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温情

天色渐暗，陆爷爷和依娜奶奶已经站在村口往一线天的马道眺望了良久，往日周五，陆岚菲总能在天黑前到家，两位老人便养成习惯，早早侯在村口迎接，当然今天也不例外。“尖嘴鸡”刚从后山捡了一篓野生蘑菇回来，正好看见两老相扶的身影，忙不迭对自家屋里叫道：“当家的，怎么没给陆大爷他们抬两把椅子出来？三妞妞，把昨天买的瓜子装一斤放后山树屋里去。”吩咐完家里，这才将背篓杵在院前高高的廊沿下，拍拍衣服上的草屑树叶，笑着招呼道：“两老等菲菲啊！快回来了吧？这妮子可真能干，上学不仅不交学费，还能往家挣钱；一周就用四天半的学习时间，都能年年拿奖学金。”她的脸上全是艳羡，其实石磨镇的人谁不羡慕陆收荒养了个好孙女，人丑点有什么，人家上学都能挣钱；丑点更好，找不着对象正好留家里一辈子给两个老人养老。况且，女人关了灯还不是一样，就菲菲那身段可比一般人好太多了。虽然陆岚菲经常穿着松垮垮的校服，可“尖嘴鸡”的眼光可谓毒辣老道，早就看出她衣物下的凹凸有致。还在盘算着劝劝自家老二，反正也是太穷娶不上媳妇，就将就算了，至少陆岚菲知根知底，性子温柔和顺，娘家也没多余累赘。猴群隔上一段时间就给陆家送的药材可是能卖大价钱的啊，说不定寨子里好多人眼红呢？她越想越觉得心动，看寨子里另外几家人还没聚过来，忙欺身到依娜奶奶边上，“依娜婶子，您老坐啊，坐下来也能看清一线天的动静。”依娜奶奶眼神都没动下，只是嘴里推拒着：“没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菲菲应该快回来了。你去忙你们的吧。”“没啥忙的，就等几家人的女人们出来帮着把菌子理整出来，晒上几个太阳又是一笔进项。还是多亏陆大爷当初明智啊，拦着罗八姐杀那只小猴子。”“你们家不也放生了一只大马猴吗？扎西家、马家也都放了几只野物吗？这阴德是大家一起积起来的。”陆爷爷笑呵呵的说道，他可不会自以为是的顺着“尖嘴鸡”的夸赞居功。“对对对，都积点德好，给儿女留点阴德。依娜婶子，菲菲快十八了吧，都能说人家了，你们家对孙女婿有啥要求没？”“尖嘴鸡”说话的目标依然是依娜奶奶。依娜奶奶盯着马道的眼神终于稍稍移动了下，上下打量一番“尖嘴鸡”，浑浊的老眼里透着审视，搞得“尖嘴鸡”不好意思的扯扯衣角解释道：“女孩子嘛，终究是要嫁人的。我家三妞妞才十五岁涅，都有人说亲了，就新寨里的人家。”依娜奶奶回头重新盯着路口，回道：“等问过菲菲的意思再说吧，她今年就参加高考了，可是大学生了，眼界和我们不一样。”“尖嘴鸡”见依娜奶奶如此说，也不好接话，转身和寨子里陆续聚起来的女人们选起蘑菇的种类来。猴群采来的蘑菇可是种类繁多，它们也不会区分好坏，寨子里的人要做的就是将值钱的松茸、羊肚菌、鸡枞等挑出来泡过食盐水保鲜，明天就送到上扎瓦桥市场出售，留下比较常见的松菇、香菇等洗净晾干，这些菌类干的比新鲜的好卖多了。陆爷爷和依娜奶奶没有参加整理的队伍，依然专心的看着孙女即将出现的路口。他们心里早就对孙女的私人问题想了很多遍了，没人比他们清楚陆岚菲身上的胎记有多重，恐怕除了瞎子，健全的男人都会对那样一身狰狞胎记的女人望而却步吧。但终究女人都得有个归宿吧，应该有个知心的伴儿吧？！两老那是多年没看过陆岚菲身上的印记了，并不知道印记从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变化了，现在印记的形状清晰可辨是一条紫色腾飞的神龙，在灯光下更显妖异魅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让谁看到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陆岚菲走出一线天的小道便看见村口殷切的爷爷奶奶，心里一热，不禁加快了脚步；她总觉得在家待的时间不够多，干脆借口周五下午没课，免得黄昏时分就到家引得别人怀疑。