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地从那双溢满了悲伤绝望的凤眸当中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了衣襟之上。笑容,依然没有消失。燕雪遥从未见过凤迎曦这样的模样,即使是当日,她的身份暴露,她也没有这样。这一刻,所有的恼怒以及恨,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震惊,以及不知所措。冰冷的薄唇动了动,但是却因为脑海的空白而没有发出一个字。凤迎曦垂下了眼帘,止住了泪水,没有再继续盯着燕雪遥,然后,动作僵硬地弯了腰,然后,捡起了方才放置在玉阶上面的那个白玉盒,然后,站直身子,仿佛浑身都是疲惫一般,一步一步地近乎踉跄地走下玉阶,没有再看燕雪遥一眼,即便是走过他的身边,也没有……仿佛,她的眼中,已经再也容不下这个男人似的。燕雪遥心里的恐慌又再一次蔓延,就在她走过他身边的瞬间,猛然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却惊愕地发现,她的身子,正不断地轻颤着,仿佛永无停止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嗓音仿佛也受到了传染似的,不禁轻轻颤抖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因为之前他对她所做的事情吗?是吗?!凤迎曦却笑出了声,没有甩开他的手,视线扫过了他的冷漠而僵硬的面容,随后,环视着四周,最后再回到他的身上,“想知道这个墓是谁的吗?”声音很轻很轻,仿佛骨子里什么东西在消失似的。燕雪遥拧紧了眉头,握着她的手更紧。凤迎曦抿唇笑着,“这风兰云夏的墓。”方才止住的泪水又再一次滑落脸庞,“风兰云夏,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楼苍月的妻子,唯一的妻子。”顿了顿,随即语气一转,成了尖锐,仿佛咬牙切齿,“一个疯子!”燕雪遥的眼眸倏然间睁大了一些。“不要妄想着这里有什么宝藏,这里有的只是……”凤迎曦的话停了下来,握着玉简的手更紧,仿佛下一刻便要将那些玉简给毁成了粉末,“只是一对男女最绝情最自私的爱情!”燕雪遥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她手中拿着的东西,视线扫落下去。凤迎曦自然是注意到了,讥讽道:“放心,这不是什么武林秘籍,若是你想看的话,我可以给你,不过……”她笑了笑,却是像极了当年初遇之时的笑容,“我劝你还不要看。”燕雪遥的视线移回了她的脸上,一字一字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凤迎曦笑着落着泪,“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说完,便用了力想将手臂从他的手掌之中脱离开来。燕雪遥不想放手。凤迎曦神色未变:“你真的想死在这里吗?”泪水已经收了起来,笑容转为了冷冰,刺骨的冷冰。“曦儿……”不知所措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加深,燕雪遥真的不知道凤迎曦为何会有这样得反应。凤迎曦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抬起了握着玉盒的手,“盒子里面有一个可以打开墓门的令牌,很抱歉,燕宗主想拉着我一起死的愿望,不能实现了。”燕雪遥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试图在她的神色当中看出一些什么,可是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凤迎曦不再开口,猛然用力抽开了手,却在这一刻,燕雪遥猛然伸手,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放开我!”凤迎曦的情绪终于崩溃,猛然厉喝着,挣扎着。燕雪遥却始终不曾松开一下。“放开我——”凤迎曦歇斯底里地喝着,“燕雪遥你放开我——放开我——”泪再一次落下。她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一般。挣扎,厉吼。一句一字,每一个神色,都充满了极深的绝望悲伤。“燕雪遥你放开我——放开我——”她不断地挣扎着,理智被情绪所掌控。“对不起!”燕雪遥紧紧地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说着这三个字,若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让她变成这个样子,他道歉。过去的不甘以及怒火此刻已经被无尽的惊慌给笼罩着,他忽然有种将会永远失去她的恐惧。