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太监总管出去后，几个宫女悄声进来，打扫起地上朱煜摔碎的瓷片还有一片狼籍的地面，几个宫女动作很快，也很轻，低着头不敢打扰到一边皱着眉沉思的朱煜，朱煜只扫了她们一眼，就没有再做什么，一会，等几个宫女打扫完出去，朱煜才抬头看着宫殿门口。地面已经弄得和之前一样干净。看不出丝毫之前狼籍的痕迹。片刻，朱煜又收回目光，他看向一角，那里很快，一个黑影闪过，一个黑衣男人出现，站在下面对着朱煜行礼，如同影子一样，和先前的两个黑衣男人差不多。先前两个黑衣男人离开去领罚的时候也是如影子一样消失不见。“皇上。”黑衣男人恭敬的跪下。朱煜看着他，一会，走到近前，低头低声不知道吩咐了什么。“……”乾清宫外。周絮跟着总管太监往乾清宫走。她进宫后本想先去安妃那里，让安妃带她见皇上，她怕自己一个人不好见，主要是怕太后皇后贵妃察觉什么，想了想，她还是没去，派了绿依去，她也没有去太后皇后贵妃那里，她没有时间，现在的她不需要顾忌那些，夏如眉也更不管，她直接往乾清宫去，半路绿依和秀珠一起过来，对安妃，周絮只让绿依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求见皇上，至于其它的并不说，让安妃帮忙，安妃怎么想她不在意，安妃应该是同意了，让秀珠跟了来。由于有秀珠在，周絮顺利的到了乾清宫。她当时就是怕路上遇到谁的人，或者有人知道她进宫，找她的麻烦或者猜测她的行为，她怕麻烦。现在好了。马上就要见到朱煜，皇上。绿依还有其它人跟在周絮身后，秀珠也一起。所有人都没说话，安静的走着。乾清宫外没有人。不久，到了乾清宫门口。总管太监留下周絮绿依几人，先进去，周絮看一眼，和其它人一起等着。周絮隐隐能感觉到整个乾清宫压抑的气息，或许朱煜现在也知道了。“让宁王妃进来。”乾清宫里，一个声音传出来。是朱煜的。周絮听出来了。显然其它人也听到，都看着周絮，周絮朝着她们点头，对上乾清宫里出来的总管太监。“走吧，宁王妃，皇上有请。”总管太监道。向周絮一礼，朝里面示意。“谢公公，这一路多谢公公了。”周絮进殿前先微笑的谢了，才进殿去。“不用，宁王妃，这是咋家该做的。”周絮听到总管太监的话，迈步向前。秀珠绿依都是疑惑不解的，周絮背对着依然能感觉到她们担心不解的目光，总管公公却不同，周絮眸一闪，不久，她进了殿，见到了朱煜，朱煜坐在上面的龙椅上，整个乾清宫里也没有人，安静得吓人。只有她还有总管公公。周絮站在下首，目光稍往上落在朱煜的下颌处便停下，伏身行礼。周絮伏在地上，头碰着地面，等着朱煜开口。一边总管公公早跪下了。朱煜在周絮进来的时候，抬起了头，皱起的眉头一点点松开，脸色虽然不见好但也没有再坏，他修长有力的手其中一只轻轻的敲击着御案，一只手放在一边，此时见周絮行礼，他挑了一下眉，扫一眼另一边跪着行礼的总管太监：“扶宁王妃起来。”“是，皇上。”听到朱煜的话，总管太监忙起来，要扶周絮。周絮则在听到朱煜的话后，微松口气，不过在总管太监过来伸手扶她的时候，她却并不跟着一起起来，而是看着朱煜，再度的咬着唇伏下身，磕头：“弟媳不起来，弟媳都知道了，王爷受了伤，至今昏迷不醒，皇上。”说到这，周絮一顿，微抬起头，凝视着朱煜的眼晴。“皇兄，弟媳全都知道，王爷中了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皇兄不用瞒着我了。”周絮再次开口。“你——”朱煜虽然早就猜到了，不过他还没有开口呢，什么也还没有说，都没有表示，他这个弟妹，宁王妃周絮一来就跪下说了出来。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本来还想，看看要不要如自己皇弟的愿。哪里知道，宁王妃周絮比他还有主意，一早就打定主意了，朱煜在心头想着，眸光闪烁。“皇兄不用瞒我，其它人我不知道，但王爷已经派了人回来告诉弟媳，皇兄应该知道，没有事能瞒过皇兄，皇兄现在要紧的是王爷，王爷如今这个样子，身边也不知道安不安全，王爷又不能回京，只能派人去，王爷身边也没有照顾的人，皇兄正为难着吗，正安排人吧，既然弟媳已经知道，王爷的意思弟媳不管，弟媳不放心王爷，府里的事弟媳都安排好了，其它的也不用管，一切以王爷为重，弟媳已经决定去照顾王爷，弟媳在这里求皇兄，同意弟媳去！”