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我们离婚

陆宇昊回想着19岁那年的事情，缓缓开口：“那晚，是你送我回家的？”认真地看着她，表情是满满的疑问。“是的。”她点头，低低地回应。脸色却越发白皙，额头渗着细密的汗，似乎正强忍着某种疼痛。“妈！我送你去医院！”少年面容冷峻，看来十分担忧。他伸手抱起田倩，完全忽略了面前的陆宇昊。“伟聪，别……”田倩阻止他，看着陆宇昊说，“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更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我甚至没想过告诉你这件事……”她拧起眉头，显然痛得无法言语。“你先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陆宇昊伸手想去抱她，可是伟聪却执拗地把田倩抱起。他冷冷地睨了所谓的父亲一眼，快步往门口走去。“迟雍，你安排人去找少奶奶，不要让她离开a市！”临出门前，他嘱咐迟雍，现在的情况要孟楠不伤心是不可能了。可是这件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只希望她可以原谅自己。两人坐车送已经陷入昏迷的田倩去医院。急救室门口，陆宇昊看着田伟聪，问道：“你妈到底是什么病？”“和你无关。”田伟聪冷冷地回了一句，对陆宇昊充满了敌意，“别以为我们想在你这里得到什么。我有手有脚，而且也满18周岁了，我会照顾我妈，请你离开！”陆宇昊皱着眉看着他，这时候医生从急救室走出来。“医生，她怎么样？”陆宇昊上前询问。“额，她是骨癌晚期，建议你们帮她办理住院手续。”主治医生满是严肃地说道。“骨癌晚期？”陆宇昊微微有些怔愣，暗暗看了眼田伟聪，而后又对着医生道：“可以去你的办公室谈吗？”“当然。”陈医生点头，让护士去拿药，自己则和陆宇昊一起往办公室走去。“她的情况，还能治愈吗？”到了办公室，关上门，他开门见山地询问。“晚期，没办法了。”陈医生摇头。“那她还能坚持多久？”陆宇昊半垂着眼睛，表情略显忧愁。“如果不接受治疗，可能是3个月左右。如果住院化疗，可能会很快；也可能会维持半年的寿命。”陈医生翻看着田倩的病例，表情严肃认真。因为化疗用药很重，很多人承受不了药物的副作用，很快就会去世；当然，如果够坚强，化疗杀死了癌细胞，那么可能会把生命延续久一点。陆宇昊听着他的话，心情很低沉。他想了想，再次开口：“也就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死？”“是的。所以她有什么愿望，尽量满足她吧。”陈医生合上病例档案，又道，“另外，你最好做个决定，到底接不接受化疗。因为化疗的过程很辛苦，有些病人会选择只吃抗癌药，不接受化疗，这样虽然不能延续生命，但身体上的痛苦会少一点。”“我知道了，我会问问她的意思。”说着，陆宇昊起身离开。他的心情格外沉重，此时此刻他怎么还能否认那个少年的身份。田倩从来都是个独立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病，她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回到她的病房，看到她已经醒了，脸色苍白如纸，但是精神还算不错。她见到陆宇昊，让伟聪把自己扶起来。“小聪，妈想吃永和的清粥油条，帮我去买，好不好？”她故意把儿子支开。可是聪明如伟聪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沉着脸说：“妈，我和你一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不许耍性子，快点去。”田倩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十分严厉。她看着儿子不情不愿地离开，示意陆宇昊坐下。“我的情况，你知道了吧？”说着，轻叹一声，“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小聪要上大学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他。”陆宇昊没有说话，黑眸静静地看着她：“那时候，你为什么要那么做？”田倩抬眸看他，心里明白他问的是那天他酒醉后发生的一切。她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其实，在你告诉你我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嘴角扬起浅浅的笑，转而又变得苦涩，“可是，我比你大5岁，你母亲怎么可能接受我。事实上，她早就看出了我们之间的暧昧，所以找我，要我一定拒绝你！”眼眶湿润，泪水缓缓落下。“没想到，你竟然会听她的……”陆宇昊勾了勾唇角，眼中流露着一丝嘲讽。他那时候会喜欢田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独立和干练。没想到她也会妥协，真是自己看走眼了。“没有办法。当时我父亲车祸，需要很大一笔钱，所以我不得不答应。”她的笑容僵在唇边，眼神很是无奈。