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夜刹知道她并不想提起一年前的事情，所以，也没有继续纠缠，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墓门，“你……希望进去？”凤迎曦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夜刹眼角闪过了一抹颤抖，见她不愿意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安静地站在她的面前。凤迎曦凝视着前方的墓门良久，就在夜刹觉得她不会再开口和他说话之时，她忽然间开了口，幽幽道：“不是我想进去，而是我不得不进去。”夜刹一愣。“也许进去了，很多事情都会有答案。”凤迎曦继续道。夜刹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头浮现了一种极深的不安，身体再一次不受思绪的控制伸了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曦儿——”只是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凤迎曦在夜刹的眼中看见了不安，不是没有触动，只是，始终是压在了心底，“等一下若是有什么事情，不要插手，看着就行。”夜刹缓缓地找回了一些自制力，松开了她的手臂，脸上有些惊讶，他对里面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兴趣，可是她却也这样吗？“你……不想要里面的东西？”凤迎曦笑了笑，“或许想要，也或许不想要。”夜刹似不解。凤迎曦没有解释，转过身回到了昨夜歇脚之处。夜刹愣了一下，然后跟了上去，只是却也如同之前一样，离她不远不近。各派的掌门已然带着自己的弟子不辞幸劳地寻找着打开墓门的法子，只是，却始终没有多少进展。公孙青渊走到了凤迎曦的身边，低声问了她，“你打算如何？”凤迎曦坐在了一块石头上面，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蓝天，仿佛闲适无比的样子，“你觉得我应该如何？”今天的天气很好，天蓝蓝的。她似乎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看着天。即使在千影门的那些日子，她也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天。“既然地方已经找到了，那不急一时。”公孙青渊道，若是现在用那些玄铁令尝试着打开墓门，只会引来哄抢，如今这里的人已经是被那传言中的宝藏蒙了眼，届时恐怕云沐泽开口也未必能够控制住场面。凤迎曦垂下了眼帘，没有回答。公孙青渊看了看她，然后继续道：“也许不进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夏太祖亲自建造的陵墓，里面埋葬着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说不定还是他的亲人，曦儿是夏太祖的后裔，如今却开先祖亲手建造的坟墓，不就是掘了自己先祖的坟墓吗？即便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但是终究不是一件好事情。想到这，公孙青渊霍然站起了身来。凤迎曦抬起眼帘看着他，“怎么了？”公孙青渊的心莫名地慌着，握了握拳头，然后低着头看向凤迎曦，却没有回答。他想起了一年前在风云城秦阵风跟他说过的一件事。夏太祖一生未曾立后纳妃还有继位皇帝生母的事情。这段皇家秘史……继位皇帝的生母风兰云夏死在了太祖登基之前，而太祖登基之后迁都京城。而京城有一个名称——风兰城！公孙青渊转过身，远远地看着前方的古墓。太祖皇帝最爱的女人没有葬入皇陵，那这个古墓的主人……凤迎曦看着公孙青渊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站起了身来，“怎么了？”“曦儿！”公孙青渊转过视线盯着凤迎曦，神色凝重，“我们立即离开这里！”凤迎曦蹙起了眉头。公孙青渊沉了沉思绪，“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古墓的主人应该是你的先祖，太祖皇帝一生最爱的女人，太祖皇帝的继任皇帝生母，风兰云夏。”凤迎曦眼眸微微睁大。公孙青渊将心里的猜想说了一遍。凤迎曦整个人都震了震，她从未将这个人和这个古墓联系上，她甚至怀疑这古墓的主人是燕雪遥的先祖，可是如今……这就是为何她会觉得那些白玉石和风云城岩洞内的白玉石相似的原因吗？风兰云夏……这个于皇家于大夏于所有人都神秘不已的女子……她是这座古墓的主人？！“秦家主跟我说过风兰云夏是风兰一族的人，若她是这座古墓的主人，那里面必定危险重重。”公孙青渊沉声道，风兰一族紧紧是出现过一次，可是却已经足以让人生出恐惧之心，若是普通的门派普通的武功，自然不足畏惧，可是风兰一族所掌握的是他们都无法理解的能力，夜刹当日的情况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今万年雪藕已经没有了，若是风兰一族的人再出现，那后果不堪设想。