周絮的语气坚定认真。她把之前说过的又说了一遍。最后——“若皇兄不同意，弟媳一个人也会去！”不等朱煜开口表示点什么，周絮又道。语气更加的坚定，执着，神情也是。“弟媳进宫不为什么，就为了这，有弟媳在皇兄也能放心，王爷以后要是醒了怪罪，也是弟媳的错。”说完，想到什么，周絮再次道。这回说完，是真的说完了。她伏下身，头碰着地面，认真的再一回等着朱煜。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朱煜面上有惊讶，惊讶过后，他的眸光变得很深，他深深的盯着周絮，直到此时周絮说完，他眼中的惊讶更深刻了，表情也不由的变了下，眼神也更深，一边的总管太监也是惊讶。没有料到周絮这个宁王妃进宫竟是为了这！惊讶后想到宁王，不知道说什么。朱煜眼神深刻的低头看着周絮着的头顶良久，等到真正的确定周絮的意思，他站起身。他一步步走到周絮面前。总管太监收起惊讶，他第一次觉得宁王妃很好，宁王要是知道——皇上也是高兴的吧，不管怎么说，宁王妃一心都是宁王，一心为宁王，虽然不合宁王的意也不合皇上一开始的意思，但那份心是谁也比不了的。莫说宫里的女人，就说别家的，又有多少能有宁王妃如今的心？很难得，太难得了。这样的宁王妃，太少了。他现在有点担心宁王妃，皇上会同意吗？还有宁王妃的处境——要是宁王妃去了宁王爷那里，太后知道？还有别的！很快，他敛起心神。朱煜走到周絮面前，低着还是看着她。周絮感觉着朱煜的目光，一动不动，她真的不再讲话，沉默的等待！“……”“……”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周絮在沉默中有些受不了，朱煜开口了，他挥手让总管太监站到殿门口，他对周絮道：“宁王妃。”他轻轻一叹。“皇上。”周絮还真有点怕朱煜不同意不说话，虽然心中觉得朱煜不会太反对，想好了就是反对她也会想尽办法说通，可真面对还是有点担心，如今，很好，周絮舒口气：“你答应了吗？”她直接道。“你！”朱煜刚要说话，一听，顿住了，回过味来看着周絮可说是苦笑不得。“皇上，你答应了吗？”周絮依然道。“你啊你。”朱煜片刻再次叹气，再次哭笑不得。“弟媳只求皇上答应，弟媳该说的都说了，皇兄。”对上朱煜哭笑不得的样子，周絮低首。“你让我说你什么？宁王妃，朕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都说到了这了，该说的你都说了，真是让朕说你什么好？啊？”朱煜停了一下，开口：“朕什么话都没有说，你倒是好，直接让朕答应，这事情可不是你想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弟媳已经决定，请皇兄成全。”周絮不等朱煜说完：“皇兄既然不知道说什么，就答应弟媳吧，弟媳实在放心不下王爷，皇兄也是吧，以后——有弟媳在，皇兄可以放心，别的弟媳说过不管，皇兄自会处理，弟媳只想去王爷身边。”她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算了。”朱煜张了下嘴，像是还要说什么，最终看着周絮，不知为什么又不说了。周絮哪里敢表露出喜意。不过心头是松开了。“你要去就去吧。”朱煜接下来又说：“随你，只是不要让人知道，做好你自己说的，别的朕会处理。”“谢皇兄。”周絮激动的起身，抬头：“谢皇兄成全，弟媳会做好，不会让皇兄后悔担心。”“那就好。”“……”过不了多久，朱煜：“记得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弟媳明白。”周絮开口。“……”“请皇兄放心。”“到时好好照顾宁王吧，这次的事，朕会查清，胆敢对宁王下手，等朕查清楚了，都别想活了，一个个竟敢和皇家作对，至于宁王的身体，朕会安排好太医跟去，你不用太担心，会没事的。”