辨,反复无常。他手背上的鲜血,依旧在淌下。云歌瞥了一眼,默默挪动脚步,眼前的俊美男人更像是豹子一般,若是她动作太大,等待她的或许是扑身而上的结果。此刻正是深夜,即便她夺门而出,寝宫之外的侍卫也会将伤害君王的自己团团围住。“你说你叫什么名字——”秦昊尧不再惹怒她,她满目敌意抗拒,宛若丛林中头一回见人的小兽般草木皆兵。他来不及追究真正的原因,如今才察觉的到皮肉撕裂的疼痛,他抬起右手,淡淡睇着手背上的牙印,却再度扬唇一笑。他望着她,薄唇边溢出这一句询问,嗓音低沉,落在如今安谧的空气中,更显字字清晰。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曾回应他。他们只是宛若山林中的野兽和猎物,相持不下,陷入僵局。她一动不动,他也不曾伸开爪牙。“云歌?”秦昊尧不忍看她如此紧张忐忑的模样,终究扶着软榻坐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淡淡睇着她,不管是不是一个人,他都渴望极了,不管如今的自己或许看来令人惧怕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盯着她看,一刻都不移开视线。直直望着那一双不再阴冷刻薄的黑眸,云歌更觉不寒而栗,他的亲切,对于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人而言,当真是过了火了。她宁愿他不记得她的名字,将她当成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也不愿他将自己的名字念得如此熟悉,仿佛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关系,仿佛他会成天呼唤她一样。他们每一次见面,都是剑拔弩张,不欢而散。她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无形压迫,在秦昊尧的面前,她在大食族的经历,根本不足以应付这般难以讨好多疑无情的帝王。她的背脊依靠在朱色圆柱上,绞丝银镯重重撞上柱面,发出惊慌的响声,他的视线让她嗅到毫不松懈的虎视眈眈,她自然更坚决不移,双拳已然紧握:“对,我是云歌,大食族的巫女,哪怕你是高贵的皇帝也好,你休想动我的念头。”云歌——听上去很动听清灵的名儿,跟她也有几分匹配,秦昊尧这般想着,不过他依旧更喜欢穆瑾宁三个字,那三个字,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哪怕何时他不再想她了,不再怀念她了,甚至无法再梦到她了,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只要他的心还有温度,她的名字就会一直在那儿。秦昊尧想靠近一些将她看的更加仔细,唯独她蓄势待发,伺机而动,穆瑾宁是善良温婉的性情,若不是因为世事相逼,她也不会变的八面玲珑,绵里藏针。如今站在他眼底的女人,满身带刺,外族的尖锐凌厉,覆在她一身,血性刚烈,似乎早已做好准备跟他同归于尽,粉身碎骨浑不怕的决裂。他不能操之过急,他一定要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大食族跟大圣王朝之间,原本就有矛头,就像是一把烧起来的炭火,只要他再逼近一步,那把火就会燃成炽烈火海。“朕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他神色一柔,因为眼底不曾散去的温和笑容,那张原本就俊美的面孔愈发迷人,缓缓站起身来,还未朝前走动,她却再度往后退了好几步子,秦昊尧只得就此作罢,不再靠近她。这一句,说的发自真心,只是……在云歌听来,并非善意。她并不了解这个年轻的帝王,但是也听闻他是为了登上皇位不顾兄长侄儿死活的人,再好看的皮囊之下,藏匿了一颗歹毒的心。这种人,一定会以牙还牙,她咬伤了他,他如何不会伤害她?他一定会费尽心机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而她,根本没有反抗回击的能力。大食族人生性单纯,就连谎言都是罪过,而眼前的男人说的话却每一句真的,他喜怒无常,伪善邪恶,他突如其来的亲切示好,更让她毛骨悚然,仿佛以为她是孩童一般哄骗引诱,就能达成他的可恶企图。她不只是愤怒,更是厌恶憎恨,如今来看,族人对外族人的惧怕,也不是毫无道理的。统治者大圣王朝的皇帝,也是贪婪丑陋的人,她还能相信谁?大圣王朝势力强大,大食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难道因为与生俱来的强弱,就注定被强者鲸吞蚕食,戏弄践踏,大食族就非要忍辱负重?!“狗皇帝,你以为大食族将我献给你,你便可为所欲为?像你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天神的庇佑!”