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爹的人?”沈元熙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因为其中有一个人她见过,是常出入爹爹书房的一个护卫。既然他们三人和爹爹派出的人在一起,那么她确实不该担心的,再联想到宇文骜对她爹爹莫名的敌意,她似乎明白了一些。她迅速地扭过头去,不让晏祈他们发现自己,低声对宇文骜道:“他们没事就好,我们走吧。”宇文骜没想到她居然这样配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就往另一头走。沈元熙呆呆地望着那只包裹着她的小手的温暖大掌,身子止不住地战栗了一下。她顺着那只大掌看向走在前面的男人高大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王……大哥,你是知道他们在这儿特意带我来见他们的么?”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虽然没有想过也根本不指望宇文骜会猜到她的心思并如此体贴,但是昨晚的事加上今天的事,她不得不对他重新燃起一股希望。宇文骜高大的身子一僵,捏着她的大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顺路而已,你在期待什么?”他微微转脸,留给她一个邪魅的笑容和好看的眼角。沈元熙微微抿唇,不再言语,但沉重的心情好了些,能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她就真的放心了。再次坐上了马车,他们朝着洛阳而去,两人依旧相对而坐,气氛静得有些可怕,沈元熙连目光都不知该放哪里好,索性低下了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没想到,他会先打破沉默,而且告诉了她这样一件事。“你该知道,在凉山对我下手的人是谁吧?我想你爹应该不会瞒你。”他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凉薄的唇边带着一抹讥诮。沈元熙猛然抬眼,惊讶地看着他,却见他依旧一脸平静,像是说的不是攸关生死的大事。“知道,是……皇宫里的人。”“很好,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是狗皇帝的计谋,先将我引出京城,再取我的性命,这样我就永远都威胁不到他和他子孙的皇位。但是他没有得逞,几番追杀下来,我还好好地活着,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那晚我得到消息,狗皇帝已经昭告天下,说我追缴流寇时因公殉职,而且找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冒充我,明日就会派人将尸首运回盛京去。”“什么?怎么会这样,可是你明明就还活着,不行,你得赶快回京去,不然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你遇难了。”沈元熙也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她真的没想到,皇帝居然这般狡诈,杀手没有杀掉宇文骜,就直接找尸首冒充他。“没用的,我要是现在回去就中了他的计,自投罗网,他既然敢堂而皇之宣布我死了,就说明他能确保我绝对进不了京城,而且现在谦王府已经被他控制,处处都是他的眼线,我就算进了盛京,也翻不了身的。”沈元熙惶然,“那你怎么办?”一种无力感盈满她的全身,她发现她的手心汗湿一片,原来她比他还要紧张。宇文骜幽深的眸子划过一抹流光,他看着沈元熙,不知不觉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来。沈元熙死死咬着下唇,心中一抹苦涩升起。她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告诉她这一切的,既然现在告诉了她,就说明他已经有了主意,而他需要自己的帮助。“你不笨,你该知道本王的意思。”他微笑着看她。“有什么吩咐王爷尽管说,元熙能做的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沈元熙看着他,回他一个微笑,他愣了一下,平静的眼眸中有一丝波动,他抿着唇看她,脸上似乎有一丝犹豫和挣扎。“没关系,王爷请讲。”宇文骜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语气森然:“好,你最好不要让本王失望。我的计划是……将计就计,如今我无论如何也进不了盛京,不如借着他们运尸体之际,偷梁换柱,把尸体换出,狗皇帝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具尸体会真的是我。只要顺利进了京,然后我必须在众人面前‘复活’,这样他就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不会再对本王下杀手,只有这样,我才会暂时安全。”听完他的计划,沈元熙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但是同时,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利用价值何在,她微笑,接着他的话说到:“所以,王爷的顾虑是他会将棺材封死,并且为了怕人怀疑,会匆匆将你下葬,然后你就没有起死回生的机会。王爷要元熙想办法在众人面前让他不得不打开棺材,这时还要‘恰好’发现王爷还活着,这样一来,王爷的计划才真正成功,不知元熙说得可对?”宇文骜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鹰眸也微微地眯起,眼中闪过一抹利芒,拿审视的眼光仔细地看着她,这时他突然发现,这个一直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小女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聪明。他放开了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错,你猜得完全正确,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那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了吧?从凉山运尸体到盛京最快也要三天的时间,剩下的我来准备,到时候我会让人将你送去和你的晏公子他们会合的,到了盛京,要如何从你爹那里脱身来救我就是你的事了,不过你要相信,就算我死了,我也有办法让你和你爹陪葬的……”说着,他伸手来拉她肩上的一缕发丝,却被沈元熙避开了。她心中沉痛,美丽的蓝眸中是满满的哀伤,她说:“你不用威胁我,你是我的夫君,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原来,他还是不曾完全信任她,到了这时候,他还要用她爹的性命来威胁她,她抓紧了衣袍,转过脸去不看他,眸子里却氤氲上了一层雾气。宇文骜凝眸看着她哀伤的表情,心却不可抑制地一颤,他似乎明白,刚才的话深深地伤到了她,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多疑的他又怎会轻易地相信一个人,更别说,那个人还是他仇人的女儿。他没觉得他做错了什么,要怪就怪她偏偏是沈凤朝的女儿。不理会她情绪的波动,他继续低声道:“在这三天里,我必须去洛阳得到一件东西,拿到那样东西后再抄小路截住运尸首的官兵,想办法偷梁换柱,时间紧迫,每一步都不能出错,所以这几天里你最好乖乖听话,照顾好自己,我不想昨天那样的时期再发生。”说完,他没再看她,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果然,他还是在为昨天她发高烧拖累他的事情耿耿于怀,看来昨天她感觉到的一点关心只是错觉而已。沈元熙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想想,她刚才也是太激动了,他生在皇家,本就多疑,她又怎么会奢望他会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呢?心中苦涩,她却已经迅速冷静下来,将他的计划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然后琢磨着自己应该怎样做才会万无一失的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