“……”＊　＊　＊周絮离宫的时候并没有去见安妃还有其它人，朱煜派人送她出的宫，绿依跟着她，她进宫时只带了绿依，秀珠留在了乾清宫，是朱煜的意思，朱煜应该是会去安妃那里，而别处，她就不知道了，她也不关心。她已经得偿了所愿。朱煜会派人送她去朱禧那里，朱煜安排的人也会随她一起。她不用带什么人，也不能让人知道。朱禧的事不管能瞒多久，暂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和她先前想的一样。她现在只要回府，好好呆着，私下安排好，等朱煜的人来就是了。周絮上了马车，回头看一眼皇宫，随后丢开马车的车帘，坐好，闭上眼。“镇国侯府的新消息，说吧，绿依。”她开口。一早就得知镇国侯府有了新消息，但却没来得及问清楚，现在没事了。“王妃。”绿依疑惑的对上周絮的眼，见自家王妃像是放下心事的样子，对于之前王妃进宫和皇上说什么达成什么她不知道，但也放心了点，就是更疑惑了，不过听到王妃的话，她开口：“王妃娘娘，你打听的消息，奴婢刚得到消息。”“镇国侯夫人小产的事并不是发生了什么。”绿依把打听来的消息，对周絮说了出来。绿依说的和薜慧小产的过程差不多。看来周絮派过去的人打听得很清楚，也很准确。绿依一会说完了。她看着周絮。“薜慧以为是谁下手？现在还在查，就是没有查到，但又找不到怀疑的对像，如今正歇斯底里，和镇国侯夏侯远也闹得不高兴？其实她完全不必如此，有没有人下手她自己不知道？不过也有可能，之前是好好的，也没发生什么也没用什么，莫明奇妙就小产。”周絮听完绿依说的开口，她早就想弄清楚薜慧为什么小产，没想到是莫明奇妙的。并没有别的什么。周絮当时可是想了很多，哪里知道结果是这样。当时她不该想那么多的。简直是浪费时间。“原来是这样。”莫名其妙？周絮都想笑了。“都查清了？”周絮又问绿依。“嗯。”绿依道：“都清楚了，镇国侯夫人亲自查的，查来查去什么也没有查到，但她不甘心，她觉得一定有人，不然怎么会小产？镇国侯夫人不相信是莫明奇妙小产的。”“那就是这样了，不相信又如何？”周絮点头：“就算不是莫名其妙，也定不是简单。”定是什么周絮没说。她觉得多半和薜慧的空间有关。她同样也不相信莫名其妙。扣除了其它所有的原因和因素，最后和最后，只有空间一样了。薜慧不是莫明奇妙小产，就和空间可能有关系。能想到这的人不多，因为知道薜慧有空间的极少，就薜慧自己说不得也想到了，可是不相信，才一直查的，不知道薜慧如今是个什么心情，一定又懊恼又恨又悔又痛又愤又怨，各种滋味说也说不清吧。自作自受。薜慧又是自作自受。看以后薜慧还会用空间，还怎么用空间，还怎么用里面的东西。还得意，还嚣张，自以为自己是女主，有空间了不起吗？空间也只是一张底牌，交不是倚靠，薜慧把空间用得太彻底了，空间竟也是有害的，当然如果真是空间出问题的话，与此同时，周絮也开始惊醒起来，她的空间，她的空间也说不得会有问题。周絮想着，以后要注意，不能像薜慧一样，薜慧这样她快意高兴激动，可是换成自己？周絮决定有机会试下，平时也注意着。周絮本也没有把空间当作一切。“还有其它人查吗？”周絮问。“好像宁侧妃娘娘也在查。”绿依回答。“别的呢？”“没有了。”“嗯。”除此外，也应该没有了，薜慧此时此刻，哪还有多少人关注着，不过是看看笑话。“镇国侯老夫人呢？”周絮想到，也随便问下。薜慧哪里还顾得上。不知道会不会又有变数。薜慧原来一心要老夫人死，后来有了喜才又稳住，得了好名声，现在小产了，薜慧谁知道要干什么。“没有变化。”绿依说。周絮没再问：“镇国侯府那几房在路上不知道多少天到京。”绿依不知道也没法回答。周絮也不再开口，母亲姐姐那里，她要去朱禧那里，得想个理由才好，面对世人的理由，不能就这样不见了吧。“王妃，有一个已经开始接近镇国侯了。”绿依想起什么，说道。“哦？”周絮挑眉，笑：“好！”“王妃。”绿依凝着周絮。“尚书府呢？”周絮仍笑。“笑话镇国侯夫人。”“这镇国侯夫人越混越没用。”周絮听了说。“是啊。”绿依也点头。＊　＊　＊朱禧出事昏迷的事，除了周絮朱煜知道外，悄悄安排外，还真没有人知道，朱煜这里不说，就是周絮进宫，也因为小心加上朱煜的掩饰说是他招周絮进宫告诉她朱禧还有事暂时不回京，太后夏如眉知道担心着急，也没有怀疑什么。周絮守着自己的嘴，朱煜盯着知道的人。朱禧暂时是真的回不了京，朱煜的话也是解决太后夏如眉的问题。