“爷爷，奶奶；怎么不在家等就好，春凉，当心感冒。”陆岚菲看爷爷奶奶的样子，估计他们等了一会儿了，暗暗决定下次早点到村口探探，要是他们在的话，自己就早些出现。陆爷爷接过她手上的袋子，还想帮她取下背后鼓鼓的背包；陆岚菲赶紧侧过身子躲开，笑话，她都比陆爷爷高出半个头了，还把什么东西都让爷爷拿，像什么话？依娜奶奶心疼的给孙女拉拉衣服，陆岚菲忙配合的低下身子，“奶奶，我头发夹背包带子里了，快给我捋捋。”“诶，好，你慢点，这么长的头发待会扯断了就可惜啦。”陆岚菲心里的真实情感只在两老面前才会呈现，学校里冷淡自持的样子不复存在，只剩下自然真切的撒娇卖乖，逗得爷爷奶奶咧嘴笑得无比的开怀。“菲菲回来了。”晒坝里整理蘑菇的几个女人纷纷挂着或真或假的微笑招呼着。“大喇叭”罗老八没有了往日的泼辣，成日烧香拜佛也让她多了两分慈和。“陆大爷和依娜婶子这下子安心了吧，你们家菲菲不是按时回来了吗！照我说，下周你们两老就在家做好饭菜等着就是。”其她人也都纷纷笑着附和，陆岚菲悄悄附在给依娜奶奶耳边说了两句话后，依娜奶奶惊讶的大叫：“真的，那太好了。”“什么真的？高兴成那个样子。也不和我说说。”陆爷爷见她们婆孙俩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也畅快，假意吃醋道。“菲菲说，我绣的那些香包在城里卖了好价钱；菲菲怕我坏了眼睛，让我交给寨里的其她人做，三四十块钱一个咧；那种复杂点的六十块钱一个，农闲的时候，一天就能绣出一个来。”这下子，坐着小板凳整理蘑菇的女人们都被引得激动不已，纷纷要求依娜奶奶传授技艺。陆岚菲笑着看依娜奶奶一个个全都应承下来，算是彻底放了心；人到老年，最怕无聊乱想，不病也闷出病来，给她找个事情绊着，她老人家头脑能活络着终归是件好事。虽说她知道，这些邻居们大多都是看在实在的利益上对自家的关照多多，但只要一直给他们利益，那他们就会一直帮忙照顾着爷爷奶奶的。所以，她会努力的给他们创造出依托的利益！每次回家，她的背包都会背着不少的好东西，吃的、用的，尽捡着稀奇的给陆爷爷、依娜奶奶带回来；她总觉得这些都还不够，经常劝爷爷奶奶去城里看看。两位老人被她说得不耐烦了，终于答应会在她高考后去城里走走看看。一家人吃过一顿美味的野鸡山珍汤，陆岚菲陪着两位老人看看电视；教陆爷爷播放自己给他买的音乐播放器，里面特意下载了不少好听的戏曲；教依娜奶奶使用助听器，她的耳朵有些不好使了……忙碌又开心的日子过得很快，周日一早，陆爷爷和依娜奶奶就催促陆岚菲早点出门，免得赶不着班车。她只好拎着个装满野山珍和香包的口袋在爷爷的护送下上了最早一班到a市的班车，被颠得昏天黑地。可见人无完人，陆岚菲要是完全清醒的状态，晕车也够呛！到了a市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她熟门熟路的找了一个公厕，掐着法决重新回转到十盘山脉，她还有重要朋友没有探望呢！……ps：爱瑷汗死啦！今早拎了一件衣服清洗，女儿凑了过来。“妈妈，你会洗衣服啊？”语气无比的惊讶。我当时便如五雷轰顶，在女儿眼里我无能到那个地步？？！深深检讨了下；惊讶地发现爱瑷真的是幸福的媳妇儿啊！貌似我真的没洗过衣服涅（洗贴身衣物的时候也少）；深深愧疚中，决定明天上班回家的时候给婆婆再买套衣服……