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大亮了,吊唁亡者的少主子却迟迟未归。舒骺豞匫术律珲一整夜倒在禅房里辗转反侧,终于耐不住性子轰隆一声坐了起来。就着井边的水桶随便抹了把脸,骑着马儿直奔“辛夷坞”要人。一进园门就看见站在井边汲水的茶花,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一言未发,径直往里闯。“哎哎哎,刚歇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伎院可都是晚上接客,清早打烊,找姑娘等晚上。”茶花说着话,将沉甸甸的水桶砰的一声搁在了地上。“我找我家少主子!”傲慢地挑着下巴,从牙缝儿里挤出几个字。“哦!”用力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家少主子就在我家姑娘房里,五更天才熄灯,去吧去吧,不想死就去吧!”“大早起的,什么死啊死的,找不痛快是吧?”怒目圆睁。“我说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不识好歹了?我是咒你死啊,还是怕你死啊,听不懂人话是吧?”“你算人么?你他娘说的就不是人话!”“去去去,找死去吧,没人管你。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多此一举!”吃力地抱起木桶,将桶里的水倒入茅棚下的水缸,“小肚鸡肠!看着人高马大的,心眼小得像针别一样!”“行了行了,爷懒得跟你废话。爷的万贯家财都充了公,爷要是小心眼,你他娘地早去阎王爷那报到了。”满心郁闷,摸了摸光溜溜的脑壳,“爷心里憋着一股火,就盼着有场仗打。那南面的石敬瑭,还偏就老实得跟孙子一样!”“你少拿你那‘万贯家财’说事,我打包背走的时候也未见你心疼。实话实说,不就因为白海么。气人家比你长得俊,比你会疼人!”“打住!甭拿老子跟那花痴比。老子好歹是个将军,他除了会傻笑,还懂个屁!”越想越窝囊。怪他眼瞎,当初咋就相信这小俵子会对他一心一意的?一屁股坐在假山旁冰吧凉的石凳上,并不知道茶花当真是救了他一命。女人的闺阁里战火横飞,谁这时候进去,谁就是替死鬼。耶律尧骨望着身边反复无常的小女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望着执拗地转向一边的身子,恨不能一掌将她劈死。蛮横地扳回她的肩膀,气急败坏地抱怨道,“一晚上卿卿我我,搂着,抱着,一口一个哥哥,睁开眼一句‘醉了’就了事了?”“你还想怎样?朝云易散,欢情凉薄,一名烟花女子的话,你也信么?”嘴上固执,眼泪却忽然涌上眼眶,光焰流荡,夺人心魄。“别拿这些鬼话来搪塞我!”一把将她抱起,辖制于两臂之间狭小的区域,“我醉过,我知道什么叫酒醉心明。昨夜里那个你才是真的,别用你的冷漠伤我。”“我们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的。其余的话,我不想再解释了。。。。。。”“我说过我会给你荣耀、名分,洗清你所有的污点。”“清晨落了雪,留下一片泥泞的脚印。你告诉我,如何抹去?一道圣旨可以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么?站在云端,是跟着你受万人敬仰,还是连累你受万人唾弃?”双手捧起那张傲慢而自负的脸,“你走吧,断了这念想。我说的都是醉话,只为讨好你罢了。”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紧咬着下唇,猛地将她裹紧怀里,“我绝不放手,绝不!没人可以阻止我的爱情,即便是你。我不是三岁的小娃儿,我分辨得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末儿,别这么折磨我,我会发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