“曦儿……对不起!对不起!”一句一句的对不起在凤迎曦的耳边回转着,也似乎起到了效用,凤迎曦停下了嘶吼停下了挣扎,最后只剩下绝望之极的悲痛哭泣。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身子往下滑落。最后,两人都跌坐在了石阶上面。痛哭的声音在空旷的墓室当中显得格外的清晰。锥心的痛,在两人身上蔓延着。“对不起……对不起……”燕雪遥始终在她的耳边低喃着,抱着她的手狠狠地用着力,一丝也没有松开。即使他们之间走到了现在这一刻并非他一个人的错,可是如今,他情愿将所有的错都承担下来,用以换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他真的不想失去她。真的不能失去他!自尊自傲最终敌不过如今心里的恐惧。凤迎曦一直闭着眼睛哭着,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都给倾述了出来似的,可是燕雪遥那一声声对不起,却仿佛化成了一把把尖刀一般,不断地锥着她的心,痛苦仿佛永无止尽。对不起。是的。他是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可是,他有可曾知道,他究竟对不起她什么?!对不起她什么!?凤迎曦握着玉简的手又加重了力道,这一刻,她真的有种将玉简给递给他的冲动,既然要痛,为何只让她一个人痛?!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从来没有!不管在什么事情上面都没有,都没有——可是当她要将这个冲动付之行动的时候,却始终还是犹豫了,即使大白天下又如何?能改变什么吗?能改变他们两个始终是仇人是死敌的结局吗?那时候,不过是身份换了而已,又有什么区别?她停下了哭泣,背靠着他胸膛,声音已然沙哑了,语气中尽是悲伤绝望,“燕雪遥……我们……不要再见面好不好?”燕雪遥眼眸猛然瞠大。“你要的……我都还给你……大夏的江山……还给你……”凤迎曦喃喃地说着。燕雪遥的身子瞬间僵硬如铁,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慌的厉害,“玉无双……玉无双的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凤迎曦的神色一颤,然后转过了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却见他满脸都是惊慌,她从未见过的惊慌,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即使在恨她的时候,也只会冷漠以待,何曾露出过这样的神情。“那晚上,我喝醉了,究竟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燕雪遥一字一字地吐出来,“曦儿……”凤迎曦忽然间踉跄地站起了身。燕雪遥没有阻拦,似乎已经失去了阻拦的力气。凤迎曦低头看着他,轻轻地笑着,“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燕雪遥霍然起身,“曦儿——”“燕雪遥。”凤迎曦打算了他的话,问了一个许久已经就已经问过了无数遍的问题,“你能放下燕家对楼家的仇恨吗?”燕雪遥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的难看。“不能是吧。”凤迎曦的笑容中有着凄厉的绝望,“我也一样……”她缓缓抬手,覆上了眼前男人的脸,“所以,即使没有玉无双,没有其他人,我们也不可能走在一起,永远也不可能……你不愿意愧对你的先祖,我……也一样!”燕雪遥没有回答。“出去吧。”凤迎曦继续道,“在这里……”她环视了墓室一圈,最后落在了那只剩下那件衣裳的石台上面,“我会疯了的!”也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让所有人陪着她一同痛苦绝望!她说完,随即缓缓地往下走去。燕雪遥想伸手拉着她,可是,却手臂仿佛有千斤重一样,怎么也抬不起,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最后消失在黑暗当中。他有种永远失去她的感觉。即使在他们闹得最僵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始终还剩下一丝希望。他们还有机会的。可是如今……燕雪遥不知道,为何仅仅不过是这么断得时间,他的感觉会发生这么的变化。究竟发生了什么?!墓门外面的黑暗,如同可怕的漩涡一般,吞噬了一切。一种可怕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凤迎曦在黑暗当中摸索着,虽然没有了烛火,然而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已经走过了的路,不会再又走错的机会,可是,她却还是走了不少的岔路,甚至明明知道往下走是错的,可是却始终控制不住双脚,而且走不到尽头便不肯回头,心里仿佛像是并不想让自己走出这座古墓一样。