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球艺术品公司的邱士彬的办事效率,历来很高。这张紫竹席子到手时,邱士彬赶巧要举办一次艺术品赏年鉴,其中的一款艺术品临时出了些问题,就用紫竹席顶上了。中午印刷好的请柬,下午就被分发到了城中多名富商以及房开公司老板的手中。艺术品鉴赏会最早起源于欧美,自香港回归和国内市场的对外开放后,这种风尚逐渐在国内盛行。它的形式,比拍卖会要更加随意一点,近似于酒会或是说茶会。鉴赏会的现场,摆放着少量的甜点和酒水,一般在白天举行,出席的人都要着正装。在确认了请柬上的就是小鲜的紫竹席后,学柔就央求着曾母,带着她们一起去参加那场鉴赏会。从曾母口中,小鲜得知了寰宇艺术品在业内是一家口碑相当好的老牌艺术品公司。至于小鲜对于自己编织的竹席,怎么就成了件艺术品这件事的疑惑,阅历丰富的曾母笑着说:“所谓的艺术,不过是一种世俗的态度,人对于美的追求转变而成的一种积极的态度。你编织的席子,在你看来可能是难登大雅之堂的。可在邱老板的眼里,已经达到了被珍藏的水平,所以他才展示了出来。在鉴赏发面,他是专家。”“小鲜,我看那张席子绝对算得上是件艺术品。你觉得一之苍蝇值多少钱?”学柔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的艺术品行业良萎不齐,什么样的收藏品都有。“苍蝇?”小鲜好笑又好气,学柔什么不好举举个苍蝇的例子。“ 齐白石听说过吧,他是以画花鸟虫鱼、山水、人物出名的大家。几年前,他在世时唯一画的以‘苍蝇’为题材的书画作品,拍出19.8万元的高价。要知道那幅苍蝇画可只有几厘米大小,可算是寸画寸金,”学柔依稀看过这则新闻,就举了现成的例子告诉小鲜。曾母本来是不大乐意带女儿过早的接触这类场合的。鉴赏会上,雅俗共赏。好的与不好的,各占一半。在听了学柔和小鲜的对话后,曾母心里也知道,不能用普通孩子的教育模式再来培养这两个孩子了。艺术品鉴赏是一种高雅艺术欣赏,可以作为学校学习的一个衍生地。周五的下午两点。小鲜在曾母的指导下换了身适合参加鉴赏会的行头,一件纯手工的仿旗袍及膝礼服裙,上身是精美的茉莉花样苏州绣,下身带着蕾丝裙摆。礼服是曾母送给学柔的生日礼物。只是学柔不喜欢装扮的过于女性化,一次都没穿就丢到了衣柜里,趁着这次鉴赏会。就让小鲜穿上了。曾母再替小鲜化了个淡妆,小鲜的皮肤底子好,曾母没特别再在皮肤上动心思。再看那双眼也是生得漂亮,汪汪如墨潭,独独她的眉毛。就跟她的性子一样,毛毛躁躁的,需要重点整理。在拔眉毛时,小鲜还被疼得叫唤了好几次,用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修出了两条柳叶眉,再用上了眉刷。眼线笔和睫毛膏,十八般武艺使全后,曾母才满意地停下了手。再看镜子里的少女,细眉凸显得小鲜那双眼大了了几分,本就白里透红的皮肤,此时显得更加清透,蜜桃色的唇,曾母在旁看着,忍不住赞道:“这才像是个女孩子。”最后曾母再把小鲜的长发,梳成了个斜圆髻,看着比实际年龄稍长了些,又不会显得老气。学柔也从更衣室出来时,曾母在旁皱着眉头,小鲜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学柔换了身中性的浅灰色西装配了件白衬衫,脚下蹬着双黑色的内增高皮鞋,看上去高挑了不少。再看她的脖颈喉结处,很巧妙的寄了个领结,竟然是反串起了男宾。学柔的个头和小鲜差不多,只是她的体型要更加瘦削些,早阵子又因为嫌绑头发麻烦,暑假刚到,学柔就剪了个利落的男生头,所以穿礼服裙就不合适了。换了这么身行头,还真透出了几分少年的俊秀气来。“看傻眼了吧,没看过这么帅气的曾家公子?”学柔粗着嗓子,装出了副男人的声线,手上一挽,充当起了小鲜的男伴来。“死丫头,嗨,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生个儿子,”曾母对于自家女儿的古灵精怪,也是没有法子。