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伤未愈,大木落独自一人倒在驼车上昏睡了半日。整整一日未见耶律尧骨的人影,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车门外忽然响起一缕清亮的男声,“娘,您醒了么?一整天水米未进,儿子给您送晚膳来了。”嗓音稍显稚嫩,却有别于天德的童声。大木落心里一时七荤八素,短暂错愕,豁然坐起,扬起因过分激动而发颤的嗓音,“隆先?”“娘,是我。皇祖母突发急症,天德随叔父皇一同回上京请安,此时已经上路了。叔父皇临行前再三叮嘱我仔细照料母亲的饮食起居。”大木落连忙整理好凌乱的衣衫,随手拢起散乱的长发,心思混乱,咣当一声开启了车门。“娘——”耶律隆先微微躬身,将手上的托盘举置齐眉。“隆先。。。。。。”母子相见,泪水霎时红了眼眶,扶着车门怔怔地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举手投足间像极了他的父亲。故人的音容再次浮上眼前,控制不住哭出了声。紧紧捂住嘴,猛然转身躲进了车仓,隐忍地咬着裘被,却止不住决堤的眼泪。时间过得真快啊!若在市井间她无论如何都不敢与他相认,这温文尔雅的少年竟是她的隆先。印象里,他依然是大石棚里那嗷嗷待哺的婴儿,或是灵堂前那受惊哭闹的孩子。。。。。。“娘——”隆先上了驼车,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一旁,双手扶起伏地痛哭的母亲,“孩儿不孝,这些年让您受苦了!”“隆先,”隐忍着抽噎,双手捧起儿子温情满满的脸,“别说傻话。娘怎么会怪你呢?祈福你一切安好,就是为娘最大的夙愿!”扯起衣袖,拭去娃儿脸上的泪水,“ 男儿有泪不轻弹,母子重逢应该高兴才是。听你叔父皇说,娘昏迷的时候,你一直陪在娘身边。”“我担心您再也醒不过来了,若是那样,孩儿便辜负了父汗生前的嘱托,将来在九泉之下有何面目与父汗相见?”大木落侧目看了看窗外,揽着儿子的后脑,刻意压低嗓音,“娘问你,可曾去闾山拜祭过你的父亲?陵寝修缮的如何?可曾受了委屈?”“母亲放心,叔父皇下旨按照天子的礼制迎回陵寝并予以厚葬,似已冰释前嫌,时而缅怀与父汗的手足之情,还以此教诲我等兄弟同心同德,切不可重蹈他与父汗的覆辙。”扬手抹了把眼泪,忽然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容,如释重负地轻叹道,“如此,为娘就放心了!娘离开这些年,你叔父皇的确改变了不少。。。。。。”“貌似。。。。。。貌似您一回来,他。。。。。。他又变回去了。。。。。。”“怎么?”诧异敛眉,唯恐她这一方祸水又殃及他人。隆先顺着眉,硬着头皮闪烁其词,“临行前,叔父皇亲自将茶花姨娘锁进了囚车,说要将人带回上京治罪。术律大将怎么说情都没用,此时正在寝帐里借酒浇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