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吵闹的火车站,弥漫着人心浮躁的混杂声。下了火车的楚心怡,即便是隆冬略显苍凉的鹅黄色的日光,也刺的她睁不开眼。南下北上,数日来,日夜不歇的坐车换车,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她一个孕妇,而且心里还揣着一份担忧。回头望着列车冰冷坚固的扶梯,想着每顿都要吃的泡面,恐怕以后都要视火车,泡面为洪水猛兽。母亲白冰看着她难看的脸色,重要的是肚里的胎儿,也再经不起折腾了。于是,提议就此安个家。两人走出出口后,楚心怡看着台阶,一屁股坐了下来。白冰急忙在路口的小摊上,买了豆浆和包子,看着女儿大口小口吃的欢,自己如鲠在喉。目光下移,直直盯着隆起的肚子,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各种困扰紧紧纠缠。理性上,这个未出生的外孙,万万不能要。但她是最没有资格说要还是不要的,况且,现在这月份堕胎,她不敢拿女儿的身体来冒险。打从女儿舍身救她的那一刻,她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再后来知道丈夫因她而命丧九泉,她再不悔悟,还是人吗?目光转柔,看着女儿吃饱后,双手后撑,尽情的汲取阳光的漫暖,舒服的浑身都绽放出舒坦的气息,心纠痛起来。人生地不熟的北方小镇,因为是许多城市的中转站,所以流动人口比较多,真正长期驻留的大都是本地人。找房子,讨价还价,白冰应付的游刃有余,楚心怡只有在后面跟班的份。过去,总以为母亲被父亲宠坏了,今日看着母亲也有独挡的一面,心里涌起酸楚的悸动。手头只有安旭给的所剩无几的现金,李渊默给的,她没拿,偷放在枕头底下。不知为什么,安旭给的就觉得像欠了一份亲情,心安的愧疚着。而欠李渊默的不只是友情,所以再难也不想背负这份说不清的十字架。预交了两个月的房钱,亏得房中基本用品还算齐全,不用额外置办什么,兜里就剩下两百块钱,她交给母亲,母亲又塞给她一百块,知会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狭小的房间,简陋的陈设,唯一奢侈的就是它的温暖。楚心怡脱了外套,脖颈的玉佩蹦了出来,在几道如打碎的金子般的光线中,散发出淡绿和鹅黄交融的奢贵低调的幽光。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时,熟悉的麝香和自己的体香,混合调制的淡雅沁心的香气,清扫鼻尖,心莫名的颤动着也刺痛着。眼神黯然的看了一眼这似有了灵性的尤物,更为小心的包好,藏匿起来。长舒了口气,环视了一圈,安家了,一切纷扰都应该停泊靠岸了。白冰回来的时候,楚心怡正在收拾屋子,人未进门,欢呼雀跃的声音就先行传了进来。恍若听到天籁之音般,动作的身子,潸然停滞。是啊,不知何时,喜悦已是她不敢奢望的梦幻,现在突如其来,真怕一碰触就消失的无影踪。大包小包的白冰发现女儿的愣怔,脸色僵了僵,随即放下东西,走过来拥住女儿的肩膀,掩饰不住激动的说道。“心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看,我这刚出去,就找了份打杂的工作,还预付给咱一个月的工资。回来时,碰到了房东,闲聊时,竟给你找了份家教的活,这样你也呆着不闷,还能挣点小钱。”“妈,这是真的?”这算是天降的好消息,令她兴奋的孩子气的急声确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