藏宝图的事情已经传遍武林，风兰一族没有可能不知道。他不知道当年风兰云夏、风兰一族和皇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纠葛，但若是他们也知道这座古墓是他们圣女的坟墓，岂会坐视不理？他身为医者，自诩学艺亦是不错，但是却对那神秘莫测的咒术没有丝毫的办法。这已经是超过了他可以掌控的范围。公孙青渊的心是真的慌了，从未试过的不安。不久之前，风兰一族想尽办法要杀了曦儿，虽然后来没有再出现，但是这件事绝对不是了结，那个预言，风兰云夏的预言，始终是曦儿的催命符。若不是他们参与了宝藏这事，他甚至会怀疑，这不过是风兰一族为曦儿设下的陷阱。凤迎曦明白公孙青渊的担忧，只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她不可能就这样离开，而且，风兰一族的人……该来的总有一日会找上门来，若是她不能面对不能解决，那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她的上半辈子已经过的够累了，不想往后也是这样，即使，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往后，她看着公孙青渊，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曦儿！”公孙青渊皱起了眉。凤迎曦微微一笑，“风兰一族若是真的要杀我，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们未必敢杀我，也未必杀的了我？！我和夜刹坠崖之后，风兰一族就没有再出现过，如今也未必会出现，即使里面葬的人真的是风兰云夏，你觉得风兰一族会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风兰一族叛徒的人而现世，而和整个武林作对？”公孙青渊一愣。“我并不清楚当年风兰云夏的事情，只是，风兰云夏不该爱上太祖皇帝，也不该为了太祖皇帝而推翻北燕朝廷，更不应该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让楼家和风兰一族之间有着斩不断的血缘关系！风兰一族杀我是因为风兰云夏的一句遗言，可是，风兰一族却不会因为风兰云夏的坟墓被掘而与世人为敌，更何况，当日在风云城风兰族人没有继续下手而是选择了离去，那便是表示，他们除了惧怕风兰云夏的预言之外，还有其他的顾忌。”凤迎曦半眯着眼睛道，“从当年风兰云夏背叛自身的职责开始，风兰一族就再也不是那个自命清高的隐士一族了。”公孙青渊闻言，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的迹象。这些话虽然说得有理，但是……若是往常，若是面对危险的人不是凤迎曦，公孙青渊或许可以用理智的想法来看待这件事，可是如今，他却无法做到。因为面前站着的女子是他心中最重！他无法看着她面对危险而不作为。“即使风兰一族出现，也未必有你所想的危险。”凤迎曦的声音似乎和缓了下来，“即使我应对不了，不是还有你们吗？”公孙青渊神色微颤，“曦儿……”“若是我有危险，你们会保护我吗？”凤迎曦忽然间柔柔一笑。公孙青渊有些发愣。凤迎曦随后转过身，“当年风兰云夏背叛北燕，楼家的人知晓，燕家的人也知晓，说不定风兰一族的人一出现，第一个出来对付他们的不是我，而是……”她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他恨她。她明白。这是一段延续了百年的恨意。她的先祖害了他的先祖。可是，她却没有像代替先祖还债。即便是之前，她手软心软，口上虽然说是还给燕家的，但是，心里深处，也是因为割舍不下那份感情。原本这份感情只是因为前世的一份眷恋，可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变质了。凤迎曦是真的爱过燕雪遥。只是那时候他不信，如今更是不信。而她……如今看来，从一开始便是自讨苦吃！公孙青渊很想再劝，可是心里也明白，她不会听，虽然认识这个女子没有多长的时间，但是，却已经是了解到，只要她下了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即使是她自己，也一样。“曦儿……”公孙青渊的神色转回了之前的温和，“我不会让你有事。”一句很简单的话，但是却比所有甜言蜜语更加的让人心暖。凤迎曦开始觉得，自己这一生，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很幸运，也很幸福，只是她的心，始终放不开，始终纠结着一些事情一些人，然后伤人伤己，“谢谢你。”她看着公孙青渊，微笑道，“真的。”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够说出来的感谢。公孙青渊没有回应，而是一如既往地温和笑着。凤迎曦看着眼前的笑容，心，在这一刻，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原本就已经做下但是却始终还在犹豫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