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墨梵看着仅剩的几人在那里垂死挣扎,一个个都已经快到极限,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和开心。等杀了墨焱,再派人将这里清理干净,然后用预先准备好的替补,换成那两百禁卫军,回去禀报皇帝说墨焱带锦儿离队,遇上劫匪,因寡不敌众而身亡。啧啧啧......多么周详的布局啊。即便到時皇帝会怀疑,但他是太子,更是皇族仅剩的唯一命脉,他相信事情一定能够不了了之。到時,再没人和他抢什么太子之位,也没人能跟他抢女人了,哈哈哈哈?就在墨梵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的時候,左面两排弓箭手却突然一片惨叫,陷入了混乱。墨梵和王霖定睛一看,却见是一抹黑影像风一般地扫了过去,所过之处,弓箭手倒下一大片,剩下一些没死的也都乱了分寸,射向墨焱等人的密箭也顿時变得稀稀落落的了。“该死?怎么回事??给我杀?快杀啊?”墨梵又急又气,冲上去从地上一具尸体手里拿了一把弓和箭,对着墨焱便开始拼命地射击。锦儿眼见前面形势陡然生变,眼里顿時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然而,兴奋之余眼角却瞥见墨焱的身子晃了晃,然后单膝跪了下去,用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无法再撑下去了。“墨焱?”锦儿惊叫了一声,眼看着两支利箭向他射去,忙飞身扑了过去,在箭头离他的胸膛只有一拳距离处,及時握住了那两支箭,心下大松了一口气。然而,这两支是拦下了,随之而来的另外几只箭她却已经无能为力了。“锦儿?”墨焱眼见锦儿即将中箭,心口一紧,忙拼了最后的力气抱住她,身子一转,将自己的后背挡在了她前面。“不????”锦儿瞪大了眼,厉声惊叫道,心里有种肝肠寸断般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说時迟那時快,一旁的石渊闪身而至,手中利剑急挥,碰撞之声骤然传来。看着挡在身前的高大身影,锦儿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瞬间放了下来,敛去眼里急涌上来的泪意,不敢有片刻迟疑,起身站到石渊身旁,与他一起将墨焱护在了身后。此刻,向他们射来的箭矢已经很少,对面灌木丛后面传出阵阵惨叫声,情况似乎很乱。“你留在这里,我到前面去帮忙。”石渊冷淡的声音传来,不容锦儿回应,他已经飞速往前冲了过去。锦儿看向他,突然发现他的胳膊上不知何時中了一箭,半支箭杆还插在上面,鲜血不停地流出,顺着胳膊从他的手指上流淌而下。锦儿眉头一拧,仔细想了想,忆起好像就是刚刚为她和墨焱挡箭時中的,心里顿時有些难受起来。“石头,你小心点?”她慌忙冲他远去的背影喊道。虽然已经隔得有些远了,石渊却听进了耳朵里,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暖意。由于墨梵最后带来的几乎都是弓箭手,在背后遭遇突袭本就很被动,加上来人速度奇快,身手极好,没几下功夫便被除掉了大半。再加上石渊和另外两名禁卫军高手上前帮忙,看似人数挺多,却并无多少招架之力。“殿下?我们快走?”王霖看着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手,下手狠辣,招招致命,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寒意。这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身边现在已经没什么厉害的下属,根本应付不了。“咱们的人都快被杀光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一把拽住还准备拉弓上箭的墨梵,准备强行拖他走,墨梵却一掌推开他,不甘心这么功亏一篑。王霖正急着要劝他,却感觉一股威压袭来,暗叫不妙,不等他开口提醒,那黑影已经闪身而至。墨梵也是一惊,忙与王霖一起应战。他的身手算不得很好,但一来他有火灵,而来王霖的身手可是他暗卫中最厉害的,所以他自认为应该还是能对付此人的。然而,来人的身手远在他的想象之上,更关键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怕他的火灵。即便他的火灵没有墨焱的厉害,但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啊。而此人竟然可以贴着他火焰掌风的边缘,面色无异地与他打斗,他被触及的衣袖也丝毫没有着火的痕迹。难不成,他是......正不断思考着的墨梵,突然感觉胸口一疼,紧接着脖间一凉,睁大了眼不敢再动了。“殿下?”被打飞出去口吐鲜血的王霖,挣扎着起身,却看见墨梵已经落入了那人的手里,一時间有些慌了神。“大胆?你可知你挟持的人是谁吗??”王霖强自镇定,怒喝道。然而,在与那人冰冷的眼神对上之后,他便莫名的有些怯弱了。只见,此人一身黑袍,身形健硕,气质不凡,容貌更是俊美无比。只是,他面若冰霜,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透着冰寒的杀意,让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寒意顿生,哪怕是他这样的暗卫高手。“蠢蛋?还不快回去报信?”墨梵心知王霖不是身后之人的对手,只能让他赶紧回去报信,让母后想办法救他。王霖闻声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连忙转身使了轻功,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去。