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气迅速退去,神情接近清明,看着韶兰倾,心中满是歉意,想抬手,去抹去那嘴角的血迹,可当目光对视上那满是愤怒,万年不变的冰冷时,风亦辰退缩了,手僵硬的,悬在半空。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居然这般对她用强!看着那衣裳敞露,酥胸半抹的样子,他的心,颤抖了,虽风光无限,但他却再无心欣赏。没有那个女子是愿意被这样的对待!纵使她是他的妻!他以为,她是风亦痕派来的女人,必定是想方设法爬上他的床,怀上他的孩子,然后叫他失去资格,再没能力去争夺那天照公主慕容雅!风亦痕想娶慕容雅,想要那把椅子,当这大丰的第一人!这一些,他都不在意,也无所谓!就即便是他派人在琼州的半途上骗杀他,他亦没有对他动怒!只是,当他插手他的婚姻,让父皇用那件事来威胁他时,他的心,愤怒了!他的婚姻,是神圣的,万事都可以妥协,唯有这件事不能!可是他们,却偏偏触及了他的底线,让他忍无可忍,便连带着对风亦痕的怒火,都牵带到了她韶兰倾的身上,以致于之后每每看到她都莫名的来气,表情冷淡,态度不佳!他风亦辰,虽然有四房贵妾,但他却从不曾碰过她们!因为在他的心里,那个能让他动心,让他为之魂牵梦绕的女子并还未出现,所以他一直等,一直的等!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对皇位,从来无心。手上握着的那半壁大丰兵权,也并非是他贪功,视全而生!他不过是在兑现他当初的承诺,偿还他母妃的债,请得他父皇的原谅!他这一生,其实特别向来脚踏山河,走马平川,可是身被名所累,他别无选择,只得期望那一生为之珍之爱之的人能够早点出现!但谁知结果--结果却又会是那样?他娶了韶兰倾,一下子感觉他的世界灰暗了,什么希望也没有,再没有期盼了的理由,终身孤独,独孤一个!所以对韶兰倾,他是愤怒的,尤其是愤怒她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安排妾侍!哼,他风亦辰如果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何至于她?!敌意,不满,仇视,怒气,在和他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妃相处过程中,他一直都是带着这样的情绪!原以为这一生都会如此,可是不想的,连他也不知道在何时的不知不觉中,他竟习惯了有她的存在!看着她狡猾的笑容,看着她奸佞的表情,突然之间,心里居然有一种特圆满的适应感?说不出是为什么!他关注她,开始不自觉的偷偷在意她,可是她呢?无心无肺,却总是自以为是的漠避他,无视他,甚至还又要将她的庶姐送给他!简直--他不知道他对她,是存了一份怎样的感情在里头?他只知道当他看见她和裴铮跌吻在一起时,他的心,都想要杀人了!她是他的妻,纵使他再不喜也是他的妻!何时能让别人染指了?更何况还是这般大庭广众下?这般的你情我愿?!他气了,真的很气!所以当他看出潘筝的意图后便故意示好,就想着能惹起她的一点点不快,来证明自己在她心里的存在!可是结果……她不在意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不是欲擒故纵,也没玩啥把戏,就单纯的是心里没有他,给他找女人,选侍妾,目的都只有一个--让他想干嘛干嘛,就是别去……烦她!呵,别去烦她?别去烦她!她是他的妻,是他的王妃啊,居然这么对待他?还真是讽刺,无比的讽刺……笑,凉在心里,涩的发苦,看着眼前,那受伤但却怒目而倔强的脸庞,风亦辰颤了,心微乎其微的抖着。“对不起,我--”开始想解释,但一张嘴却发现无从开口!他该说什么,说他吃醋了?嫉妒的火焰烧的他差一点发了狂?伤害了她,强迫了她!这一切,其实都是因为他想让她正视他?搭理他?或者是在心底里喜欢上他?呵,连他都不知道原因,又怎能令她信服?百口莫辩中,风亦辰嘴涩,微张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滚。”冰冷的字眼和着血,无情而冷漠的从人儿口中吐出,绝狠的不带半丝温度,冰冻了风亦辰的心,凝结他的血液,让他的整个人在霎时间僵硬,呆呆的站起身,脚下沉重。“对不起……”手,搭在门上,握了又握,拉开门,抬脚而出,就在最后一时间,歉意的话说出,满是沉沉的自责。“你滚。”保持着姿势,任嘴角血渍流着,一动不动,也不眨眼,面对着道歉,韶兰倾只发笑,笑的讽刺,笑着冰寒,“风亦辰,你快点给我滚。”……自受伤后,韶兰倾便一连几日未出门,一个人坐在园中,静静的望着天发呆。