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末随手抹去眼泪,冷冷地辩解道,“更可见她是一汪‘祸水’,不但致使渤海亡国,大氏王族被契丹人奴役。还点燃了高丽的旧恨!”茶花歪头打量了她半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撇着嘴角问道,“你不是哑了么?奇怪,怎么突然就痊愈了么?”轻挑娥眉,蔑然扬起下颌,“呵,我若不是哑了,此刻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么?我若不是哑了,有些人会容我三缄其口么?”“可据我所知,你的确被人用热碳烫焦了舌头。”不会有假,术律珲亲口对她说的。嗤笑,“呵,当初你被耶律云珠丢进大牢的时候,不也受过类似的刑罚么?你这伶牙俐齿的,怎么还能说话呢?我那时的确是哑了,可那并不代表我哑了六年!这还得感谢隆先王子对我格外的照顾,否则我即使复原,也未必能像今天这么流利的讲话。”“既然如此,你还要在这帮猪头猪脑的大氏宗亲面前诋毁她么?隆先可是她亲生的!”“王子是惠王妃的儿子,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提他那个放蕩而婬乱的亲娘了。纵使他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还有什么前途?你怕全世界都不知道他有一半低劣而下贱的血统么?”“你那颗脑袋里到底灌进了什么?这种没人味儿的屁话可以从一个‘契丹秃驴’的嘴里放出来,怎么能从一个大氏郡主的嘴里冒出来呢?靺鞨血统低劣而下贱——你真这么觉得么?”匆匆扫过周遭一片质疑的目光,顿觉失言,赶忙改口道,“我说的不是血统,是身份——无比尴尬的身份!叔父皇对他的关爱就像一面高悬的旗帜,将他母亲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统统昭示天下。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戳那娃儿的脊梁骨么?好好看看隆先吧!她该明白自己当初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她太自私了!为人母者,怎么忍心丢下刚刚出世的孩子,投入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呢?”茶花郁闷地望了她许久,懒得再跟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废话了,摇头哀叹道,“算了,我劝你还是安安分分的当个哑巴吧。你这种女人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嘴里冒出来的都是神话,没一句人话。”“你才不说人话呢!”忍不住有些恼火,保持风度,仿佛喃喃自语。扬手在淌着雨水的黑脸上揉了一把,“你连半个娃儿都没生过,有什么资格谈论母爱?你以为你姐姐跟你一样不接地气么,满脑袋都是高尚而愚蠢的幻想?隆先是被王妃偷偷抱走的,你知道你姐姐那时是怎么度过的么?你永远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逼不得已’,‘身不由己’。你总以为自己比别人高明。可事情轮到你身上,你的所作所为又高明在哪里?人品,不在乎你怎么说,只看你怎么做。漂亮话谁不会说?你就不自私么?为人姐妹的,怎么能用自己的身子贿赂权臣,为了自己免受摧残就把亲姐姐给出卖了!那‘烟花痣’是怎么回事?宫门上的题诗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正是你圣人大木末做出来的鬼事么?”众人交头接耳,场面一片哗然。想不到这平日里循规蹈矩的小郡主私底下竟然也会做出这等卑鄙丧德的丑事。“不,那不是我的主意!”满眼无辜,慌忙澄清道,“是弓藏!他轻薄王姐未遂,反被王姐打了一耳光。他嫉恨王姐,所以才故意在我耳边说那些契丹人茹毛饮血的轶事。我是真的被他吓到了,所以。。。。。。”“你住口!”茶花双手叉腰,早已习惯了这副耀武扬威的姿势,“你少拿死人当挡箭牌,弓藏可是我姨丈呢!弓藏明明看上了大郡主,后来怎么就钻进了你的被窝?他要是那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后来又何必对大郡主穷追不舍?惹得东丹王把‘辛夷坞’都给烧了。谁勾引谁还用我说吗?你是自欺欺人,还是失忆了?”“不——”双手捂着耳朵,站在雨中对着人群歇斯底里地大嚷,“我爱慕姑丈,他那样出色的男子哪个女人能抗拒的了呢?他也喜欢我,常常在众人面前夸奖我。他从来就没评论过大木落,只是被她妖里妖气的模样勾引了。‘他只是一时把持不住自己’——他亲口对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