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请假

第二天早上，陆岚菲睁开眼睛，忍着头疼欲裂的苦楚，微笑着安慰了担忧不已的两位老人。一夜之间，爷爷奶奶憔悴了许多，见到孙女醒来，依娜奶奶停下了口中的安神咒语，双掌合什虔诚的感谢了一番上天；慈爱的抚着陆岚菲的黑发：“醒了就好！”“奶奶！您……”依娜奶奶的声音嘶哑，红红的眼眶，满是皱纹的眼角有泪水滴落，她忙拉起身上的裙子一角擦去。“菲菲，你没事了吧？不准再吓爷爷奶奶啦！”陆爷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想起她无助的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就是一阵心疼。陆岚菲拉着两老的手，郑重承诺道：“爷爷奶奶放心，菲菲再也不会做傻事了！”脸上绽开一朵笑颜：“刀子割在身上真疼，菲菲知道错啦！不过，爷爷，还是要麻烦你到学校找李老师给我请一周假期吧，我的脚伤成这样，总不可能每天让你送吧！”老俩口见到她脸上那自然开心的笑颜，都怔住了！印象中，从她懂事以来就没见她笑过；为了逗两老开心，她只会偶尔的强颜欢笑，让看的人也不甚自在。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出自内心，像一束阳光冲破云层的阴霾，炫目迷人；脸上的胎记都似乎变淡了许多。陆爷爷感觉眼眶一热，差点止不住热泪盈眶，忙问道：“你的学习不打紧吧？要不，我每天用自行车送你。”依娜奶奶想到村口那段弯曲的窄马道，笑骂道：“算了吧，我怕到时出现两个病号！菲菲的学习还用得着我们操心吗？再说，学校里的功课不是教完了吗？这些天去也只是复习，不如在家好好休息些日子！”陆岚菲这才放心的嘱咐道：“爷爷奶奶，我好困，让我睡会儿啊……；等爷爷请了假回来，咱们就回家。”她必须通过身体的沉睡，进入识海里消化来自于龙王焰的灵魂，积攒了数千年的大量知识涌入，让她大感吃不消，唯有囫囵吞枣般先行吸收再说；至于领悟，就要漫长的等待了！她还发现，以往依娜奶奶老是咕哝的藏语竟然仿佛有奇特的魔力。没有她的呢喃相助，龙王焰不会那么轻易死去，自己的魂魄也不会那么快凝聚……好在魂魄在识海里的时候她还能感知外面的一切，不然也不会强撑着醒来安抚担忧的两位老人了。依娜奶奶和陆爷爷相视一眼，轻轻坐回另一张小**，同时吁一口气；两人又是默契的相视一笑。陆爷爷牵过依娜奶奶的手，两只枯瘦的手满是皱褶和老年斑；两手相牵，却依然情浓。风雨相伴近五十年，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在自己眼里，对方却依然是最初见面的那个样子！“老头子，差不多啦，这都七点过啦！学校大门开了，你就去给菲菲请假吧。”依娜奶奶看看天色，推搡着陆爷爷出门了。“好吧，那我去去就回，你收拾收拾东西吧；菲菲没事的话，咱们待会儿就回去吧！在这儿住着也不是办法啊！”“嗯，那你在哪个熟识的人家借辆自行车吧；再让你把菲菲背回去，会累得你够呛！”“诶！都听你的。”陆爷爷出了医院，走了一截，摸摸兜里，才发现烟袋没带。叹了一口气，往几百米外的中学走去。正赶上马大爷打开学校大门，一回头就看见陆爷爷由远及近的身影。吹了一声口哨：“哟嗬……，陆收荒今天这么早就上街悠哒啦，正好，昨天我打扫卫生捡到不少的书本。这些个娃子，要毕业了，书本就不要了！”“你先收着，我下午来称。”陆爷爷眼睛职业性的一亮，随即想到了正事，不得不推到了下午。“诶！咋啦？自行车呢？”马大爷上下打量着他，眼尖的发现他腰际和裤子上的血迹，几步凑到他身前，大惊失色；“咋啦！你身上这是血啊！哪儿来的？”两人站在大门边，没有注意到一个高壮的身影此刻正行至大门边，举步之际，正赶上陆爷爷的哀叹：“这是我家菲菲那妮子的血！