墨梵被擒,其余剩下的一些残兵自然放弃了反抗,也纷纷落荒而逃。一场恶战终于结束,四周也总算安静了下来。一直躲在马车底下颤抖个不停的小蝶和福生,听四周终于没了打斗声,这才哆嗦着探出头来,看见了前面的锦儿和墨焱,连忙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往二人奔去。“殿下?”“小姐?”小蝶边跑边哭着冲了过去,见墨焱坐在地上,一脸惨白,更是哭个不停。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实在是太可怕了?vgio。“去我车里把药包和衣物拿来。”锦儿见小蝶竟然还活着,心里一阵欣慰,不过眼下得赶紧帮墨焱止血,不然他极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有姓命危险。“锦儿......”墨焱皱着眉,只觉眼前一片迷蒙,很多重影,完全看不清状况,忙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锦儿也握紧了他的手,软声安慰他。虽然这个转变实在太突然,太匪夷所思,不过,能活下来真的是太好了。这時,她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太子的怒骂声,忙转头看去,很疑惑是谁在这么关键時刻救了他们。然而,当目光越过前面的石渊和太子,看清后面那一袭黑袍,完美冷峻的面容后,锦儿惊得张大了小嘴。“是你???”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石渊见锦儿一脸惊愕,眼神复杂,料想二人是认识的。情不自禁转头看向后面那比他还冷的男子,不得不承认他有着遗世独立般的冷傲风华。“小姐,东西拿来了。”小蝶哭红着眼,拿着东西跑了过来。锦儿渐渐收敛了惊诧的表情,深深看了琉夜一眼之后,转身为墨焱处理伤口。半褪去他的衣衫,一圈一圈解开被鲜血染透的绷带,血肉模糊的伤口顿時让锦儿心痛不已。稍微清理了下伤口之后,便为他上药包扎,弄完之后墨焱已经昏睡了过去。锦儿吩咐旁边的两名禁卫军将他小心翼翼抬上马车,然后又拉着石渊坐了下来。“谢谢你。”锦儿抬头看着他坚毅冷峻的俊脸,发自内心地说道。如果当時不是他,墨焱恐怕已经......一想到那个可怕的结果,锦儿便感觉心痛得难受。“不用。”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刚才并未经历什么生死大劫。锦儿咬了咬唇没再说什么,低头看了看伤口,皱眉帮他拔出了箭头。已里箭开。石渊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锦儿的脸上,默默地看着她认真为他包扎伤口的样子,突然间竟觉得中这一箭挺值的。冷峻无声的琉夜默默地伫立在一旁,看着锦儿不停低忙碌。他刚才分明看见她在为那银袍男子包扎時,一脸的心痛和温柔,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狠狠地剜了一下。她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跟火国皇室的人在一起?琉夜眉头微皱着,心里满是疑问。过了好一会儿,锦儿终于将大家的伤口都包扎完了之后,这才起身犹豫着转过身来面对琉夜。前些日子还想着等封印破除后,去找他报仇,可现在,他却突然出现又救了她一命,与此同時还救了这里所有人的命,叫她如何不纠结郁闷。四目相对,各怀心事,眼眸里却都隐隐约约有着一丝同样的情愫。半晌后,“你......怎么在这里?”锦儿转眸避开他幽深的目光,开口问道。“路过。”简短而冷漠的两个字从他迷人的薄唇里迸出,双眸依旧定定地看着锦儿。几月不见,她变得更美了,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多谢。”纠结半天,锦儿终是将这两个字说了出来。如果他救的只是她这一条命,她或许可以仗着自己对他的仇恨,心安理得,不说半个谢字。可他方才救下的,除了她还有墨焱、石头和小蝶他们。琉夜没料到她会对他说谢,一時间心里涌起诸多别样情绪,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由自主越发柔软了一些。见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又不说话,锦儿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说道:“你这是要去哪儿?”“皇都。”他仍是那样惜字如金,如最初遇见他的時候一样。但是,现在的他和最初比起来,眉眼之间似乎多了一些柔软温暖的东西。别人或许不一定看得出来,但她能。如果没有中间那一出刘府惨案,她定会十分喜欢现在这样的他,可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更是难以掌控。“我们也是。”说到这里,锦儿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转眸看向对面马车那边,见大家已经收拾妥当,正等着自己,锦儿咬了咬唇重新抬头看向他,正尴尬着不知如何开口,琉夜却主动说话了。“我和你们一起。”锦儿怔了怔,完全没料到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他,竟然会主动和他们一起走。不过,想了想一来他救了大家,她不好拒绝;二来墨焱重伤,多个极厉害的帮手也可以防范路上可能的不测。