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消融,春风再次吹绿了上京的烟柳。朝中各部正忙着准备今年的“瑟瑟仪”祈雨大典,龙眉宫里又传出了振奋人心的喜讯。皇后萧温即将临盆,依照旧俗再度搭起了陪产的帐篷。一个月后,皇子顺利降生,赐名耶律璟,小字术律。皇宫内外充盈的喜气,暂时驱散了耶律尧骨心头的阴霾,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为了表达心里对皇后的感激之情,下旨将方才竣工的宴庆大殿命名为“日月宫”,兹定于己未日登九层台大宴群臣。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耶律尧骨独坐于明王楼上,将散漫的目光甩向林荫下的小路。守门的“小使”蹦蹦跳跳地蹿上了楼梯,跪地通禀道,“叔父皇,术律大将军奉召觐见!”耶律尧骨收回远眺的目光,摆手示意孩子坐在他身边,抚着娃儿刚刚剃过的光脑壳,温柔地说道,“隆先啊,一个人住在这‘明王楼’里,还习惯么?”“嗯,习惯!”龇起一口白牙,奶声奶气的回答。“课业如何?”“谨遵叔父皇的教诲,孩儿一刻不敢懈怠。”耶律隆先年纪尚小,却明白“叔父皇”这一称谓不是人人可得的恩宠。皇族里的侄晚辈照例应称皇帝为陛下,唯有他一人例外。所以在应对时,他也乖巧地称自己为“孩儿”,而不是“侄儿”。耶律尧骨释然一声轻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书案上的几粒红豆,突发兴致考问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隆先从容接应,“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此诗乃唐人王维所作,叔父皇又思念起我的娘亲了?”扬手掐了下小娃儿弹吹即破的脸蛋,沉沉哼笑,“呵呵,小鬼灵精!你还真像你娘,什么都瞒不过你!”“呃,也有想不明白的事儿。您为什么不喜欢姨娘?她和我娘长得一模一样。”“嗯?”抬眼打量着小娃儿清澈的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你长大了就会明白。虽然,美貌的女子都惹人喜爱,但是女人最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是美貌。那就是一种感觉,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辈子大概只有一次。”“嘿嘿,好期待哦!”人小鬼大,露出一脸艳羡的神情。“呵,期待什么?”扬手在孩子的后脑上宠溺地揉了一把,“遇上便遇上了,遇不上也没什么。遇上的都是业障,老天爷专门派她来折磨你的!”“那您还念念不忘的?”嘟起小嘴,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叔父皇这半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心,让它疼了一次又一次。如果不爱你娘亲,就不会思念她,就不会妒忌你父亲,更不会痛苦。如果能够不爱就好了。”楼梯上的脚步声渐近,遂即听到术律珲嘲讽的笑声,“呵呵,我尊贵的主子啊!背叛伤不了您,能伤您的,是您太在乎。分手伤不了您,能伤您的,是回忆。无疾而终的爱情伤不了您,能伤您的,是期望。您总以为是爱情伤害了您,其实伤到您的人,永远是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