可是即使走的再错,也终究会走回了正道,走回了该走的那条路。看着眼前的墓门,凤迎曦却愣住了。燕雪遥从墓室中追出来,很快便找到了凤迎曦,可是却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紧跟在后面,他明明是那么想将她抱入怀中永远不分开的。出口就在眼前,可是得救了的两人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两人就这样在黑暗当中静静地站着,仿佛想要就这样站到天荒地老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两人的脚都已经站的没知觉了,黑暗中想起了燕雪遥嘶哑的声音,“曦儿……”“什么也不要说了!”凤迎曦却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同样的嘶哑难听。燕雪遥双手瞬间紧握。沉默被打破,凤迎曦也没有继续呆站下去了,“我们出去吧,走来的事情始终是要来,该面对的始终也逃不了。”她缓缓转过身,看着黑暗中他的轮廓,“燕雪遥,其实我……”真的很爱你……可是……“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在一起……”燕雪遥倏然颤抖了一下,“若是我愿意呢?”凤迎曦一愣。燕雪遥上前,在黑暗当中握住了她的肩膀,“若是我愿意放下一切呢?!你愿意跟我走吗?就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就像之前你所说的一样,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安静地过……”“你不是说过不可能吗?”凤迎曦却笑了出声,没有喜悦,“没有可能的事情,何必去想这么多了?而且……即使你愿意,我也不能。”“为什么?”燕雪遥握着她肩膀的手用了狠劲。凤迎曦恍若未觉,“因为……我们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是永远的敌人!”还是当日的那一句话。燕雪遥心头仿佛生出了一把燎原大火,可是,却没有如同当日那般发作,或许,再大的愤怒也始终敌不过失去的恐惧,他真的失去了她吗?凤迎曦后退了一步,脱离了他的控制。燕雪遥的手,一点一点地离开了她的身子。墓门再一次被打开得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是被夕阳给染红了,凤迎曦和燕雪遥两人已经被困在了墓中几乎一天一夜了。而墓外面始终找不到开门的办法的众人也几乎是急疯了。凤迎曦缓缓地走出了墓中,即使在夕阳的照耀之下,她的脸还是一样的苍白无比。“曦儿——”公孙青渊立即冲了上前,将走出来的人给狠狠地抱入怀中,若说他们几个人当中谁最心急最痛苦,那便要数他,虽然夜刹等人也是忧心不已,可是他们始终没有亲眼看着她被关在墓中,始终没有亲眼看着她消失在眼前,这种痛苦几乎要将他的身心给狠狠撕裂,即使如今,凤迎曦活生生地在他的怀中,他的心始终没有安定下来。夜刹等人自然也是欣喜若狂。烟等人看着跟着出来的燕雪遥也是高兴无比冲了上前询问是否有碍。可是还未等他们从见到自己担心的人平安无事归来的欣喜当中回过神来,其他的人就开始闹了起来了,尤其是有些人在见到了凤迎曦手中握着的装着玉简的玉盒之时,嚷嚷着要凤迎曦将手中的玉简交出来,而同时,也有人将矛头指向了燕雪遥,虽然他手上没有东西,但是他们是不会相信他什么也没有得到,也要求他将东西叫出来,而理由就是既然大家都是寻宝之人,那宝藏自然就要平分。不过,理由终归是理由,那些起哄的人当中每一个人都想着独占。因为凤迎曦手中只拿着一个玉盒,因而大多数人都偏向于相信宝藏就是武功秘籍。公孙青渊闻言也从惊喜当中回过神来将凤迎曦护在身后,而眼前的情况也是他所担心的。夜刹等人也开始运功防备。凤迎曦冷冷地扫视了眼前双目充满了狂热的众人,“云沐泽。”防备中的云沐泽闻言随即看向她。“墓主人是楼家皇室之人。”凤迎曦一字一字地道,“任何人若是擅动此墓,杀无赦。”云沐泽微微讶然,随后领命,“是。”他明白凤迎曦在以什么样的身份下令。不过若是这句话在墓门开启之前说,或许能够震慑众人,可是如今却有些晚了,尤其是在见了凤迎曦手中拿着的那个玉盒之后。对宝藏的狂热渴望已经让他们忽视了一切的后果。云沐泽带来的人虽然都是好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真的斗起来,一定会吃亏,不过若是保护凤迎曦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带曦儿先离开。”他看向公孙青渊低声道。公孙青渊点头。