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宿营地上空腾起袅袅炊烟。男人们围坐在篝火边指点江山的时候,整日水米未打牙的茶花一手托着下巴倚在车窗边,奉旨看护着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的“萧宫人”。“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不吃没什么,饿坏了肚子里的娃儿可不成。”茶花一手捂着肚子不自觉地吞着口水,努力抗拒着远处飘来的阵阵烤肉的香味。“去吃饭吧,我睡一会儿,不必管我。”大木落散乱的视线掠过微光如豆的灯捻,汇聚在茶花郁闷瘪起的小嘴上。“切,‘那个家伙’是故意的——成心叫我饿着!”茶花微眯着双眼,恶狠狠地打量着远处一群放肆说笑的契丹男人。“谁?”后知后觉,看上去迟钝异常。“还能说谁?你那个‘阎王’呗!”双手搅动衣襟,愤愤地絮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杀我又怕惹得你动气,一心想把我给饿死!”大木落拢起颊边的碎发,微微提起唇角,“有了身子还连累你为我跑这么远的路,受这么大的罪,我这心里面不是滋味,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这次多亏你,没有你,我大概已经死了。”“往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将飘在车窗外的视线拉回了姐妹的脸上。轻轻摇了摇头,“随缘。。。。。。”“随缘?”恍然瞪大了眼,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那不就是随他怎么办吗?哎,你就是只猫,九条命也被他害完了。死性不改,还想跟他在一起!”“不想,也不排斥。无所谓想与不想,想也没用。。。。。。”“说什么呢?”茶花郁闷地敛起眉心,听得云里雾里。“命运就像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可总要做点什么!就这么由着他。。。。。。我的天!”望着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什么都不做本身就是做。”沉沉苦笑,“因为没有期许,去与留,已无所谓。”“不打算报仇?你不恨他么?”随便闲扯一句,明知她不会。“我若存此心,他早就死了。我在他心里就是个废物,他对我毫无防备。”“呵呵,”淡淡扫过倦懒垂眸的娇弱病态,莫名觉得脊背发冷。沉默了片刻,忽然干笑一声,“呵,难怪他想把你弄死。。。。。。”“我就是现在,回不去十三岁了。”幽幽一声叹息,微抬长睫,“去与留凭他抉择,我心如止水。咫尺,天涯,已无差别了。”“怎么可能无差别呢?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与其每天对着一个混蛋,倒不如躲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更清静。”“若心里有所求,躲到天涯海角也难得清静。若心里无所求,即便守着一个混蛋,也一样乐得清静。离开,往往是因为事与愿违,心里没有‘所愿’的时候,终于能坦然面对了。善果,恶果,好结果,坏结果,总会有个结果。无奈,故事一开始的时候,人就巴望着一切如愿;有几人能想到对方也长着心,也有心愿?心无尘念,爱即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