夏如眉也在这时得到了薜慧的最新消息。和周絮得到的差不多。听了风音的话，夏如眉一直皱着眉。她没有想到真相是这样。薜慧自己都不确定是怎么小产，只一心觉得是有人出手，这也有可能，然后除了之前她想的其它，就是莫明其妙小产了，只是真的会莫明奇妙小产吗，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薜慧的药没用。夏如眉很失望。一切如她先前的猜测，薜慧不如她想的好用。夏如眉越想越失望，她对薜慧真的是负有很大的期望的，就算之前想了那么多，她还是希望结果是相反的，可偏偏结果并不如她的意，薜慧薜慧，没那么好用，原来薜慧能那么好用，帮了她，看来只是刚好合适。这之后嘛，不一定了。薜慧连自己也没护住，她肯定是用了那些药的，可是结果？夏如眉脸色不好：“不用管薜慧了。”而后她决定。要是以后薜慧没有新的东西，或真有用的，那么就这样了。夏如眉又交待了风音风句，要她不要再关注薜慧。风音明白夏如眉的意思，下去。夏如眉继续想在母后那里从皇上那里听到的消息，之前因为听说周絮进宫，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表哥暂时回不来，皇兄让周絮好好看着王府，她还以为表哥快回来了，谁知道还要时间。夏如眉看着小腹，千万不要等她彻底大了肚子表哥才回来。她想表哥了。好想表哥快点回来。夏如眉一会捂着小腹，不知为何，她心有点不太安宁。片刻夏如眉摇头，应没事。要是有事，她早知道了。等一段时间，表哥就会回来的。既然没事，她就不回府了，皇上其实根本不必要周絮进宫，直接派人说一声说是，就凭周絮是王妃？母后也不高兴，哼哼。太后宫中。太后早没关注薜慧，她也和人说着朱禧还要过段回来的事。当然主要关心那六个新人。可是还是没有得到消息。“去找点东西给宁王送去，那六个新人一人选一样。”太后道：“如眉定是想宁王了，高氏王氏这些天**得如何？”“一切如太后所想。”春桂说。“嗯。”太后点了下头就不说了。除太后外，安妃宫中，安妃也问着秀珠，秀珠如今从乾清宫回来了，带着朱煜的话，朱煜晚上会来看安妃。“没别的事？”安妃很好奇周絮进宫的事。“没有了，好像是宁王暂时不回来，皇上给宁王妃说一声。”秀珠道，这是她出来时打听到的。“只是这样？”安妃不置可否：“皇上没说别的，私下见的周絮？”“嗯，娘娘的意思？”见状，秀珠疑惑。安妃并不说：“皇上晚上来，嗯。”安妃只是有点怀疑。事情会不会还有别的？可惜没有什么线索，只得罢了。她的怀疑不过是基于感觉。皇后贵妃听了乾清宫中传出来的话，颔首后就不多说了，外面知道周絮进宫的少，宁王府里，周絮回了府后，让奶娘去了一趟娘家还有靖安侯府，送了信去，信是她写的，里面她告诉家里人她还要去庄上住。这是她想出来的办法，等到了庄上，留下红棠扮成她，她就可以去朱禧那里。说来也不叫办法，只要能掩人耳目就是。有时不需要太复杂，管用就好。周絮接下来接着进宫前安排了她去庄上的人事，她也没特别安排，原先她想过特意安排，可想想，越是不经易越不会有人怀疑，在不能让朱禧的事露出来的时候，她弄好一个个默默的修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向不作声呆在房间里的风琴竟来见了周絮，问周絮是不是有什么事，周絮刚开始怀疑风琴是不是知道什么，后来看风琴不像，问了风琴，风琴倒是老实说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周絮不可能告诉风琴，忙摇头，让她不要多想，放了风琴回去，风琴见周絮肯定也不再多说。周絮都没想到风琴这么敏锐。之后她没有心思想，朱煜没有让周絮等太久。第二天周絮带人去了庄子上，一大早。中午朱煜的人到了。周絮退开所有人下人，只留绿依，绿依跟她一起上路，奶娘红棠等留在庄子上。绿依红棠奶娘仍然什么也不知道，周絮还是没说，只是要她们照她说的做。朱煜的人来后，她带着绿依走了，她给红棠奶娘都留了信，要她们在她走后看。绿依嘛，在路上周絮会找时间告诉绿依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