燕雪遥一直没有说话,可是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凤迎曦的脸,就在方才那些人提出要凤迎曦交出手中的玉盒之时,他才猛然惊觉凤迎曦的忽然转变一定是和那卷玉简有关系,就在墓中的时候,她说过他最好不看!一定是这样!燕雪遥一阵懊恼,之前他为何就没有去看!不过虽然懊恼,但是心情却也因为找到了原因而有些好转。只要找到理由,何尝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气氛开始僵持了起来,大有一触即发的趋势。而便在这时候,三道人影忽然间从密林当中窜出,那些蠢蠢欲动的江湖人士纷纷转身防备。不过这三天人影却不是冲着他们而去,而是直接到了燕雪遥的面前,却是之前送玉无双回京城的几人,而他们给燕雪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玉无双在返回京城之后当晚上就为燕雪遥生下了一个儿子。坏消息就是就在玉无双生下了孩子的次日,孩子被劫走了,目前下落不明。燕雪遥听了禀报之后第一件事不是着急而是盯着凤迎曦,似乎想看她的反应。凤迎曦在听到了玉无双生下了孩子之后,心有过一阵子的颤抖,可是,却忍住了,没有表露出来,而也在这一刻,密林当中再一次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为首的便是血影。凤迎曦忽然间心中一凛。血影越过众人到了凤迎曦的面前,下跪行礼之后随即就起身,在凤迎曦耳边一阵密语。凤迎曦脸色瞬间大变。血影给凤迎曦带来了一个消息。楼濯宸病危。“曦儿……”公孙青渊离她最近,但是却没有听见血影跟她说了什么,但是她脸色的变化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凤迎曦呆愣了会儿,随后木然地转过视线看着公孙青渊,下一刻,便猛然握着他的手,“跟我走——”公孙青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离开,虽然惊讶,但是却没有拒绝。几个意图抢夺“武功秘籍”的人士见凤迎曦忽然间离开,立即挡在了面前,可是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一道掌风给扫开了,随后倒地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挡我者死!”她的脸上蒙上了狰狞的杀气。血影闻言,随即一声厉喝,密林当中随即窜出了一群黑衣人。凤迎曦没有理会后面的事情拉着公孙青渊便施展轻功离开。夜刹和陶吟风见状顾不得错愕急忙跟上。云沐泽也是心急如焚,但是他却不能和夜刹两人一同跟上,他需要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还有压制这里的人。从进入丛林到找到墓地花了七天多的时间,而从墓地出去,凤迎曦只是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出了墓地之后,顾不得身上的满身风尘以及日夜不停地赶路的劳累就直接去了皇宫。虽然血影说了楼濯宸病危,但是凤迎曦始终不肯相信。明明不久之前她还见过他,根本没有事情,如今怎么会忽然间病危!?她怎么也不相信!?可是当她回到了皇宫,赶到了帝寝殿,却看见了楼濯宸躺在了龙**面昏迷不醒,脸庞是让人心惊的惨白。公孙青渊一直跟在了凤迎曦后面,虽然一路上凤迎曦什么也没说,可是,从她的焦急,从血影的出现,他隐隐也猜到了应该是楼濯宸出事了……担心的事情始终还是发生了。“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凤迎曦对着身边跪着的御医,还有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怒吼道,“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人回答她,都只是跪着低着头。凤迎曦没有得到答案,然而却没有就此放弃,走到了一御医面前,便揪起了他,“告诉我,为什么宸哥哥会这样?!”“姑娘……皇上……皇上已经……”那御医满脸惊恐地说道:“皇上怕是不行了……”凤迎曦浑身一颤,脸庞更是狰狞,“怎么可能!?怎么会不行——”“曦儿!”公孙青渊见状连忙上前,“你冷静点!”“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我离开之时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会这样?!”凤迎曦根本没有法子冷静。公孙青渊用力地握着她的肩膀,让她正视着她,“曦儿,只有冷静下来,我们才可以救皇上!”凤迎曦已经被接连而来的打击给击的几乎崩溃了,在听了公孙青渊的话之后,就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一样,“对……对,救他!青渊,你帮我救他!