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锐是真的死了,即使司马家请了无数的名医为他治伤,他还是沒能活下去。沈元熙从沈府回來之后便失魂落魄,沈凤朝告诉她,按照云晋的律法,杀人是要偿命的,更别说被杀的和杀人的都是皇亲国戚。宇文骜是逃不掉了,相信宗正司的判决也会很快下來,就算事情调查清楚是司马锐有错在先,但是他毕竟死了,宇文骜杀了好几个人,想要免罪,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怎么会……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她不会让他死的,她绝不会!刚在凝霜殿坐下还沒喘匀气,一个丫鬟就急匆匆地來告知,刘侧妃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吓晕了过去。沈元熙冷笑,只是听到司马锐死掉的消息就把她吓晕了,想來这些日子刘雨晴不停往宰相府跑也是了解到不少事情,所以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能怎么办?她沈元熙也晕过去?笑话,要是晕过去再醒來发生过的事情就会回到原点的话,她早就晕了好几次了。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去请大夫!”她必须要撑住,如今能救宇文骜的,看來只有她自己了,不,确切的说是那个人,天下权柄不是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么?那么只要他想,任何人的生死还不过是一句话一个命令的事?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既然下定了决心,沈元熙当即便让人备车,连衣服都來不及换就出了门。只要能救宇文骜,她什么条件都答应!……夜晚的风带着丝丝潮湿无孔不入地往衣服里钻,每一个毛孔都在不住地收缩,五脏六腑像是都挤在了一起一般泛着不适。沈元熙即使拢紧了衣服还是觉得冷,她抱紧了怀里的食盒不让里面的食物变凉,垂首跟着前面如引魂灯一般昏黄的灯光走着,走过长长阴冷潮湿的甬道,到达天牢深处。今日是宇文琰安排的她见宇文骜的日子,如今这个案子交由他负责,答应了他的条件办起事來还真是便利了许多。不知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伤都好了吗?瘦了沒有,有沒有吃苦……一想到马上能见到他,将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他,她的眼眶就泛潮,整个人都跟着激动起來,身子在宽大的斗篷中微微颤抖着。不管怎样,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救他的。天牢的条件比她想象的还差,难闻的味道,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沾了血变得乌黑的十字架,这一切都让人毛骨悚然,火盆里晃动的火光将人的影子变成如鬼魅般的阴影。宇文骜关在最里面单独的房间之内,走过去还要转过好几个弯。牢头不耐烦地将她带到最后一个弯道处便离去了,沈元熙正要走上前去,就听见女子嘤嘤的哭声和说话声隐隐传來。“王爷,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晴儿到现在才來看你,实在是迫不得已。”这声音……刘雨晴?沈元熙震惊地呆立在原地,提着食盒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不是说不准任何人探视宇文骜么,为什么刘雨晴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和自己同一个时间來探视?心中虽然有疑虑,但沈元熙还是决定先不过去,不知为什么,她很想知道宇文骜和他最爱的刘雨晴在私底下会说些什么。“无碍的,我知道不容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是宇文骜的声音,但是十分沙哑低沉,听得沈元熙浑身一哆嗦,心都难受得揪紧了。“呜呜……王爷,你的伤……晴儿给你带药來了,你快些服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刘雨晴哭着在拿什么。“王爷,怎么办,司马锐死了,宗正司会怎样判决你啊……呜呜……我回去求过祖父了,可是他说宗正司的方大人是他的门生,他必须要避嫌,但是答应我他会帮你的,他一定会帮你的。”“算了晴儿,人各有命,我知道你尽力了。看看你,最近瘦了好多,茜儿还哭闹吗?”“不,茜儿会说话了,她会叫爹了,等你回家就可以听到。”刘雨晴破涕为笑。“那就好,那就好……”宇文骜低沉的叹息声响起,沈元熙很想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她微微探出头來,从栅栏的缝隙望过去,可惜隔得远了,她只能看见两人相拥的侧影,看不清他的脸,但还是明显看得出他瘦了,脸部的轮廓更深了些。牢房里挺干净的,他就算待在这样的地方都无法掩饰住他的光华。她突然觉得眼睛好酸,泪毫无过程便滚落了下來,她好想冲过去抱住他诉说自己的思念,但是他此刻却拥着另外一个女人。怕自己哭出声她只得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只余泪珠不断掉落在手背上,滚烫。“呜呜……王爷,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晴儿也活不下去的,现在我只是悔,为什么沒能替你生下一个儿子,这样你好歹有个能传递香火的,都怪我太自私,要是其他姬妾能为你生下一个儿子也好啊,那样我会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养的。”刘雨晴的哭声愈发悲伤了。“傻瓜,我不是承诺过吗,这辈子只要你给我生孩子,别的女人,她们沒资格的,所以晴儿,即使只有茜儿,我死了之后也不会觉得遗憾,所以你别自责了。”宇文骜轻轻地替她擦去脸颊的泪水,脸上带着温柔,但那温柔却沒直达眼底。而站在拐角处的沈元熙却突然呆住了,连眼泪都忘了落,她就呆呆地站着,耳边回响着他的话。这辈子只要你给我生孩子……这辈子只要你给我生孩子……她猝然低头抚住自己的小腹,心中一阵凄然。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本來她满怀希望地來告诉他她怀了他的孩子,而他却情深意切地对着刘雨晴说他只要她为他生孩子……谁來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后面的话她沒心思再听下去了,颓然转身,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看來这里,确实不需要她了。刘雨晴趴在宇文骜的怀里,看着不远处那抹粉色的裙摆一闪而过,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