云歌依靠在窗前的长台上,一手藏匿在身后,暗暗摸索着长台上的摆设,一个冰冷的器皿触及指尖,她毫不犹豫,蓦地紧握在手,抓得越来越牢固。无助和愤怒顷刻间占据了她的身心,她宛若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而这一个寒冷的器皿以黄金打造,握在手中如此沉重,但她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若是他继续逼迫,她无法忍气吞声,任由他操控摆布。秦昊尧扫了一眼,她的怒骂不过是最无力的反击,云歌在身后的动作自然洞察在心,但他却佯装不曾发现,今夜,她准备好了顽抗到底。他从未如此迫不及待,要不是在漫长的死心之中,他还在想念穆瑾宁,此刻也不至于如此失态。“云歌,你不必对朕太过提防,朕之所以如此激动,是因为你跟一个人很相似。”秦昊尧抬起黑眸,扬唇轻笑,平复了心绪,言语之内流露真挚。此刻他更加坚定了,这并非虚无的梦境,当然,不是梦就更好了。她紧紧拧着眉头,面色冷凝,没有任何的温柔,视线不经意垂下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他右手上的血流,宛若蜿蜒小溪般映在她的眼中,不过她没有任何同情,这些都是他咎由自取。她并非俎上鱼肉,不能任他宰割。秦昊尧压下心中想要从她的口中逼出更多的真相的念头,他看着云歌,自然矛盾又急切,哪怕是她说三天三夜,他也会推去国事倾听三天三夜。只是他最终还是放下自己的执念,唇畔的笑容依旧平静至极,转过头去,他欲唤来殿外的侍卫:“如今不早了,朕这就让人送你回去歇息。”他只消一声令下,侍卫就会在途中毫不留情地杀了她,她已经无法辨别真伪,更不知他的哪些话可信,哪些话不可信。她若是轻信了他,遭来灭顶之灾,因为这么卑鄙丑恶的男人而死,她会觉得太不值得。她闻言,依旧无动于衷,冷若冰霜的小脸上不曾流露任何轻松神色,更是吝啬哪怕一丝笑容。对他的仁慈和宽容,云歌没有任何的感恩戴德,相反,背后的手将沉重器皿几乎攥出一手的汗,她宛若一根绷紧的弦,蓄势待发。“看来你还是信不过朕。”她的确信不过一个残酷的男人,昨夜她就见识过了,秦昊尧的冷血无情,几乎当下就掐断她的脖子。“这样,朕为你想个折中的法子。今晚你就留在这儿,朕也不出去,没有朕的许可,不会有人进来,当然无人会动你分毫。”秦昊尧沉默了半响,最终才开口,说的话却让云歌更觉错愕,他对她的体贴,为她设身处地,跟昨夜几乎要她性命的那个人冷酷男人根本判若两人。为何她在那一瞬,突然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之内有一分温柔?!仿佛是对着一个极为熟悉,也极为疼爱的人?!难道他说的是真话,她当真跟他的故人长得相像?!她的心有些动摇,却不曾被秦昊尧的话撼动,安安静静地盯着那张过于俊美的面孔看,紧蹙的眉头始终不曾舒展开来,冷冷发问。“你呢——”“朕就坐这儿,你要累了,就睡会儿。”秦昊尧仿佛将他们之间划了一道界限,他语气笃定,绝不越界。哪怕她的口中说出来的是满满的敌意,落在他的耳畔,也并非是无法容忍的大事,秦昊尧都没有任何怒气,他也没有心思追究这个小女人对他这个一国之君不存任何尊敬,此刻他的眼底心里,装的满满的,都只有她一个人。他根本不顾自己的颜面和所谓的威严,全心为了消减她的不安,极力安抚。云歌的眼波一闪,抿了抿干涩的唇,心口紧缩着,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他实在体贴,却不知这一切是否又是他心中的诡计,她如履薄冰,不敢轻易答应他。看着她脸上微妙的变化,那双美丽清澈的眼瞳仿佛点亮着一把星光,秦昊尧突地低笑出声,他虽然不忍,但愈发安心了,话锋一转,他沉声问她。“怕朕趁你睡着对你下手?”不知该说他太懂得人心,还是果真心中有这样不堪的想法,他总是知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的直率和自如,令云歌更不敢掉以轻心。秦昊尧撇开视线,唯独转过俊脸的那一瞬,唇畔的笑容更深不可测,黑眸柔和许多,不见任何戾气。“要不怕累,就整夜看着朕,何时朕靠近你一步,就用好你手中的利器,千万别手软。”“你以为我不敢?”他毫不在意的口吻,宛若要看她的玩笑,准确地刺中她竖起的心墙大门,云歌面色骤变,他若是将她想成毫无节气的懦弱女人,那便是他最大的错误。大食族虽然弱小,却有自己的节操,她也是如此。紧握器皿的右手,指尖渐渐染上烫的火,不悦浮现上她的眉头,一切礼数都被她抛之脑后。他的笑,沉入喉咙,坠入心间,只是这回他不再开口,针锋相对不过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他明白她一定敢,只因他无法走入她的眼底,她对他有的,只是抗拒和怀疑。他在云歌的身上见到了,他不过是一个可恶的陌生人的事实。他不怪她,她必须保护自己,他也希望她不受任何伤害和威吓。就像是一场即将打起来的战争,势必由他来喊停战。