“海阔任鱼跃,天空任鸟翔……”口中似乎的念着这样的话,睁着眼,天空云卷云舒,拍了拍身上,那飘落的木槿花瓣,脸上表情淡淡,没有什么大的波澜。“呼”的一声,一道身影落下,自房檐划到地上,一个优美的弧度。眉目清朗,俊如芝兰玉雕,温润淡雅,神清气爽,嘴角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清风掀起层层粉浪,衣摆随着步伐似水般摇曳,手中一把折扇,紫面玉带,慵懒而优雅上前,把玩飞舞,面若桃花!“找你这些天都不见人影,原来是躲在房里一个人悠闲自在了……?”断玉分金的尔雅古音,玩味调侃中带着一股迷死人不偿命的甜腻,酥得人浑身一阵鸡皮疙瘩,纷纷的掉了满地。“哎,找你不易,好歹给句话呀,你就算是不看在其他的面子上,但我这么辛辛苦苦,也总得--”笑的甜腻,摇着扇子走了上去,转身中裴铮坐下,刚要抬头继续时,却见那人儿脸上两道赫然的痕迹,不禁的愣了一下,眸中幽冷闪过,口中寒着声道:“谁做的!”冰冷的眼眸沉了又沉,脸上明显的划过一道怒意,见着人儿不说话,裴铮沉声,肯定又确信的寒着话语,低低而道:“是风亦痕……”“这个混蛋,他居然--!”很是不敢相信如此,那个一向清冷,对事无求的家伙,竟然会下手这么狠?并且是对一个女子?甚至这女子还是他的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倾倾,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心有关切,口中问道,一手不由自主的覆上。肌肤与肌肤的触碰,似乎的有些反感,抬手抽离,转而笑对,那冷冷的笑中有的仅是讽刺与不屑:“发生了什么事?用的着你裴世子关心吗?你与我只见,不过是个赌约,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了。”“裴铮,不要装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其实你我都知道,你和我打赌,和我私约,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无聊,想找点乐子而已,不是真心的……”“你放心吧,赌约我会继续的,因为我也无聊,但只是这关心,我看还是免了吧?”笑的扬起唇,一片冰冷,看着裴铮,眼眸中透露着冷漠,韶兰倾轻声,声音格外的静。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间流淌,似乎是从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韶兰倾,静的有些出奇,甚至是有些令人害怕,“倾倾,你--”“裴铮,其实你还真的无聊,你与我打赌,有什么好处呢?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你爱上我,还是我爱上你,我们可能都有牵绊,这样……你能得到什么?”“你裴铮放眼的,不止是儿女情长吧?你要的东西,恐怕并不比你的大皇兄差,不然他又怎可能千里迢迢的派人来杀你,即使是在你做了质子之后,依然是这么不死不休?”“呵,其实你们都一样,想要天下,就必须娶慕容雅!这样你们在本国内的地位才能得以提升,那把椅子才能坐的久稳,只是--一旦你们娶了她,就必须舍情弃爱,不管心中藏的是多重要的人,都必须将之驱赶,一心只为慕容雅……而活。”“裴铮,我很小气的,对于自己喜欢的人,要么就是完全的拥有,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有一丝的分享;要么就是全然不要,阳关独木,各走各的!你放弃不了那片天,不可能是我的良人;而我明知你不可能属于我,又怎么再去将我的心交予你?所以这场约定……”淡淡的笑,话透彻明了。闻言一怔,神情诧然,望着眼前的人儿,为着她说着的话,裴铮微震,闭着唇有些沉默,“倾倾……”“你走吧,我今天不想见到你,改天心情好了,再去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闭上眼,清风淡然,不容对方有一丝辩驳。闻言,什么也没有说,只微一凝视,转过身,白逸纤尘,裴铮越墙而走,一道身影,利落的片尘不带!云是鹤世界,滩是鹿家乡……闭着眼睛,第一次,韶兰倾有了想远离此的念头,找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乐自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