好在这类艺术品鉴赏会,重点是鉴赏,而不是看人。小鲜和学柔两人这么一装扮,让人一时之间也猜不出她们还是学生。鉴赏会的举办场所是北京著名的帝豪俱乐部。帝豪俱乐部是城中有名的高级私人会所。像寰球公司此时举办的鉴赏会的规模,在当时的北京并不多见,凭借寰宇自身的号召力,这次鉴赏会来的人,还真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极具购买力的城中新富和业界收藏家。小鲜挽着学柔,跟着曾母一起走进帝豪俱乐部时,门口站着的邱老板急忙迎了上来。一阵寒暄后,邱老板好奇地看着曾母身后的那对精致的犹如画中人的少年男女。曾母在生意场上名气不小,只是在个人**方面,她一直很谨慎,就是连至交好友,也不知道她家中的具体情况。“小犬和小女,”曾母不动声色,介绍了两人的身份。邱老板又是一阵客套话,才把三人请了进去。曾母低声嘱咐了两人几句,就顾自去招呼生意场上的朋友去了。艺术品鉴赏会还没正式开始,来客们都还停留在了偏厅处。偏厅是环形走廊分布,布置的奢华大气,入口处是一辆老式的甲壳虫敞篷车,再走几步是几幅莫奈的油画印刷品。小鲜和学柔四下观察,发现已然到场的人照着年龄分成了两类,有中年人,其中还有一些霜染银鬓的老者。这些都是些实打实的企业家和城中名流政要。另外一部分,就是学柔提起过的城中新贵。年轻的设计师,画家,打扮入时,衣着也很光鲜。小鲜和学柔在附近走了一圈,这时候。曾母走了回来。鉴赏会开始了,客人们由邱老板带领着,走进了位于帝豪俱乐部正中的露天鉴赏会会场。此时的艺术品鉴赏会,展示的并非是画作。而是各类寰宇从全球各地收集过来的手工艺术品,大到可用于花园喷泉摆设用的意大利石雕像,小到民间艺人雕刻的核桃雕塑。还有小鲜的那张紫竹藤席,也被挂在了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本次只是鉴赏,现场不进行直接销售,鉴赏会的全程会由专门的招待员代劳,帮邱某人解说这些艺术品。至于具体的销售方式。还请容许邱某人先卖个关子,在全部的艺术品鉴赏完毕后,再说明。”邱老板今天穿了身鹅绒面的燕尾服,整个人看着就跟只鹌鹑似的。“老邱,你就别卖弄关子了。去了几趟意大利,就学了一身的雅痞口吻。哪个鉴赏会是不开门做生意的,你不卖,那我们看什么。”人群里,有几个和邱老板相熟的人,打断了他的话。“错了,打开门就是做生意的。只是这次的鉴赏品是没有参考价格的。待会诸位鉴赏时,可要看清楚了中意的艺术品的编号,再根据您个人认定的价格,将价格投入会场的‘黑箱’里。每十组艺术品旁就有一个‘黑箱’。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艺术品不比古董,没有真伪之说,也就没有价高价低之分。估价最高的人,可以顺利带走您中意的艺术品。大批量采购的,我们可以私下再谈。”寰宇的邱老板把话一说开,在场一阵哗然。“妈,这次鉴赏会有些意思,”学柔也来了些兴趣。一般来说,鉴赏会也就是非官方的拍卖会,想不到这次寰宇的鉴赏会倒有几分赌博的意味。旁边的一位城中新贵和女伴低语着:“这个邱老板,还真是成精了。这不是瞎买瞎卖嘛。”现场的气氛,因为邱老板的那番话,达到了第一个小**。人群往前走去,开阔式的展示厅,让人更加方便行走。“这是?”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只黑天鹅标本。白色的天鹅不少见,通体黑色天鹅却实属罕见。寰宇的解说员小姐,声音甜美,为人解说着:“众所周知,天鹅是一种美丽高贵的禽鸟。黑天鹅更是世上罕见,这只黑天鹅标本来之黑天鹅故乡的故乡柏斯。黑天鹅是著名的观赏珍禽。这是只正在孵卵的天鹅,它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冬,在春日到来,冰面融化那一刻,天鹅母亲即将展翅飞起前去觅食,偷猎者的一颗子弹击碎了它迎接下一代的喜悦。”