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恍如停滞了般,眼前的樱桃沟让小鲜有种还处在三四月的错觉。倒不是说樱桃沟里没有受雪天的影响,而是恰恰相反,白色的雪的映衬下,将樱桃沟里的各类果树和临冬俏丽的各色花卉映衬的更加娇美。在沟口的位置,一排排挂满了蜜蜡色的柿子的柿树和地面上那一排开车留下来的萧瑟的轮胎车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玫瑰花都已经凋了,修剪过的花枝上打了冰渣,在料峭的月色下,发出了晶莹的亮光。樱桃树上很稀罕地挂着几个紫得发黑的樱桃。外面早已经是草木凋零,难得见了副各色的冬果挂枝的景象,难怪丰兴要啧啧称奇了。小鲜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丰兴可能不觉得,反倒觉得这么一幅沟雪压境的景色很美。周子昂是第一次来,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可是小鲜明明记得,梅念曾无比自豪地说过,梅家的先祖选了樱桃沟作为梅家的大本营是有原因的。从战略角度来考虑,樱桃沟三面环山,进入沟里的路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这条小道迫使了诸如丰兴这类开车的人都只能将车子停在了沟口,徒步进坞。再就是樱桃沟的地理位置,位于几座山峦之间,地势往下凹陷,形成了个小型的盆地。樱桃沟里,一年四季,气候都如春季,就是在冬天,也有十度上下的温度,沟里就算到了冬季,也时常可见人穿着件薄外套,修剪花枝,采摘果子过的景象。“可里面黑灯瞎火的。真的有吃的?早知道我们该在市区里吃过了再来,”丰兴四下看了看,只听到前面传来了阵鞋底踩着雪发出的特有的“吱嘎”声,一个戴着老式东北雷锋帽。包着件厚长外套的五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提着一盏充电灯,嘴里呵着白气。看清了来的是小鲜时,冻僵了的脸上才有了些笑意。可是现在的樱桃沟和老村长的装扮,显然不符合先前梅念所说的。“小小姐啊,黄师傅通知您了,真是不好意思。这么天寒地冻的,还让你赶过来,”年末梅念离开北京前,来了次祠堂,烧了几株香,祭扫了祖先。临行前和村长说过,小鲜是她找来的梅家的传人,如果她这一趟出去。有个三长两短,梅家以后的事就交由小鲜来处理。所以村长就直接称呼小鲜为小小姐了。“村长,村子里怎么黑灯瞎火的。还有这里的冬天,往年也是这样的吗?”小鲜捏断了一枝玫瑰冰枝,冻在了冰渣子里的玫瑰才刚吐出了蕊心,就被急速降下的温度,冰冻在了寒冷的冰雪下。樱桃沟的降温,让村民们有些措手不及,连基本的防寒准备都没做好。“今年是头一年如此,就三四天前突然降的温,半夜我被冻醒了。推门出来一看,整个樱桃沟都跟落到了冰窖里似的。早一周前。天气还是暖和的,和往常一样有个十一二度,就一个晚上,冷到了零度,怕是和北京市里的温度差不多了。”村长年纪也不小了,怕冷。手里戴着副羊羔毛暖筒,沟里的人都习惯了四季和谐的温度,这么一个降温,好些老人小孩都生病了。这几天沟里送到市里看病的人,一茬接着一茬。丰兴倒不觉得,只是开了一路车,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他脸上一阵尴尬。好在村长也听毛大竹说小鲜今晚要过来,让花嫂留个还热着的锅灶,等着人一来,就红了炉膛,倒上热水和面,炒足了葱姜肉末香菇,下了碗热腾腾的野菜面疙瘩。先让三人吃了个热乎,去了身上的寒气。小鲜吃过了饭后,就让周子昂先陪着丰兴,在村长的陪同下,去了梅家的祠堂,找寻那块梅念留下来的寒冰刃的碎片。寒冰刃的碎片是被供奉在祠堂的香案上的,临近年关,祠堂里的果品和酒水都已经供上了。那块碎片看似是随意地被梅念从刃口上切下来的,巴掌大的一块,小鲜现在香案前鞠了一躬,再恭敬地取下了冰刃碎片。“好冷,”小鲜捏着碎片的手指感觉到了一股锥心的寒冷。细看碎片上面,结了一层蛛丝状的冰霜脉络,从碎片的正中,一直包裹住了整个碎片。就像是被无数血脉包围住的心脏一样。