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边,各表一枝。对于大多数的现代人来说,山里没电视没电脑的日子绝对是煎熬的。对于诸小鲜这类要啥啥没见过的穿越古人而言,西南山区每个角落都藏着乐趣。她习惯了满口水果味的牙膏泡沫,也习惯了天天听着“德生”收音机里放出来的广播。天才刚抹亮,诸家的爷孙俩就会结伴往葛村后头的那座半高不高的雷公山上走。雷公山高六百余米,山对面是海拔八百多米的黑山,两山之间是个不知深浅的白龙潭,水潭上横着条晃悠悠的铁索桥,连接着葛村和东南苗寨。诸时军老人锻炼的地方是雷公山顶,一眼可以望见白龙潭,再往下能看清两片山区的山貌。听自小在葛村出身的莲嫂说,葛村原本建村的地势还要高些,政府提倡西部大开发,才搬下来。刚开始老村长动员时,村民都不肯,说是苗家人住在了四百米处,汉家人也得住在四百米处,要不岂不是让苗家人欺在了头上,一辈子没了翻身日。后来还是现任村长他爹老村长出的面,挨家挨户又是递烟又是送鸡蛋,说是政府会给每户人垦新田,盖砖瓦房,好说歹说,才让葛村村民从雷公山顶挪到了山腹处。“外公,对面那些竹楼就是苗人住得吊脚楼?怎么和村里的屋子长得不一样?”小孩子的视力好,再加上受了空间灵气的影响,一眼能看到山对面。锻炼的坡地位于雷公山山顶,四百多米处,隔着幽深的山中林木,能够见到房势较高的苗族寨楼。立秋刚过,山间的晨风里就裹着层凉意,山中的竹叶被风吹得“梭梭”动着,苗家吊脚楼里飘出了阵脆耳的苗女歌声。苗人喜歌,农忙时节,整座黑山都会浸在了时而婉转如黄莺,时而粗犷如马腾的男女歌声。诸小鲜和苗人打过的交道还是建立在了李冶那小混球的身上,对苗人也没多少好感。“西南山区不比东北,修房子的木材不多,山间道路险峻,尤其是东南苗寨村落,村势又高。好的木材和石料都运不上去,所以寨里造楼选得都是五年以上的毛竹。小鲜,你可别小看了苗家的吊脚楼,那竹楼虽说不及村里的瓦屋来得结实,可修建时间快,经济实惠。楼上住人,楼下养牲口,用城里的话说,属于绿色环保民居。”诸时军说完之后,又吩咐着小鲜不准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站好了姿势,打起了太极来。诸小鲜来山上可不是真为了闲玩的,等到诸时军静下了呼吸,闭目凝神吐气,她就挪到了老爷子眼角能瞄到但又看不清她的具体动作的位置。“才种了半年的油茶,字迹都看不清。五年生的樟木,字迹比白梨清楚很多,字迹最清楚的还要数外公说得毛竹,竹龄超过了六年。”诸小鲜一路上来,见了各类树木,不过村旁种得都是搬下山后,村里组织村民栽种下来的经济类林木,几乎没有树木是十年以上的树龄。更不用说那些春天长秋天就枯死的野草了。小鲜看了近百棵林木,大概脑中也有了数,年岁越大的树木,资料显示地也越全,人工的比野生的林木资料要更齐全些。不远处的诸时军已经在做太极的收势动作了,小鲜也不敢再对着树皮看得起劲了。再查看下一米开外,树枝都临出了白龙潭的那棵树后,就该下山了。那棵诸小鲜叫不出名字来的树木高达三十多米,胸径达有半米左右,树的主干处有折过的痕迹,笔直的树干在树折处歪向了临水的那一侧。高大的树形和弯曲的树干,使得这棵树和周边的经济林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小鲜在树根处转了起来,怎么和其他树木不同,这棵临水而生的树木看着该是小鲜入山以来碰到的最年长的树木了。“小鲜,你围着那棵水杉做什么?”诸时军老人接连几天看着宝贝外孙女对着草啊木啊的打转,也觉得有几分奇怪,自从小鲜的腿好了后,她就喜欢四处跑。一个不留神,人就不见了。诸时军不禁怀念起了小鲜腿脚不好的那会儿,天天就嚷着外公抱抱。“水杉?外公,这种树我以前没见过,”小鲜所在的云腾世界,不少物种和新世界是相同的,可也有不少物种是不同的。“水杉是南方的林木,喜光耐干旱,照理说不是贵州山区的林木,这棵树木该是葛村的老一辈进山躲避战乱时留下来的,看看树径和高度,年龄怕是和外公差不多喽。”诸时军拍了拍水杉木,见树身折断后,又顽强地再生长着,眼里起了几分思索。诸时军今年六十三,和他差不多,那这棵水杉也该有六十多岁了。诸小鲜看了看水杉,再看了看那些能清楚看见字迹的林木。“十年铁品,五十年铜品,这棵树有六十多岁,所以我就看不清楚树木的本源了,可惜白天没法子吸取灵力,否则日夜吸收,可以早点达到铜品空间。”小鲜误打误撞的,竟还真摸对了规律。她身上携带的是铁品空间,动植物虽说没有智力,却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那些五十年以下的树木,觉察到了小鲜身上的铁品空间的灵力,哪能不显形。“小鲜,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诸时军老人看看日头,该下山了,饿着了孩子就不好了。他刚要发话,几片水杉叶飘落在地,老爷子留意到这棵六十多年的水杉木旁,几十年的落叶混进了土里,积起了层厚实的腐殖质。“小鲜,你上回不是和莲嫂闹着说家里的稻米不好吃吗?外公想到了法子,让你明年就能吃得上好吃的稻米。”诸时军两眼发亮,看着树下堆着的两三厘米厚的黑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