昨晚不知道她白天遇到啥事情了，她……”门口的身影在听见他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停在了原地；听得陆爷爷讲完了始末，他不由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跑到陆岚菲面前责问她一番：你想到留下的人没？“我来给菲菲请个假，顺便问下你有自行车吗？我借来用用，不然我们夫妻两个老骨头可没办法再把她背回家啊！”陆爷爷简单讲完了昨晚的事情，醒起了老妻的嘱咐。“有倒是有自行车！可那段马道？你就是有自行车也推不上去吧？”守门的马大爷也是石磨镇的老镇民了，当然知道六盘老寨那条马道的情况。“呃……，到那儿再说吧！”陆爷爷沉默了，在心里盘算着找谁帮忙才不会麻烦人家太多。这时，守门大爷看见远处骑车过来的李老师：“喏，那不是菲菲的班主任吗？就在这儿给她说一声吧。我帮你叫住她啊！”马大爷热心的拍拍陆爷爷的肩，对着正跨下自行车的人热情招呼道：“李阿匍，今天真早啊！”李老师闻言转头，见到两位老人，笑着点头回应：“马大爷早，诶！您老是陆岚菲的爷爷吧？陆大爷早啊！”陆爷爷忙迎了过去，“李老师早，我今天来帮我们家菲菲请一下假，最少要一周。”李老师顿了顿，架住了自行车，“要中考了，陆岚菲怎么会……”“老师有所不知，菲菲昨晚犯了糊涂，拿刀子划伤了脚；都怪我们平时关心不够啊！这下上下学不怎么方便了，只好让她在家休息几天了。”“这样啊！”李老师老脸一红，陆岚菲的举动，估计和自己昨天的谈话有一定的关系。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劝道：“嗯，我知道了。陆大爷也放心，学校里的笔记这些我会让你们寨子的兰阿亚给她带回来。你也转告她一声，我周末会去你家看她的，届时要给她说点事情。”陆爷爷听李老师这么说，心里那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笑呵呵的告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啊！老马，自行车给我牵出来。”“好嘞！”自行车就停在门卫室里面，不到一分钟，陆爷爷蹬着车子，差点把职业口号给吼出来，改哼小曲往医院去了。李老师推着车子若有所思的进了校门，没走多远，前面站着一个高大身影阻住了路线，她抬头：“展令麒？！有事吗？”这个学生是她教过最特殊的学生了，从来不说话，不违反纪律，不参加集体活动；但是成绩奇好，也不用人操心去管他。这还是两年来他第一次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她面前呢！展令麒冰冷的脸上有些踌躇，似乎有什么难解的事情让他困惑，李老师的问题拉回他飞到天外的意识；有些漠然的看看只到他肩头的娇小女人。“我想出去一趟。”“什么意思？”李老师皱眉，深觉这个同学也太没有礼貌了吧。“给你说一声，我请假。”展令麒话声一落，将书包反甩到背上转身便走。要不是老爸说过不准违纪一次，他才不会来给这个女人解释什么！来这个落后偏僻的山里两年，他除了家里派来照顾他的管家，还没对谁报备过什么！他的学习进度早就越级到了高三，在这儿混够这一个多月就行了。李老师呆呆目送这个嚣张的学生远去，想到学校里那些不打招呼就逃课，甚至还有殴打老师的个例也就释然了：这个展令麒至少还报备过了！算啦，四五十天的时间还是别多生事端了。班里成绩最好的两个人今天都没有来，教室里的人不断胡乱编制着各种版本的故事，其中不乏许多恶意的抹黑！这些对展令麒没有丝毫影响，对此刻沉沉睡着的陆岚菲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了！陆岚菲放任身体陷入深眠，她自己则掐着法诀端坐在识海，暗黑色龙身环绕，看起来神秘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