“小小姐啊,虽然小姐从来没说起来过,可是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您实话告诉我,小姐是不是和大小姐一样,出了事?”村长哽咽着,用衣袖抹了抹眼角。他在樱桃沟出生,祖上是个一穷二白的佃农,战火起时,他随着一家老少在这里过了一辈子,到死都是打算葬在了沟里,成为一方的沃土,陪着这块土地。梅家的几代人,照看了这里的老佃农们一辈子,别说是这里的人,就是这里的一方土,一花一草,都是对梅家饱含深情的。梅想梅念两姐妹来坞里的次数不多,可却是这里五六十口人的主心骨,一碰上了大事,大伙儿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小姐。“村长,您不要想多了。您先告诉我,这块冰刃发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小鲜把冰刃碎片握在手里,手中沁出了灵气,让那股寒气稍稍散开了些。“大约是一周多以前,祠堂的清洁一直是由花嫂来处理的。照着规矩,她是隔天来打扫一次。前阵子因为年底采办,她隔了两三天才来做情节,替香案抹灰尘时,发现原本温暖如玉的碎片冰刃发出了丝丝的寒气,后来又过了几天,碎片上就长出了那些青白色的怪异冰丝,到最后,整个冰刃碎片都被包裹住了。”原本的冰刃碎片是透明色的,现在由于表面冰丝的缘故,整块碎片看上去,就跟块挂了霜糖的蜜饯凉果似的。“那沟里天气变冷也是最近几天的事?”既然村长隐约知道些梅家的不寻常,小鲜也就开门见山的问了。“比那稍稍迟了些,大概延后了一两天,最初时,也就早晚落日时,温度差了几度,一直到我说得那个夜晚,温度下去后,就再也没上去了,”樱桃沟四季温差不大,果农和花农问了采摘和种植的需要,每天都有专门的天气观测员,负责记录每天的温度湿度并和往年的先关数据作对比。“村长,这阵子,你先让沟里熬不住寒冷的老人和小孩转移到外头去,现在市区好些地方都有供暖,我这里有个地址,是一家人员较少的老人院,那里的住宿条件还不错。冬季采用的是集体供暖,你联系一下,看看能安排多少人进去。”梅念一定出了事,不过她应该还没死。小鲜刚才用灵气滋润那片僵硬的冰刃碎片时,逐渐感觉到灵气被冰刃碎片吸收了。她尝试着再输入了一股灵气,就如水分进了干海绵,那股灵气又被吸走了。大约是两三次之后,小鲜觉得冰刃碎片发出了微乎其微的颤抖感,像是麻痹已久的心脏,再次被输入了活力般。这样的现象,以小鲜之力,她还无法解释,待会还是要请教周子昂才成。“成,还有一件事,坞里往年这个时候,都会给城区的好几家酒店再提供一些冬令水果和鲜花,那些都是老客户,签的又是长期合同,现在天气这么一冷,别说是村民的基本收入,就是连合同履行都大有问题。”村长也听说药店的经营也同样遇到了困难,不过黄药师又说,危机在小小姐的帮助下,暂时缓解了。他现在也没个商量的人,只能是找小鲜,看看能不能相出什么法子来。“都是哪些酒店?有没有可能用坞里的情况来特殊处理下,”天灾**造成的违约,应该属于法律免责的范围之内。“就算是能免责,必要的赔偿还是必须的,”村长也想和几家常合作的酒店解释下,看着能否搪塞过去,只是对方勉强接受了后,却对他们的赔偿金额很不满意。“您先把老人和小孩安置好,人是最重要的,其他事情,我再想想法子,”小鲜凝视着手中的冰刃,就在刚才,她试着再输出灵气,滋润冰刃碎片时,冰刃能吸收的灵气已经达到了饱和,只保持了最微弱的颤动,比起最初,寒意稍退了些,却远没有达到温润如玉的境况。村长照着小鲜的吩咐,连夜去安排人了。小鲜出了祠堂时,只看到周子昂一人立在了夜色中,地面的积雪很厚,将他高挺的身姿照得更加耀眼。“姑丈呢?”小鲜没看到丰兴。“他还在花嫂家,说是刚才我们几个吃的野菜面疙瘩很清爽,想学着回去做给你姑姑吃,”周子昂看惯了家里父母的相处方式,偶尔看到了丰兴对待妻子的体贴,心里也是一阵激荡。“我姑丈人挺好的,对了,你看看这块碎片冰刃是怎么回事?”小鲜刚才出祠堂时,告诉了村长,她要将冰刃碎片带走,这块碎片,应该和梅念此时的下落很有关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