我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青渊,帮我救救他!他不能死……我还有很多话先跟他说……”“会的!我会的!”公孙青渊抱着她,安抚道。连日来的疲惫以及内心的煎熬让凤迎曦几乎支撑不下去了,可是,她却始终咬着牙撑着。夜刹和陶吟风两人也赶到了,可是却被暗卫给拦在了帝寝殿外面。凤迎曦暂且被公孙青渊安抚了下来,情绪平静了下来,可是却抑不住浑身颤抖着。公孙青渊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原本是打算点了她的睡穴让她休息一下,可是想了想,却还是没有这样做,“你先坐下,我立即为皇上诊脉。”凤迎曦像是失去了方寸似的,木然地点头,那玉盒始终在她的手中握着,身上的颤抖还是没有消失。外面的人进来禀报说了夜刹和陶吟风的情况。公孙青渊看了一眼凤迎曦。凤迎曦咬了咬牙,“让他们进来。”半晌之后,夜刹两人进来了,只是,随后,另一个人也到了,正是承和太后。承和太后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得到了皇帝病重的消息,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即使皇帝对她从来算不得上是孝顺,可是却也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以前,她还寄希望于汾阳侯,可是经过了上一次皇帝失踪一事之后,她即使再不接受也不得不承认,汾阳侯不会庇佑于她,甚至不会为了她而抛弃他的妻子!当日即使她将藏了半辈子的秘密告诉了他,即使她愿意帮助他登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他还是不愿意和她再续前缘。如今若是皇帝就这样去了,他更是不可能保护她,更不能帮她!而皇帝没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儿子!即使如今没有了灵南王作乱,可是,北安王继位之后,她即使还能够保住性命,但是却已经不是太后了,而只是新帝的寡嫂!她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冰冷死寂的后宫一角度过!这是她死也不能忍受的!承和太后赶到了帝寝殿,原本一门心思是放在了皇帝身上的,可是在看见了凤迎曦之后,压制了多年的怒火随即喷涌而出,她不知道皇帝为何病重,但是看见了凤迎曦在这里,立即将这件事和她联系在一起,甚至咬定了是凤迎曦谋逆而害了皇帝。承和太后字字诛心地斥责着,几乎将凤迎曦说成了世上最恶毒的女人,若不是旁边的安嬷嬷拉着,她更是恨不得上前毁了那张和凤如衣极为相似的脸庞。即使她不爱先帝,可是,对凤如衣的恨却从来没有减少过。凤迎曦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扭曲的女人,这个从来就不待见她的深宫妇人,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却没有因为她的咒骂而有所动容,也没有反驳,直到承和太后开口叫来了侍卫要将她和公孙青渊等人关入天牢之时,方才开了口,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对着那些听了承和太后而进来的侍卫道:“将太后送回寝宫,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踏出寝宫半步。”那些侍卫愣了一下,不过却还是领了命令。承和太后的脸更是扭曲,“哀家是皇帝的生母,大夏朝的太后,你敢这样对待哀家!”凤迎曦似乎连和她争论的想法都没有,转过身看向了公孙青渊,情绪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你说过你会救他的!”公孙青渊身子僵了僵,然后点头。承和太后在被侍卫给押回了寝宫之后,心里的愤恨已经达到了最高点,对凤迎曦,也是对楼濯宸,她是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可是,帝寝殿的侍卫却听那个贱人的话这样对待她!若没有她儿子的允许,那些侍卫如何会有这个胆子?!还有这些日子,他明着让她在寝宫静养,实际上却是软禁她,就连他病成了这个样子,她却几乎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他是她的儿子啊!为什么他要这样那个对待她这个母亲?!她看着眼前的安嬷嬷,一声声地质问着,仿佛安嬷嬷成了楼濯宸一样。“太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事情。”安嬷嬷劝道,“皇上的情况看上去真的很严重,太后必须早作打算,而且……如今姑……那女人回来了,皇上这么相信她,若是她趁着皇上昏迷期间做什么事情,那宫里面谁也阻止不了她!”承和太后闻言,怒意稍减,可是,杀意却更浓,“哀家恨不得杀了她!”