“既然答应了，又为什么要那么做？”“阿昊，当时我是真的爱着你！所以，我决定偷个孩子，至少有个感情的寄托。”她给了解释，言辞恳切，不像虚言。陆宇昊愣愣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苦涩：“你这又何必呢？那晚的事，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当然，我做得很小心，你这么可能知道。”田倩说着，抬手握住他的手，“不管以前怎么样，请你在我离开后好好照顾小聪。他很聪明，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他放弃留学的机会。”“他不会接受的。”陆宇昊可以感觉到伟聪对自己排斥，甚至可以说是怨恨。他这样的孩子，一定不会接受他的接济的！“或许现在不会，但是你毕竟是他的父亲。你对他好，他一定会慢慢接受的。”她的声音很低，柔柔的，听着却很舒服，似乎给人一种淡淡的希望。陆宇昊没想让她不放心，点点头说：“放心，我会照顾他的。你看来很累，躺下睡会儿吧。”“不了，我等会儿让小聪办理出院手续。”“你要出院？”陆宇昊有些怔愣。“嗯，我不想化疗，那种感觉太痛苦，而且会掉头发，太丑了。”田倩笑了笑，语气透着一丝玩笑。“可是不接受化疗，你的生命……”“只有3个月。我知道。”她笑了，笑得十分轻柔好看，就算早春的阳光那么浅淡温柔。陆宇昊看着她带笑的脸庞，心里涌出一股失落。他对她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爱恋，取而代之的是怜惜和无奈。他勾了勾唇角，道：“随你，如果有什么心愿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完成。”“好啊。”她含笑点头，看着窗外落日的霞光，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该走了。”陆宇昊蹙眉，表情有些疑惑。“你该去找孟小姐解释一下。”她很宽容微笑，柔声解释。“她未必愿意见我。”“会的。她很爱你，你也很爱她，所以她会原谅你的。”她放开手，用眼神示意他离开。陆宇昊垂眸不语，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知道了，你记得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起身离开。田倩低低地“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陆宇昊到了停车场，看到了迟雍给他的信息留言，立刻开车往凯宾斯基大酒店驶去。孟楠并没有回去娘家，而是去酒店开了房间暂住。他到了2032号房间，伸手按下门铃。孟楠听到声音，以为是酒店的服务生送来了自己的晚餐，便到门口开门。可是，才开启一条门缝，她便脸色一沉，用力想把门抵上。“小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陆宇昊用脚伸到门缝之间，高声说道。“亲子鉴定都有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孟楠不想理会，用力关门，“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另外，我会找律师办离婚的！”“小楠！”陆宇昊死抵着门，未免她关上门，将左手手臂伸到了门缝之间。孟楠没有注意，用力一砰就感觉不对劲，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心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她负气地转身，让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你想解释什么？快点说吧。”背对着他，不去看他。“那件事我真的不知道！”他除了这样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不知道？你是死人吗？”孟楠转身，厉声质问，“你以为我是3岁小孩，一句不知道就相信你，原谅你？”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不会相信。但是能不能看在佳佳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因为在事实面前，一切言辞都显得苍白。孟楠摇头，一脸决绝：“没有再一次了！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我们离婚。”她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可以感觉到当田倩和陆宇昊对视的时候，他们彼此间流露着情意。她不想去想，因为很痛苦，不如洒脱一点，把陆宇昊让给她。毕竟这么多年，陆宇昊需要做出很大的补偿。孟楠看着她钱夹上的那张照片，脸色微微一沉。因为照片上的孩子简直是缩小版的陆宇昊，那眼耳口鼻像极了自己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