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在偷袭御营的暴民中间,躲避着擦身而过的刀光剑影。大木落来不及多想,已被蜂拥退去的人流推出了城门。获救的高丽囚犯三三两两地汇合在一起,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终于不约而同地在南下的山道上碰了头。“将军——”两名面色黝黑的高丽人阔步追了上来,招呼着等在路边的王世廉欣然说笑道,“真想不到,还能从鬼门关里逃出来,您身上的伤不碍事吧?”侧目扫了一眼低头坐在一块光滑山石上的“祸水”小声嘀咕道,“将军要带她一起走么?这个女人不吉利。。。。。。”王世廉淡然抬眼,脸色微微一沉,“此乃本将的私事,岂容尔等妄加评论?休再多言,退下去!”倒在草坡上呼呼大喘的壮年男子恣意抻了个懒腰,起身探问道,“昨晚那伙暴民是怎么回事?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聚众冲击御营!”嚼着草根的年轻后生眨巴着眼睛,忧心忡忡地回应,“是渤海人么?找那狗馹的皇帝报仇雪恨?总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就怕是个圈套。”王式廉沉思了片刻,摇头回应道,“说不准。。。。。。”“将军怎么看?”立在山根下的大胡子问道。“可疑。。。。。。最可疑的当属‘城门’。平日里那个时辰,四门皆已落了锁;更叫人不解的是,那股暴民居然可以登上城头放箭,占尽了天时地利。”“这么说,可能是那帮狗杂种起了内讧?”王式廉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丝倦意,“或许。本将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了放走我们,不惜得罪契丹皇帝——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草坡上的男子按着肩头的伤口追问。“求和——与那穷兵黩武的狗皇帝尿不到一个壶里!”王式廉扬手摩挲着下巴上冒出的大片胡茬,转身走向坐在不远处的女人轻问道,“你怎么看?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契丹内部的事情。”大木落缓缓起身,浅施一礼,不甚笃定地回应道,“很可能是太后的意思,他母子二人在政见上素有分歧。”摇了摇头,幽幽轻叹道,“说不好,也可能是自发纠集的官民。狼主生性残暴,平生杀人如麻,恨他的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在渤海这地方。”王世廉认可地点了点头,“嗯,确是实情。”“将军可能忽略了一个人。”“谁?”“那名属珊将领。”“哪一位?”“途中我注意到那个人被纵火劫营的暴民护持着出了城,朝我们相反的方向去了。属珊,指的是守卫太后行营,直接听命于术律太后的契丹女军。昨夜里,萧将军口中所说的那名疑犯,正是一名属珊女将。当时术律大将正在刑帐里问审,在场的诸位皆被看押在帐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方才埋怨她不吉利的黑脸汉子扯下绷在额前的布条,接话道,“卫兵忙于应付暴民。我等趁乱而起,忙着互解绳索。我无意之间瞥见几个黑影闯进了刑帐,情势万分紧张,大伙都忙着逃命,什么也顾不上。。。。。。”王世廉长吸了一口气,恍然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是说,暴民劫营多半是有预谋的,而我等获救实属侥幸。”大木落以为事情未必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紧敛眉心,摇头提醒道,“亦或许不是侥幸,我总预感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还望诸位小心提防,早作打算,以免有人栽赃嫁祸,借名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