“太后。”安嬷嬷的想法比较现实,“我们暂且杀不了她。”承和太后气的脸色都红了,可是却没有话可以反驳。安嬷嬷见状继续道:“皇上这一次病倒实在太过突然,奴婢担心皇上的病另有隐情!”“你是说那个贱人做的?!”承和太后目光狠戾地道。安嬷嬷没有肯定,“皇上若是出事,那整个皇宫都会落到她的手中,甚至整个江山也会成为她的,虽然她是女子,但是……太后也应该听过,她在外面的名声很差,说不定她会将大夏的江山拱手送人!即使最后继承皇位的是北安王,但是北安王和先帝一样,对他都是宠爱之极,届时……”“届时哀家便只能在她的面前苟且偷生!”承和太后冷笑道,“即使皇帝熬不过来,哀家也要让她陪葬!”沉吟会儿,随后立即吩咐道:“你让人去通知汾阳侯,将宫里面的情况告诉他!即使他不念当年的旧情,也不会看着皇帝出事而坐视不理!”安嬷嬷应道:“是。”承和太后虽然出不了寝宫,但是她毕竟是太后,派一个人出去也并非不能办到。汾阳侯在听说了皇帝两日未曾上朝之后就已经心有不安,可是既然答允了不再干涉朝政也只能干着急,不过即使他想探听消息,如今的皇宫也不是他有能力伸手的地方。安嬷嬷为保险起见没有派其他人出宫而是自己亲自去了汾阳侯府。汾阳侯听完了安嬷嬷的话之后顿时愣住了,皇上病重?!“侯爷,如今皇上病重,可是太后却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安嬷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今太后在寝宫内已经是急疯了,实在是没有法子方才来找侯爷,还请侯爷救救皇上救救太后。”汾阳侯神情极为的复杂,虽然心里是焦急万分,但是却没以后点头答允,若是不曾知道楼濯宸的身世,他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主,可是如今……凤家小姐是先帝的血脉,而皇上却是……凤家小姐若是真的对皇上做了什么,那便是已经发现了这个真相,届时,他不但救不了他,更救不了自己,救不了云家……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道:“请嬷嬷先回去,且转告太后,稍安勿躁,本侯这便进宫。”安嬷嬷听了汾阳侯的话却没有完全地方心,虽然他说立即进宫,但是却没有承诺会保护皇上和太后,可是即使再不安心里也没有法子,她和太后只能依靠和相信汾阳侯,皇上是他的亲儿子,若是他不救,那谁还会救皇上?还有,皇上为帝一日,他的权势地位就能保住一日,她不相信这世上有男人不爱权利!汾阳侯让人送了安嬷嬷出去之后就立即回房更衣进宫,不过还未走到门口,便被汾阳侯夫人院子中的下人给截住了,“侯爷,夫人有请。”汾阳侯夫人一直被软禁着,可是她对府中的事情却丝毫没有放手,即使插不上手,但也要做到了如指掌,因而,安嬷嬷到来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她的耳中,而她也知道,安嬷嬷为何而来。汾阳侯蹙了蹙眉,不打算去,如今他没有时间和她吵架。不过那下人却说了一句话改变了汾阳侯的主意,“夫人说,她知道侯爷心急进宫的原因,也有办法帮侯爷解决难题。”汾阳侯一听顿时眯起了眼睛,皇上的身子虽然一直不算很好可是正如安嬷嬷所说的,这一次病的太过于蹊跷了,难道和燕家的人有关系?!汾阳侯转过了身,立即往汾阳侯夫人的院子走去。而在同时,凤迎曦得到了公孙青渊的诊断结果,和御医所言的没有出入,楼濯宸危在旦夕,可是病重的原因,公孙青渊也御医一样,没有给出答案。凤迎曦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公孙青渊最后只好将他早就知道楼濯宸病情一事说了出来。凤迎曦大怒,怒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对不起……”公孙青渊除了道歉,什么也做不了。凤迎曦没有继续怒斥,而是整个人跌坐在了床边,一手扶着床沿看着**的楼濯宸,眼睛红得可怕,可是却没有泪水流出,仿佛她的泪水已经流干了似的,“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在气我这么长时间不理你?宸哥哥,你说过你会一辈子陪着我会一辈子保护我的,你说过你想看着我成亲,要看着我生儿育女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病的这么严重都不告诉我……你怎么可以……”“曦儿……”公孙青渊蹲下了身,想伸手去抱她,可是在手就要碰到了她的身子的时候却顿住了,妄他被称为神医,如今却连皇上为何病重的原因也查不出来!而在此时,一太监进来禀报说汾阳侯求见。凤迎曦怒喝了一声,“不见!”那太监战战兢兢地又说了一句,“汾阳侯说他知道皇上为何病倒……”凤迎曦猛然转过脸,“你说什么?!”那太监看了凤迎曦的目光,更是战战兢兢,“汾阳侯……说……他知道皇上为何……病倒……”凤迎曦呼吸因为激动而加速,咬着牙,“让他进来!”那太监领了命令出去。