于是,锦儿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往马车走去。擦身而过時,琉夜袖袍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似乎在极力控制着自己。待她走了过去之后,才又缓缓松了开来。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转身默默地跟了过去。一行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驾马快速地离去,琉夜则单独骑了一匹马,跟在锦儿所乘的马车旁边。车厢内,墨焱仍旧昏迷着,火红色的长发披散在柔软的锦垫上,配上他惨白的俊美脸庞,显得无比妖冶迷人。锦儿侧坐在他身旁,轻轻帮他将散开的长发捋到一起,看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容,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阵难受。纤细的手指抚上他苍白的脸庞,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轻叹了一声,锦儿缓缓俯低身子,在他失了光泽的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墨焱,你可一定要赶紧好起来。缓缓坐起身,挪到侧窗边上倚靠着车壁,兀自盯着墨焱发呆。忆起早上那千钧一发之刻,他毅然决然地抱住她,拼尽了力气转过身将她护住,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现在还历历在目,让她心有余悸。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即将永远失去他,那肝肠寸断的感觉现在还有些让她喘不过气来。也正是在那生死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也知道了他爱自己有多深。看他傻到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箭,那一瞬间,她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自己当時的心情。如果说誓言有真有假,那么,他这番为了她而舍去姓命的举动,叫她如何还有怀疑他的心思?幽幽地轻叹了一声,锦儿撩开侧窗的帘子往外看去,刚一抬眸,却惊怔地与琉夜四目相对。车轮在转动,马蹄在飞扬,一旁的树木在不断地后退,唯独这撞在一起的两道视线毫无变化。心脏微微缩紧了一下,然后莫名地加快了速度,脑海里无数记忆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心情也随着不同的记忆而不停地变化,期待的,痛苦的,心动的,绝望的,矛盾纠结的......突然发现,他在自己的记忆里竟是那么深刻而清晰。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视线,放下帘子,闭眼倚靠在窗边,极力平复慌乱不安的心。不断地深呼吸着,心中却有个声音传来:如果现在他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一剑杀了他,你下得了手吗?心里一颤,另一个声音大声道:当然下得了手?刘府其他人我可以不跟他计较,可他偏偏还杀了嬷嬷,杀了莹儿?这仇我一定要报?当真下得了手?那为何之前一次次明明有机会你却没有动手?为何看到他,你的心跳会加速?为何不断找理由拖延报仇的時间?为何......别说了?我没有?我没有......胸口不停地起伏,锦儿闭着眼的脸上充满了纠结和痛苦之色。最终,她猛地摇晃脑袋,将那两个激烈争论的声音从脑海里赶了出去。睁开眼痛苦地喘着粗气,一颗心烦乱得不行。该死,自己难不成得了精神分裂??竟然大白天的自己跟自己争论不休起来了。虽然暗自懊恼着,但锦儿却明白,那些全都是她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只是其中有一些她一直在逃避着不肯承认而已。更让她郁闷的是,即便现在认清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她依旧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天,一行人在夜幕降临時停了下来,露宿于一片山林。墨梵一路都被点了血,此刻正痛苦地僵坐在地上,承受小蝶和福生那愤恨不已的仇视目光。石渊等人则有的去打水,有的去拾柴禾,有的去打野味。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几人终于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开始燃起火堆,忙活着烤野味。锦儿则拿了湿布,爬上马车,进去为墨焱擦脸。见他嘴唇很干,忙拿过水壶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然而,那水却是一点没进他的嘴,直接从嘴角流向了脖颈。锦儿忙用袖子揩干,然后盯着他的唇想了半晌后,拿起水壶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低头吻住他的唇,撬开他的牙齿将自己嘴里的水缓缓吐到他嘴里。听到他喉咙处吞咽的声音,锦儿这才放下心来,如此反复地喂了他好几口水才作罢。将水壶塞子给塞上后,一转头却见墨焱正睁着带笑的眼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