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空谷中杳无人迹,载着最后几包粮食的马车在距离“大石棚”不远的山道上缓缓地停了下来。舒榒駑襻主仆二人跳下马车,各扛了一大包粮食充当挑夫。短短一里过半的坡道,就把人累得半死。透过枝叶间狭窄的缝隙,欣然望见“大石棚”前千丝万缕的水帘,两人相继放下肩头的麻袋,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坐了下来。术律珲呼哧带喘地倚着麻包,兴味盎然地指了指不远处那块绿莹莹的菜田,“这东丹王可真有闲情逸致啊!有福不会享,跑到这山里面开荒种地玩儿。”“这地是他种的么?”耶律尧骨高昂着下巴,不以为然地撇着嘴角,“那么高洁如玉的一个人,挂着两腿烂泥,趴在地上侍弄青苗——打死我都不信!”“所谓‘雅趣’!这个您不懂,奴才更不懂。在东丹王眼里,咱就是一群茹毛饮血,教化未开的蛮夷。”“呵,读了两篇孔孟之道,会念几句开元诗词,就把自己当成了文人雅士。不就是个农耕渔猎的山野村夫么?那李汉升原本就算不上什么高士大儒,何况,他也就学了点皮毛。”“比您怎么样?”忍不住窃笑,成心挖苦对方。“那得看比什么?”不得不承认,人家文采确实比他好。奏表写得犀利,太后看了差点被他气死。“人家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熟谙乐理。”成心惹对方妒忌。“朕也懂,只是没他那么精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朕的精力多半都用在了弓马骑射上。朕不甚懂又如何?抓几个懂得来不就得了!”可话虽这么说,相比之下还是会有些惭愧。他不论怎样都不像个谦谦君子,哪怕是穿着龙袍也没有皇兄那份如在云端的高雅气质。郁闷之时,远处的山林里忽然传来一缕凄婉的箫声,屏息聆听,幻想着羽化乘风的仙子。。。。。。“呃,这山谷里还住着别人么?”术律珲听得入神,刻意地压低嗓音,就像是发现了目标的猎人,唯恐吓跑了落入圈套的猎物。“一路上未见一户山民。”耶律尧骨按捺不住心底异样的冲动,急不可耐地想见一见这名吹箫的美女,“走,下去看!”打量少主子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故意拖延,靠在麻包上一动没动,“主子,您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吧?盛传,您在行营里都已经霸占了人家的一房妾室了。您不能老照住一家的女**害!”“哈哈哈。。。。。。”眉飞色舞,忍不住一脸坏笑,“谁让他东丹王的品味非凡呢?别人家的老子看不上!”撇下术律珲,径自循着婉转的箫声大步流星地冲进了林子,踏着厚厚的落叶,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苦苦找寻。溪水潺潺,吵得人心神不宁,唯恐那缕箫音会忽然间腾上云端,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