凤迎曦撑着床沿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坐在了床边盯着门口。半晌后,汾阳侯进来,脸色极为的难看,“臣见过皇上,凤姑娘。”“你说你知道皇上为何病倒!?”凤迎曦一字一字地道,语气中带着森森杀意,她没有忘记汾阳侯夫人和燕家的关系。汾阳侯抬起了头看着凤迎曦,“是。”“为何?”凤迎曦眸光冰冷刺骨。汾阳侯沉默半晌,“咒术。”“什么?!”包括凤迎曦在内,所有听说过咒术的人都震惊无比。凤迎曦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汾阳侯面前,“你说皇上中了咒术?!”“是。”汾阳侯话虽然不重但是却是认真无比。凤迎曦脸色在不长得一段时间内变了好几种颜色,咒术?宸哥哥中了咒术?可是宸哥哥为何会中咒术?为何会中咒术?风兰一族的人怎么可能对宸哥哥用咒术?一年前在风云城,那几个势要取她性命的凤兰族人最后却忽然间消失了,他们明明是抱着必杀她的目的而来的,可是目的未曾视线就离开……难道……宸哥哥就是因为这件事而被风兰一族的人下了咒术?她木然地转过身看着昏迷着的楼濯宸,脑海空白一片。夜刹的脸色也极为的不好,因为唯一一株万年雪藕已经用来救了他了……陶吟风眼底闪过了杀意,又是风兰一族,为何他们重视阴魂不散!?公孙青渊快速在脑海当中回想着之前对咒术的一番研究,再联系上如今楼濯宸的情况,没有越皱越紧,而凤迎曦的反应,也是让她忧心不已。汾阳侯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的楼濯宸,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身上的咒术,是先帝下的吗?皇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先帝如何会不知道?先帝既然知道,自然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取代楼家的血脉,占据皇帝的位置……陶吟风注意到了汾阳侯的异样,眯了眯眼,“汾阳侯如何知道皇上中了咒术?”汾阳侯脸色微变。陶吟风眼睛眯的更深,“怎么?难道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汾阳侯夫人和燕家有那样的关系,那汾阳侯所谓的忠心根本就是空话,如今连公孙青渊都诊断不出皇上为何这样,汾阳侯却可以肯定地说出原因,这如何能够让人不怀疑?凤迎曦也随即看向了汾阳侯,仿佛希望他是说谎一样。汾阳侯似乎已经想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却还是能够顺畅地答出,“皇上之前跟臣说过。”“为何皇上告诉你但是却不告诉其他人?”陶吟风追问道。汾阳侯垂下了眼帘,“臣不知。”他理解这些人的怀疑,也理解这些人的震惊。当她说出这件事的事情,他心里也是一样的震惊,一样的怀疑,可是夫妻多年,他知道这一次她没有说谎,而原因……他也真的很想知道。可是她始终不肯说出。汾阳侯是绝对不能告诉凤迎曦事情是汾阳侯夫人说出来的,因为这样做,汾阳侯夫人很有可能只有死路一条。“凤姑娘,若是在期限内找到风兰一族的人或许还有办法可以救皇上。”凤迎曦压下了心头的疑窦,“什么期限?!”汾阳侯沉吟会儿,“皇上二十七岁生辰之前。”凤迎曦一愣,脑海中快速闪过了什么,但是她却没有捕获到,“二十七岁生辰?”她想了一下,如今离楼濯宸二十七岁生辰还有两个月左右。两个月……她没有心思再去询问汾阳侯原因。这对于她来说便是一个希望。“暗卫何在!”凤迎曦忽然间厉喝道。一道黑影从暗处窜了出来,“见过姑娘。”“命暗阁用尽一切方法找到血煞宫主仇天!”凤迎曦冷声下令。“是。”那暗卫领了命令,随后退下。凤迎曦旋即看向夜刹。夜刹明白,“我立即去找,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将他找出来。”凤迎曦咬着牙点了点头。陶吟风虽然还有许多的怀疑,但是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你放心,只要他在京城,我一定会将他找出来的。”说完,也跟着离开,临行前给了公孙青渊一个眼色。公孙青渊点了点头。在两人相继离去之后,凤迎曦也站起了身来。“曦儿。”公孙青渊拉住了她,她知道她要去哪里,可是如今她这样的状况,不该再出去找,“如今已经有人在找了,而且当日夜刹中了咒术之后也曾经有过几次苏醒的情况,皇上醒来应该想见到你的。”凤迎曦方才打消了前去自行前去寻找的念头,不过经公孙青渊的提醒,凤迎曦也想起了当日她为夜刹运功疗伤可以让夜刹从昏迷当中醒来,便立即付之行动。公孙青渊没有阻拦,在一旁为她护法。只是让凤迎曦失望的是既然她几乎耗尽了内力,楼濯宸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而派出去寻找凤飞扬的人也没有消息。凤迎曦想起了一个人。宫九幽。