说完这一句,秦昊尧便坐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最后索性躺着安睡,修长双腿交叠着,俊美面孔之上一片安宁。云歌见状,等待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任何动静。他似乎要让她放下对他的戒备,她垮下肩膀,暗暗舒了口气,面色不再那么苍白,毫无血色。视线直直地锁住秦昊尧的身影,哪怕看着他自在入睡,云歌也不敢太过松懈,将沉重的金色器皿抱在怀中,再疲倦也不愿放下心防。冷静下来的时候,云歌的心纠结复杂,她不明白自己的这双手到底做了多少无法原谅无法理解的错事——她明明为了保全自己的部落而挺身而出,却一再挑衅惹怒大圣王朝的国君,他是万人之上的主宰者,人人见了他都要下跪,他的身体是决不能有所损耗的金贵龙体,她的下场……自然是死罪。他当真会宽恕她吗?可是她全然毫无办法,今夜发生的事太过突然,她不堪重负,无力反击。如今,天神也不曾庇护她,她几乎成了杀人凶手。若不是他悬崖勒马,她怀中的器皿或许会染上男人的温热鲜血,届时,她如何活着出宫?!她从未跟任何人坦诚,她以为只要她恭顺,只要她做好分内的事,迟早可以化解两族的矛盾,迟早可以离开皇宫,到宫外寻找张少锦的下落。她心中的希冀,原本就很微小,却也让她支撑了这么多冷清的日子,因为有这样的念想,她才不曾觉得孤独寂寞。“是你逼我这么做……是你逼我的。”望向秦昊尧的方向,她低声呢喃,眼底一片苍凉,双目濡湿,从未有过的绝望霸占了她的心,体内的力气已然被一瞬间抽走,她依旧不愿弃械投降。这是她最后的自尊心了,即便无法守住自己的性命,她也要守住它。在这个陌生的宫殿,根本无人会帮助她,终究是她把外面的世界想的太简单了。今夜她不再是大食族的圣女,她一无所有了,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即便这样她还有骨气,还有不愿被践踏的顽固。这一夜,太过漫长。直到桌上的红烛流尽眼泪,直到窗外透过一丝晨光,她满目酸涩,却还是站在长台边守望着。他不曾食言,不曾越雷池半步。到了早朝的时候,门外依旧有太监低声提醒,秦昊尧坐起身来,不曾让宫女进门来服侍他,径自换了件黄袍,梳洗过后,便走向门边,仿佛不曾见到云歌一样。云歌睁大水亮的眸子,数着他的脚步,他每每往前跨一步,似乎她心头悬着的千斤巨石就能减轻一分重量,他打开双门的那一瞬,她已然听到自己呼出的叹息。秦昊尧却在此刻停下脚步,侧过俊脸,一脸肃然。眸光落在半空之中,不曾看向站在远方的云歌,他的嗓音愈发低沉。“云歌,朕既然给了你承诺就会遵守。昨夜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往后你在宫里的日子,绝不会难过。”她狐疑地望着那个男人的俊挺身影,却不知为何看到几分疲惫,仿佛这一个晚上,他也不曾安睡片刻。她不知为何突然有这样古怪的念头,她总能在他的身上感知到一些眉目,粉唇轻启,她却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当真是无言以对。承诺?!他为何愿意给她承诺?他总是让她无法看透,但她的心中所想,他却又总是一点即明。“当然,你自会怀疑朕说的话。但你在朕的宫里,除了相信,还是相信。”秦昊尧丢下这一句就走,本该是冰冷的威吓,她却不曾听到任何的严厉,他说的平静,更是中肯。的确如此,她只身在宫内,无法自主,信与不信,或许原本就没有任何分别。放下手中的黄金器皿,她轻轻走到门边,打开一道细小门缝,望着寝宫之外的光景。一位侍卫发觉了秦昊尧手背上的血迹,追问了一句,只见他冷冷道:“没事。”他果真不曾提起她的名字和她的罪错,说的云淡风轻,疾步匆匆走去雍安殿的方向。见他走远了,云歌才大大松了口气,双臂满是酸痛,一夜未眠让此刻的她更是疲倦乏累,在无人的宫殿之内,她形单影只,孑然一身。扶着圆桌缓缓坐下,陷入沉思,她仔细将昨晚的事回想了几遍,与其战战兢兢,坐立难安,不如泰然处之。他说过,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相信他。她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这些年来,秦昊尧还在秦王的位子上的时候开始,他从未像今日的早朝一样力不从心,总是神游天外。臣子的话,就萦绕在他的耳边,他紧锁眉头,总是分心,大臣看他面色有异,不敢再多言。一下早朝,秦昊尧就急急赶往寝宫,身后的侍从都跟不上他的步伐,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坐在桌边的云歌,阳光从窗外洒落一地,整个屋子都显得暖意十足,黑夜已经结束,白昼已经降临。不是梦境,不是幻境。她还是她,不曾跟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他看得到她的姣好面容,甚至可以听得到她平静的呼吸——他以为她会离开。但他更高兴她还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