那只体貌堪称完美的黑天鹅,全身披背着细小的飞羽不带一丝杂毛,背上的絮状黑羽油光滑亮,它眼神里的绝望被制作标本的人很好的保留了下来。人们凝视着天鹅标本,啧啧赞美着。小鲜感动一阵反胃,她好像看到了天鹅腹部那个漩涡状的弹孔,心似乎随着倒涌的血液一起流向了那个血洞里,真是件残忍的作品。“学柔,提醒伯母,这尊天鹅标本不能买,”小鲜担心曾母对黑天鹅标本也有兴趣,提醒着学柔。“怎么了?”学柔也不是很喜欢这样将**禽鸟制成标本,不过曾母新开的几处楼盘,其中有一处名为天鹅小苑,这只黑天鹅若是摆在了楼盘销售处,看着倒是挺气派的。“动物被制成了标本,除了本身有硼砂之类的毒素,这只黑天鹅是无端枉死的,又含了煞气,人要是接触了,长久下来。必然对身体不好。”小鲜看出在黑天鹅周身,环绕着一团黑蒙的煞气。对于动物。她做不到像看植物一样,可也大致能辨认出对人体是否有好处。标示着1号标志的黑天鹅鉴赏完毕后,有几名客人写下了了各自心目中的价码,把那纸投入了邱老总所说的黑箱子里面,人数并不多。曾母在学柔的提醒下,也没有出价。再接着往下,是座断臂维纳斯的临摹品,整体用希腊白玉石雕刻而成。半人多高,浑身刀工完整,女性的线条柔美无暇。虽然只是座临摹品,但因为出自当代意大利石雕大师派克.奈留之手。做工考究,高贵典雅,吸引了不少人往黑箱子中投纸条。曾母也写下了一个数字,小鲜和学柔瞄了下。曾母出的价格是220000。“这个价格是高还是低?”小鲜今天过来,以学习为主。白玉石的材质近似于大理石,小鲜在美术课上看过断臂维纳斯的照片,看着相差不大。“还成,派克奈留擅长的是男雕像。所以女体雕刻的功力会差一些,妈妈应该只是凑个热闹。”来这类高级会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光看不出价也是一种失礼的行为,不少人都会和曾母一样,写低价格,标些不可能买下的价格,也算是给邱总捧个场。从这点上看,也能这位来自台湾的邱总人缘不错。鉴赏会进行过半,解说员带着人,走到了小鲜编织的那面紫竹席子上。席子的编号是23号,挂得角落位于会所的东北侧。东北侧采光一般,紫竹席子也显得黑黝黝的,乍看着,并不是很吸引人。小鲜心里半是安慰半是丧气,安慰的是,在一通或是质地上乘,或是出自名家之手的艺术品中,她的席子耗时少,也没什么特别。听学柔说,先前那一座维纳斯断臂白玉石雕,需要耗费大师三四天的时间,而且汉白玉本身的价格就不菲,小鲜的紫竹席子用得也只是普通的竹材。客人们被先前的一系列鉴赏品看花了眼,忽然转换了视野,见了一张不显山露水的席子,心里也是纳闷。可这些人都是些爱面子的,想着邱老总既然是将席子编了这么个靠后的序号,价值应该也不会低。不少人都是如此认为,所以即使真有几个心中存疑的,也是藏着,只等解说员开口解说。“这张席子是紫竹竹篾编制而成,规格150cmx200cm。 ”解说员说完之后,顿了顿,似是算准了人群里会有人质疑。“紫竹做的席子?紫竹也能做席子?我们公司出口的高级凉席,可没一张是紫竹做的。上次我和黄总去青岛外海钓鱼,用得就是紫竹鱼竿,那时候有个资深的老钓手是怎么说的?说紫竹韧性足,色泽美观,是做鱼竿的不二选。”发问的是北京市钓鱼协会的名誉会长同时也是一家知名**用品制造商。听着对方这么说,客人们也是纷纷摇头,有些人甚至说邱总这次是看走眼了,这张席子的色泽虽说很奇特,可是竹材不合适,那也是白搭啊。“鉴赏会,有赏就有鉴,我这款紫竹席有几个好处,一是软过羊毛毯,二是密不透水不会夹毛发,三是色泽瑰丽。”邱老总挺着个鹌鹑肚,迈着个八字步,摇晃着走过了人群。他让人席子搬到了明亮通光处,取了一块白色的丝绸,再让人捧上了一杯水。垫在了席子下方,那架势,活像是检验新嫁娘的贞洁仪式,看得在场的男客们笑了起来,女客们都是皱着眉头。小鲜看着也是一阵无语,她自己完工都还没怎么检验过呢,也不知邱老总卖得是什么关子。“王可可小姐,麻烦您帮个忙,”邱老总叫出了位先前参与了黑天鹅标本竞价的一名女客人。王可可是国内知名的玉女明星,年方二十,皮白肉滑,气质很清纯。被邱老总一点名,明星王可可只能是走了出来。