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你醒了!”稚嫩的声音,即使还在朦胧的状态,苍桁依旧能听得出那是谁的声音。侧过头,就看到君节坐在床边。棕色的发丝,散乱地披在苍白的身子上,瘦弱的模样,只在腰间围了条布块。淡淡的摸样,双眸却炯炯有神。苍桁对他笑,慢慢坐了起来。“王上!”岚大人听到声音赶紧来,跪在床边。“王上可算醒了,奴才给王上倒水。”看着那苍老的奴仆欢快的样子,苍桁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他将儿子抱在怀中,亲吻了他的额头。“我昏了多久?”“整整一天。”一天,山国最快还有五天的路程,最慢也只有六天。“王上,喝水。”岚大人端来了青铜罐子,苍桁接过来喝了几口。“谁在外面?”“回王上,将军们都在外面。”“叫咕辰进来。”“是。”岚大人小跑着出去了,苍桁将君节放到身边。“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君节伸了伸他那瘦小的胳膊。“我好得很呢。父王,我这次都没有昏倒,是不是说明我已经喜欢了自己的法力了?”“是。”苍桁伸出大手,在他头顶按了按,以示疼爱。|“对了,你母亲和夫梨呢?”“夫梨跟着我回来的,咕辰将军安排他休息了。母后留在了山国和粼国交壤处的客栈里,她说自己只会帮倒忙,就不来了。”小六,他多想她。不来也好,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不来,他也少担心一个。“还有一件事。”君节,很少这样主动说话,苍桁微笑着问道:“什么事?”“哲来叔叔……死了。”苍桁点了点头,王的脸上,一闪而逝的伤痛,很快恢复如初了。哲来,他已经料想到这样的结果。他们是一起长大,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他当然会为他惋惜。可惋惜之后,路,依然要走。他没有小六那样的多愁善感,十多年的王的生涯,早已练就了他铁石心肠。咕辰走进来跪在地上,他的两只眼睛红红的。苍桁知道这些时日他承受了怎样的压力,现在他们还能活着相见,又有多少幸运在里面?“王上。”“咕辰,森国和锐国的军队撤到哪里了?”“他们撤离了山谷,却依旧停留在焰国。我军也伤亡惨重,属下不敢穷追,只派人密切观察他们的行踪。王上,他们安营的地方,正是山国前往凤凰城毕竟的道路。”苍桁点了点头。“他们是在等山国。土之巫师一到,不但多了一国的力量,土之巫师也会治好他们的伤。到时候他们卷土重来,凤凰城就危险了。”咕辰,面色凝重。他何尝不知道这些。苍桁看着自己的儿子,大手伸进他的发丝间,用力地摩擦着。“你挑出几个人,分为三队。一队去山国与粼国的交界处,寻找王后,找到了,就暗中保护她。一队送夫梨和君节离开。凤凰城中的孩子们都已经被送走了,她们两个也不该呆在这里。一队,留在凤凰城看管王宫。其他的所有将士,跟我去森国和锐国的驻地,一定要打散他们,不能让他们跟山国汇合。”“是,王上。”咕辰下去办了。他,担心着苍桁的身子。受了重伤,才刚刚醒来,王有多少体力能支撑着他的巫术?可他,只有服从,这是他做为属下的职责。等到咕辰走了,君节才爬下床,站在那赤红的地毯上,看着父王。父子两个,相同的眼眸,彼此凝视着,苍桁知道,他的儿子有话说。“你要说什么?”“父王,我和夫梨大老远跑来,不是要父王再派人给送回去的。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要跟父王共进退。我是火之巫师继承人,我有责任帮助父王,帮助焰国。情父王留下我,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我会对父王有用的。”苍桁看着他,淡淡的表情,一双眼眸里却满含了坚定。这个孩子,与其他孩子不同,他是一个奇妙的存在。从他的形成到诞生,本身就充满了传奇色彩。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也说得很有道理。火之巫师继承人吗?苍桁坐到床边,看着儿子。良久,他伸出手,君节便走过去,握住了父亲的手。“你愿意陪着父王去死?”“我愿意与父王共生死。不过父王,母亲说了,不是让我来送死的。所以我们,都要活着,将那些坏人,赶出焰国。”苍桁点头,将儿子抱在怀中。“我们活着,将坏人赶出焰国,活着,接你母亲回来……”站在帐篷门口,抬头看着星空。天空,镶嵌着宝石,满满的,璀璨绽放。如此的景象,是现代社会不可能看到的,而在这原始时代生活了六年,她依旧会感到新奇。想到她与苍桁的最后一晚,他们躺在河边的草地上,一同看着的,就是这样的星空。今晚,你和君节可有抬头看着这片天空?可有想念着远方的我?眼眸,很快蕴含了泪水,也仿佛这些星星一样,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彩。天空的星星,在她模糊的视线中仿佛重组了一样,渐渐变化成苍桁和君节的摸样。而在他们之间,又有一颗小小的脸庞。小六皱起眉头,那张脸,是谁?她擦了眼泪,想要好好看清楚。可越擦,视线越模糊。小六赶忙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还是踉跄几步,昏倒在地上。侍卫将她抱回帐篷,医官过来给瞧了身子。雨泽坐在一旁,医官收手,躬身。天空,一颗流星划过。到了半夜的时候,小六再次醒来。胸口有些闷,令她皱了眉头。侧过脑袋,发现自己正躺在雨泽的床榻上,而雨泽,就在他身边,喝着酒。她赶忙爬起来,头部又是一阵阵的眩晕。雨泽抬眼看着她,手中的酒杯,在微微地晃动。“我劝你,还是不要做这些激烈的动作。”“为什么?”“因为你的身子虚弱,情绪不稳,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不好。再一惊一乍的,孩子会流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