寻找凤飞扬没有消息,不过暗卫很快就将宫九幽给找出来了。自然,也因为宫九幽愿意被找到。自从密林当中分开之后,宫九幽就离开了,可是里面所发生的事情,还是一件不漏地传到了他的耳中,包括凤迎曦和燕雪遥从古墓当中出来一事。凤迎曦直截了当地提了要求,她要宫九幽帮她找到仇天,暗卫的能力虽然强,可是,她也知道未必及的上千影门的人。宫九幽却玩味一笑,“我为何要帮你?”“酬金随你开。”凤迎曦立即道。宫九幽盯着她,“本主不缺钱。”凤迎曦没有着急,因为宫九幽此时的神情告诉她,他对这件事生意有兴趣,“那你要什么?”“一个条件。”宫九幽也没有绕弯子。凤迎曦没有犹豫直接答允了,“好。”宫九幽双手环胸,“一天后给你消息。”“我等不了一日。”凤迎曦随即否决。宫九幽沉默会儿,“两个时辰。”“好。”凤迎曦应道。交易达成了,凤迎曦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下子,宫九幽既然能够这般爽快地答应那就是他已经知晓了凤飞扬的行踪,不过也许是因为太过于专注在寻找凤飞扬一事上面,凤迎曦没有注意到宫九幽离去之时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和诡异。两个时辰并不算很长,可是凤迎曦却仿佛过了半辈子一样。在这两个时辰内,公孙青渊也试过了其他的方法来救楼濯宸,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效果,而渐渐的,公孙青渊也相信了汾阳侯所说的话是真的。楼濯宸是真的中了咒术。可是和夜刹不一样的是,楼濯宸一直没有苏醒,只是脉搏越来越弱。两个时辰的时间一到,宫九幽还真的将凤飞扬送到了凤迎曦的面前,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凤飞扬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这时候的凤飞扬没有带着面具,在被宫九幽一路挟持进了皇宫之后,他的心是焦急万飞的,而在见到了凤迎曦之后,更是如此,他没有打算让凤迎曦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当他到了凤迎曦的面前,看见了凤迎曦的神情,便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还活着。“曦儿……”凤迎曦走到了他的面前,凝视着他,良久之后,方才溢出了一声轻轻地叫唤,“爹爹……”而她的这句称呼在场除了公孙青渊之外的所有人震惊无比。“飞扬?!”汾阳侯更是震惊地叫了出声。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凤飞扬苦笑一声,看向凤迎曦的目光更是内疚,“曦儿……”凤迎曦想过很多次两人见面的情形,可是却始终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也准备了好多好多质问的话,可是到了现在,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连问他一句为什么也说不出来。公孙青渊上前,握着她的手,“曦儿……”凤迎曦合了合眼,然后冷漠地道,“她在哪里?”凤飞扬更是震惊,即使她没有说明白她是指谁,可是他却还是猜出了,她也知道他是谁吗?是夜儿告诉她的?还是……“我没空跟你算旧账,凤飞扬,你心里若是还记着当年先帝对你的恩情,若是还记得当初你我之间那丁点父女情,那就告诉我,凤如衣在哪里?”凤迎曦一字一字地道。汾阳侯听了这话,更是震惊的脚步也站不稳。如衣也活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凤飞扬张了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即使凤迎曦不是他亲生的,可是他真的将她当成了亲生,也因为愧疚,他甚至比亲生女儿更加的疼爱。公孙青渊见状,只好将楼濯宸的情况告诉了凤飞扬。凤飞扬又再一次被震惊的情绪所笼罩,许久许久之后,方才挤出饿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凤迎曦的脸庞顿时狰狞起来。“只是……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风兰一族的人……”凤飞扬又补了一句,可是话一出口,却后悔了,“曦儿,你不能去,他们一心想杀了你和你的母亲!”凤迎曦冷冷地盯着道,“你放心,我比你更怕死!”凤飞扬脸色一僵。“风兰一族在哪里!”凤迎曦继续追问道。凤飞扬沉默会儿,像是很挣扎,但是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如衣,你母亲曾经说过,风兰一族就在雪域高原内的一个常年温暖如春的山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