“恭喜您刚代言了一款叫做kstwo的日本化妆品,”邱老总嘴上恭贺着。王可可一听,面露笑意。那可是国际一线大牌子,她之所以能代言。就是因为她人气够高,皮肤够好。“那么我们再请一位客人,小朋友?”邱老总叫出的第二名客人是一位五六岁打扮的跟洋娃娃似的女童,由其母亲带着一起过来参加鉴赏会。人都请出来之后,邱总让人打开了室内的灯光。紫竹席子晃然亮了起来,上面犹如星点的银色竹斑璀璨闪耀,引得了一阵阵惊叹声。惊叹声还未平息,那名女童忍不住蹲下了身来。摸了把席子,天真无邪地说道:“好滑啊。”邱老总再对着王可可说:“麻烦王小姐把孩子抱回来。”王可可见那女童可爱,就将她抱了起来。女童倒也不认生,小手环着王可可的脖子。“小朋友,你再摸摸这位漂亮的大姐姐的脸,她可是大明星,”邱老总诱劝着女童。女童一听说是大明星,歪着脑袋想想以后就没机会见了,伸手就摸了摸王可可的脸。“怎么样?是席子滑还是漂亮大姐姐的脸滑?”听着邱老总这么不知死活的对比,客人们都笑了起来。“席子滑,”女童才只有几岁。也不知道看人脸色,脱口而出就说了真话。话离了口。人群先是一阵安静,王可可的脸面挂不住了,手里的孩子抱也不是,不抱又不是。一张用糙竹子编织的席子,都比她的皮肤滑,这不是摆明了让她下不了台嘛?邱老总但笑不语。王可可憋出了几个字,“怎么可能?小朋友,撒谎是会长鼻子的哦。难道姐姐的皮肤不好?”“姐姐的皮肤很滑,就像鸡蛋一样。可是那面席子更滑,”女童奶声奶气着,王可可的面色好了些,总算是为自己挽回了一点颜面。女童的妈妈急忙上前,把女儿抱了回来,那些先前还不以为然的客人,都好奇地上前摸了摸席子,果然是奇滑无比,最奇特的是任凭人们怎么用手摸,席子都是冰凉凉的。你想,大明星的脸可不是人人都能摸得到的,可买这么张席子,再想想,它可是比美女皮肤的触感还要细腻,想来铺在**,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旖旎味道。人群里,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开始写价格了。“大伙先别急。刚才我说得几个好处,还没全部展示完,”邱老总对这张席子可算是相当有信心,他转身接过了解说员手里的水杯,将一杯子的水都淋在了席面上。“这又是唱得哪出戏?”学柔和小鲜面面相觑,曾母也是在旁看着,一脸的兴味。席子被一人一个角拎了起来,只见那杯水还是完好地留在了席面上,上面的水丁点都没有漏下来,白绸光亮,没有半点湿印子。又过了一会儿,紫竹席子上的水慢慢地被吸入了在竹篾里,用手一按,竹篾变得更加饱满光亮。“大伙儿都看到了,水一滴都没流出来,全都被锁紧了席子里,这么好的席子,女人睡着漂亮,男人睡着精神,”邱老总再次煽动起了大伙的情绪。“天哪,那要多少织多少针才能编出这么细密的席子?那编席子的紫竹也奇怪,竟然还能缩水,”又是一阵唏嘘声,先前没有动心的客人,也纷纷掏出了书写笔,写了起来。连那位女明星王可可,也跟着写了一张价码纸,只是价格却不知道要怎么写,她心里暗想,这张让她丢脸的席子,无论怎么样也要拍了下来,要是流到了他人的手上,她的笑话不是要闹得更大了。再说了没准睡着那张席子,皮肤会变得更好,王可可想了想,写下了个价格。“小鲜,伯母也帮你拍个价格,”曾母在旁看了,对邱老总的宣传方式很是钦佩。家里那几张枕头席也是出自小鲜之手,先前她都没认出这么多好处来。睡了那张枕头席后,曾母和曾外婆的睡眠状况都有了一定的改善,开着空调睡觉,每天早上起来皮肤也不感到紧绷,想来是枕席的效果,如果一张小小的枕席效果都如此好,更不用说整张席子的功效了。“伯母,你不要跟着凑热闹,要是你们真心喜欢这种席子,我让师伯再找些竹子来,重新编一张就是了,”小鲜制止了曾母。算少了一个曾母,紫竹席子旁边的那个黑箱子,依然很抢手。前前后后,有五六十人都上前投递了纸条子。鉴赏会又进行了一会儿,邱老总准备了港式茶点,招待着谈兴正浓的客人们前去休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